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门店的工作都是两班制，每个员工都是一天早班、一天晚班，这样交替着，小冉现在的班次就是这样的。所谓早班，就是早上门店开门之前就去上班，下午很早就下班了，晚班是午饭后才去的，一直到晚上商场闭门才下班。

谢东平时都是摆地摊到很晚，但最近城管查得紧，不让乱摆摊。小冉工作的门店生意太好，常常不能准时下班，谢东晚间闲来无事，便去国贸360商场接她。

刘苏是经常和小冉一起搭班的，因此和谢东也有些熟识。谢东上到三楼时，看老板并不在，只有小冉和刘苏在那里打扫卫生、摆放水果，便直接走到柜台前跟她们打招呼：“美女们辛苦了，我特意来看看你们。”

刘苏笑道：“你来的正好，我刚还和小冉说呢，男的都走了，那么重的垃圾谁来倒呢！”

“很乐意为美女们效劳，垃圾场在哪里？”

“在负二楼呢，我跟你一起过去。”小冉从店里面推出来一个手推车，手推车上是一个绿色的大垃圾桶，里面堆满了水果皮和塑料杯子、吸管等物，垃圾太多，桶的盖子都盖不住了。

小冉叮嘱道：“你扶好上面，垃圾如果掉在商场过道里，是要罚款的。”

“遵命！”谢东拉着垃圾车，跟着小冉一起往外走，轻轻说了句：“丫头，你真漂亮。”

小冉半含羞，低下了头，径直走到直梯门前，按了电梯开关。谢东推着垃圾车进了电梯，又捋着小冉的刘海：“刘海又长长了，今晚回去，我给你剪剪。”

小冉点点头。

负二楼是商场的停车场，还是比较宽敞的。垃圾场就在停车场的其中一个角落里。他们走的离垃圾场越近，闻到的味道越让人难受。

小冉停下了脚步，捏着鼻子，指着几米之外的一个大铁门，说：“那里面就是垃圾场，你进去吧，我进去会吐出来的！”

“没那么夸张吧？”谢东拉着满载垃圾的垃圾桶进去，很快就拉着空桶出来了。

小冉很是佩服，谢东居然都不用捂鼻子。那个垃圾场满是垃圾发酵的味道，她第一次进去倒垃圾的时候，当场就吐了。后来每次不得不进去倒垃圾的时候，她都会在进去之前多呼吸几口，进去之后就憋气，因此倒是把憋气的功夫练的更好了。

下班后，小冉换下了工装，和谢东一起离开了门店。

商场是有员工通道的，比较便捷，开放时间也长一点。但是因为谢东来了，小冉不想走员工通道。

三楼有一处餐厅聚集地，从那一溜餐厅穿出去，是直接与外界相通的。就在其中一家餐厅外，有两个竹椅秋千，小冉从这里走，就是为了来荡秋千。

小冉从小就特别喜欢荡秋千，她上幼儿园时，常常因为被别的小朋友抢了秋千而哭泣。她一直梦想着，在未来自己的家里，有一个室内秋千，她可以每天都坐在上面摇曳。

她来到秋千旁，坐下，轻轻的哼着歌，享受着静谧的夜。谢东坐在她身边，用脚不时的撑着地，让秋千摆动起来。

夜色真的很美，小冉在秋千上起起落落，长发和裙摆一起随着飘动。谢东看着她红润的脸庞，看的心都沉醉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我爱你，老婆。”

“不要这样叫人家嘛！”小冉不知为何心跳就加速了，她朝谢东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太妩媚，谢东完全被柔情控制了，难以自拔，不自觉的将唇边靠近小冉的脸。小冉羞涩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这个充满爱意的吻。

突然，小冉的手机响了。谢东拿起小冉的挎包，取出手机递给她。

小冉接住电话，便下了秋千，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外走去。谢东提着包跟着她，只听到她讲：“明天什么时候？”“哪家医院？”“我知道了。”

谢东听到这几句话，大概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果然，电话是孙玉红打的，内容是小冉的姥姥又住院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不是在老家，而是来郑州看病住院的。

小冉顿时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姥姥年龄大了，近年来是经常生病的，而且基本是每逢生病必住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姥姥既然已经来郑州了，小冉就不得不去看望，可是小冉真的很畏惧和姥姥的相处。

谢东问：“姥姥这次住院还是瞒着你小姨的吗？你妈这么经常请假，应该也扣过不少工资了吧？”

小冉想起孙玉兰就一肚子的火气：“那还用说？我姥姥每次都跟我妈说‘你妹妹比你工资高，她请假不划算’，好像我妈工资低，请假损失的钱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你小姨工资高，她有没有把你妈请假扣掉的工资给报销一部分呢？”

“你觉得可能吗？我们过得不好的时候，她还要嘲笑嘲笑倒是真的！”

谢东知道小冉畏惧去医院，可是姥姥毕竟是长辈，又有孙玉红交代，去看望是必须的。谢东能做的，就是陪小冉一起去。他想，他是个外人，姥姥多少要给些面子的，有他在那里，可以缓解小冉和姥姥之间的尴尬。

小冉有些犹豫，因为她心里明白，孙玉红并不支持她和谢东的交往，带着谢东去医院，就会见到孙玉红，这样似乎不太好。

可是小冉和母亲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她真的很畏惧那种母女三代坐在一起却没话可说的场面。思前想后，小冉还是决定接受谢东的建议，两个人一起去医院。

谢东此举，最重要的目的当然不是去替小冉缓解尴尬，他和小冉交往也已经快一年了，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不是他的目标，他需要更进一步，获得小冉家人的认同。

谢东的到来，让孙玉红很意外，但也只好以礼相待，她对待谢东的态度，亲切却又见外。谢东先在病房外问候了孙玉红，到病房去探望姥姥。他买了几样水果，坐在病床前为姥姥削苹果。

姥姥虽不太喜欢小冉，但毕竟是初次见到谢东，也或者是异性相吸的缘故，反而比和小冉说话更亲近一些：“谢谢你，这么专程跑一趟。”

“说什么谢呢，这还不是我分内的事？我见到姥姥总觉得特别亲切，好像在哪见过一样，这就应该就是缘分吧。”

姥姥听了谢东如此说，当然高兴，笑道：“小伙子高高瘦瘦的，跟我孙子倒有点像，不过长得可比我孙子帅多了。”

谢东调皮的问：“是吗？姥姥一定是心里偏心我，自然就觉得我帅了。姥姥要是不嫌弃，只管把我当亲孙子使唤，我求之不得呢！”

“那你以后可要常来看我。”

“那必须啊，不来我肯定会想您的！”

谢东看到吊瓶里快没药水了，便喊护士来换吊瓶，又细问姥姥的病情，要她好好养病，随后还给姥姥讲了许多笑话，姥姥笑得合不拢嘴，谢东又夸姥姥笑起来很慈祥、很好看。

看到谢东把姥姥逗得这么开心，孙玉红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姥姥休息后，孙玉红送谢东和小冉出来，并向谢东道谢：“谢谢你今天在这里陪她姥姥聊了这么久，她这一高兴，估计病也就好多了。”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阿姨不要谢我，反而是您，在这里陪护，真是辛苦，您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您心疼您的妈妈，我和小冉也心疼我们的妈妈。”

孙玉红也忍不住笑了，摸着小冉问：“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小冉只是应付式的努努嘴，然后便问母亲这次医院缴费的事。

原来，姥姥从不会用银行卡，以前她都是和孙玉兰在一起生活，都是由孙玉兰去取现金，孙玉龙给家里打钱，也都是打在玉兰的卡上。

自玉兰去郑州工作之后，这一切就显得没那么方便了，现在姥姥住院，孙玉兰手里的钱已经不够缴费了，而孙玉龙打给母亲的钱还都在玉兰卡上，玉兰却并不知道母亲住院的事。因为姥姥交代过，不要让玉兰知道她住院的事，理由还是怕玉兰太过于担心。

“为什么不告诉她？每次都是事后才让她知道，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倒想看看，姥姥都到郑州来住院了，她会怎么做！”小冉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她打了玉兰的电话，没有人接，她知道玉兰上班的地方，一溜烟一样跑去找人。

孙玉红也赞成小冉把这件事告诉玉兰，但是还没来得及交代太多，小冉已经耐不住性子跑掉了。小冉平时都是会听母亲把话说完的，今天不知哪来这么大火。孙玉红生怕小冉太冲动，只得叮嘱谢东看住她。

小冉跑的太快，谢东只是和孙玉红道了个别，就差点追不上，一直追到马路上才拉住了她：“别跑那么快，小心车！”

小冉站在马路中间，指着谢东的鼻子说：“你不要跟着我！我讨厌你！”

“我做错了什么了？你总要告诉我吧？”谢东一脸的迷茫。

“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嘴巴这么甜？”

“我这不是为了在你的家人面前给你加分吗？这，这有什么啊？”

“别跟我说是为了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我姥姥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特别恶心！”

“你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姥姥那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最爱听好话的，跟她说好听的，肯定比为她做好事强十倍！为什么不顺势而行呢？”谢东无语极了，简直哭笑不得。

“所以你就用你的嘴甜来衬托我的嘴笨，是吧？”

“我是真不搞不懂你了，这怎么能叫‘衬托’呢？在姥姥面前，我跟你还不是一体的？难道你希望我也像你一样，跟姥姥吵一架才行？”

“谁跟你一体啊？我们家的事你了解几件啊？就在这里自作聪明！我告诉你，我最最不屑的事情就是讨好我不喜欢的人！”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小姨什么都不用做，姥姥也会觉得她比你和你妈孝顺吗？我虽然没见过小姨，也敢断定，她一定比你们在姥姥面前会说话！你非要吃亏，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是不明白！别跟我提小姨，我现在就去找她，我倒想看看她和你有多聪明！”小冉就站在大街上跟谢东吵架，也不在意一旁路人的目光。

谢东不敢和她吵，忙走近拉住她：“小冉，别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无话可说，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不行，阿姨叮嘱我要看着你，我必须信守承诺保护你才行！”

小冉大吼：“别拿我妈来压制我！你要再跟着我，我就到马路中间去让车撞死，你就拉着我的尸体去跟我妈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