第44章 我有一个梦，永远只是梦

李云鹏笑道：“其实拼爹也好、拼老公也好，都不如自食其力让人敬服。你们知道沈嘉蔷？她现在自己经营一家外贸公司，咱们班有两个同学都在她那里打工呢！”

嘉蔷在校时与室友就少有往来，毕业后更是失去联络，班里的同学，有嘉蔷联系方式的人也没几个，今天自然也不曾来参加婚礼。

小冉吃了一惊：“不是吧？我们离校也不过一年而已，她发展怎么这么快？”

李云鹏答道：“你不了解她，她从小就受父亲经商理念影响很大，高中时开了网店，大学时在外面租房弄了实体店雇人经营，实习后注册公司，一步一步很有计划的，想来我们班也就数她最成功了。”

杨铭补充道：“而且长的也漂亮！”

费扬笑问：“大个儿，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你看看我从外形、到家境、到能力，有哪一条能配得上的？”杨铭自嘲了几句，又低头叹气。

“你也可以去她公司里打工啊，近水楼台，说不定有机会。”

“我才不去呢，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我这样的屌丝，我不去丢人现眼。”

杨铭早在学校时就暗恋嘉蔷，他们寝室的人都知道，只可惜，嘉蔷根本都不记得他是谁，更不可能与他这样的人为伍。

在座各位都已经播报过了自己实习一年的境遇，唯有团团不曾参与。这一年，团团在家都睡掉了十个月，只工作了两个月还经常迟到，哪里好意思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与同学们分享呢？尤其是听到嘉蔷这么能干，团团惭愧之极。

没想到，杨铭忽然问起团团近来都做了些什么。团团支支吾吾，想着要怎么编，正好薇薇说要去洗手间，团团忙紧随其后，也去上洗手间，因此逃过一问。

薇薇在洗手间洗脸，对着镜子轻轻舒了一口气，从镜子中看到团团，在她身后朝她走来。

“你是怎么了？不过一年，怎么变得如此消沉。”

薇薇淡淡一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里还有别人吗？”

薇薇本不肯多言，团团再三相问，眼神中都写满了真诚与热忱，薇薇不得不摒弃前嫌，坦诚相告：“两个月前，我嫂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娘家亲戚的朋友，我们聊得还好。前些天，我哥去一个饭店送菜，人家空调坏了，维修工一直没去，他就自告奋勇要帮人看看。结果也不知怎么搞的，从窗户上掉了下去，那是三楼，掉下去之后，腿就不能动了，人家赔了些钱，看了几个地方也没看好，现在天天躺在床上。我嫂子本来都怀孕了，一看那情况，竟然去做了流产，非要离婚。我妈气得差点昏过去，也不允许我跟我那对象往来了，我爸在外面工地上干活，还在想办法继续给我哥看病。我一个人打两份工，真的好累，回到家里看到的全是愁眉苦脸，哪里还能开心的起来？”

“你嫂子也真狠心。”

“现在人都多现实啊，其实我嫂子跟着我哥这么多年，除了吃苦就是吃苦，已经忍了很久了，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团团点点头：“或许吧，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也不碍你那对象什么事，这样对他不公平，你也别太听你妈的，时间长了她会慢慢想明白的。”

“她想的很明白，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如果和他在一起，我们家的状况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改善了。”

从相识开始，团团就知道，薇薇一直在努力通过各种途径，想要找一个有钱的对象。她这样做，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这样想来，薇薇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团团不由得一起感伤起来。

团团和薇薇在外面聊得太久了，回到餐桌前，有些外地工作的同学已经离席去赶车了。他们又聊了很多了，但自始至终，没有人提到陈平或谭惟冰。

大多人都已经撤了，薇薇也忙和团团道别去车站。餐桌上只剩下费扬、团团、小冉、谢东四人。这时团团才问费扬：“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鹭雁会请这么多人？”

“因为她虚荣。”

“她虚荣吗？在学校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你不够了解她。”

“你还能比我了解她？”

费扬无奈的笑了：“你太单纯，看不到她复杂的一面。我还敢再跟你打个赌，一会宴席结束了，她会邀请我们去参观她的豪华新家。”

团团半信半疑，不敢再和费扬打赌。

果然，过了没多久，鹭雁送走了娘家客人，到跟前对他们四个说：“本来想邀请大家去我们家坐坐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急着去赶车，我和昊辰刚买了新房，你们要是不忙的话，就去参观一下吧！”

费扬冲团团笑了一下，团团无言以对。

费扬问：“要昊辰开车带我们过去吗？”

“昊辰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叫我弟弟送你们。”

赵鹭雁便唤了赵时光来，要一起回家去。时光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懒洋洋的开了车。鹭雁坐在副驾驶上，团团等四人都坐在后面。

费扬问：“时光是为了开车不喝酒吗？这样不就不够尽兴了吗？”

赵时光冷冷答道：“我不喜欢喝酒。”

团团探头看了一眼赵时光，他似乎不太开心，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冉和谢东，他们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似乎只有鹭雁与费扬脸上还携带着笑容，团团心里毛毛的。

到了鹭雁新家楼下，赵时光停了车，鹭雁、团团等前脚刚下车，时光后脚就踩油门掉头离开，连个招呼也没有打。鹭雁瞥了他一眼，也没好说什么，热情招呼大家上楼。

鹭雁的新家果然令人惊叹，虽然不及原来昊辰的家面积更大，但装饰的豪华程度却远远超越了。

小冉仔细打量了一番，卧室总共有三个，另外还有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鹭雁带着团团和小冉到了健身房，里面安装了不少种健身器材。

鹭雁笑道：“现在人的健康越来越得不到保障，所以健身房一定要大一点，你们看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CBD中心的塔，到了晚上更好看，我看房时最相中的就是这一点。”

窗外，正是CBD中心的塔，俯览外景，真的好美。小冉抬头看到了健身房巨大的吊灯，呈螺旋状，很是别致。

她离开健身房，返回刚才经过的地方，主卧的床是圆的，就摆在卧室的正中心，纱帐从吊顶悬下，笼罩了床一圈，一直垂到床边的地毯上。

梳妆台前的化妆品，阶梯状的摆了三排。卧室的一旁有四扇屏风，转过屏风后是衣帽间，衣柜占据了两面墙壁，里面挂着各种样式的衣服，另一面墙壁完全是由镜子组成。

小冉对着镜子旋转了两个舞步，她看到了镜子中自己妙曼的身材与舞姿。她想，鹭雁这面镜子只是用来做穿衣镜的，因为她不会跳舞。

健身房与主卧之间，有一个宽敞的客厅，电视机镶在墙面上，左右开了许多墙洞，每个墙洞里都是鹭雁与昊辰不同风格的婚纱照。

小冉到沙发上坐了一下，沙发面深深陷了进去，好软好舒适。小冉躺了下来，沙发好大，比她租房处睡觉的床大多了。

她侧了一下脸，忽然看到客厅的阳台上有个秋千，站起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

秋千是小冉的一个梦，从小就有这样一个梦。她一直梦幻着在自己的家里能有这样一个秋千，秋千上飘着竹子清香的气息，阳台的三面都是玻璃，阳光洒在小冉的脸上，小冉在秋千上飘着飘着，眼角就湿润了。

是梦，真的只是梦，小时候是梦，长大后，依然只是一个梦。

忽然间听到脚步声，小冉忙擦了眼泪，看到鹭雁向自己走来，笑着说：“这里挺好。”

鹭雁笑道：“我也喜欢玻璃房，站在这里，有种立在半空中的感觉。”

小冉刚才只看到三面墙是玻璃，听鹭雁这么说，才注意到脚下也是玻璃，踩在上面一步一步的慢慢移动，真有一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鹭雁收拾着一旁的咖啡机，对小冉说：“我跟昊辰说，这个地方适合晒着阳光喝咖啡，所以他买了咖啡机，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洗咖啡机这么麻烦。”

“我在店里天天都洗咖啡机，我来教你吧。”小冉跳下秋千，走到咖啡机旁看到了楼下小区内的人工湖，抬头从鹭雁脸上看到了四个字“心满意足”。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中，小冉一直在发呆。

一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标间，包括卧室、厨房、厕所。

她走到到厨房的窗前，看到楼下的废品回收站，老板正在那里查塑料瓶子的数量，转回屋里，又看到他们的布柜一侧有一个核桃那么大的洞。那是之前小冉不小心用竹签子扎的一个小孔，布柜太小，里面的衣物总往外顶着，时间长了小孔就变成大洞了。

谢东就在柜子一旁，用竹签穿面筋，竹签在桌子上有些堆不下，已经伸出桌外，碰到了小冉挂在墙上的包。

小冉突然大声的吼起来：“你把油都弄到我包上了！放东西之前都不用眼睛看的吗？”

谢东听了，赶紧把桌子挪了一下。

小冉又叫道：“再挪就碰到床了，你是觉得床单很好洗吗？”

“屋里地方就这么大，那你说叫我放哪？”谢东抬头看着小冉，小冉没有说话，坐到了床上。

确实，床已经占据了室内将近一半的面积，其他的东西，只能拥挤的摆放着，墙上粘了许多挂钩，为了省地方，比较零碎的小东西都被装在了塑料袋里，挂到了墙上。

突然有一个挂钩掉了下来，大约是承担重力太久了，使用寿命已经到了极限。小冉忙过去看了看塑料袋里的东西，眉笔的笔尖已经断了，一个发卡上镶的花也摔掉了。

谢东看到，安慰她说：“我再给你买一个！”

“不用了，买了也还是摔。”小冉把整个塑料袋扔进桌子的抽屉里，抽屉便合不住了，小冉也不管了，又坐在了床上。

谢东洗了手，坐在小冉身旁：“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没有昊辰那样的家境，我只能尽力做好我的，我们现在租这么小的房子，是为了省钱能尽量早点结婚，也是为了以后能过的好一点。依赖父母拥有一切，那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不要再说了！”小冉拉上被角，蒙着头，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她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不乐意让她和谢东交往，她满脑子都是鹭雁那个健身房的吊灯、那个卧室的纱帐、那个阳台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