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樊素云
月亮渐渐升上半空，顾玄武带着一个小分队等着朵唯出发。
换了身大红色小褂裙的朵唯披上暗红色的毛呢连帽斗篷，不急不忙地把该带的道具用布包成一个小包袱。
顾玄武在门外等了许久未见人影便使了个眼色，身旁的李副官立马走到房门前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
“朵唯法师，司令大人请问你可以出发了吗？”
朵唯拎着包袱打开门:“可以了，不过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李副官为难地望向顾玄武:“这个……”
顾玄武点头:“王副官，本司令与法师前往便可。”说着看向朵唯:“朵唯小姐毕竟是女子，还是有个男子陪伴安全点。”
“也成。”朵唯走到顾玄武面前递给他一道黄符:“贴身带着，一会儿有什么危险能护你周全。”
凤凰镇的女校建于镇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但是由于最近的闹鬼事件，附近一半人家都已经搬走，一到晚上更是方圆几里了无人烟。
一阵雨后凉风袭来，本来就阴冷寂静的街道更多了几分恐怖气氛。
顾玄武看了几眼还是很淡定的朵唯，换做一般女子在这种环境都会害怕，起码也会靠靠身边的男子，朵唯却毫无害怕的表现，月光打在她娇小的身影上，配上红色的斗篷倒像一个在夜间行走的俏皮小女巫。
推开女校大门，朵唯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环境，顾玄武在旁讲解:“这女校是本司令落户凤凰镇后建成的，不过一两年历史，前身是前清一个官员的三进别院，后来我就加入西方的一些建筑风格进去扩大校区，成了现在这样。”
朵唯趁着夜色边走边看女校，既有亭台楼阁，又有西式洋教学楼，是难得一见的建筑，此校建于镇上人气最旺盛之地，加上书香云集正气浩荡，看来能在此闹事的，也非一般角色。
正想着便到了当日女生上吊自杀的花园，朵唯脱掉斗篷露出大红色的小褂裙，顾玄武不解地说道:“朵唯小姐，夜深风凉，你怎么还把斗篷脱了？”
朵唯神秘一笑:“厉鬼对大红色衣物特别敏感，我就是特意问你要件大红色裙子穿着引它出来。”
顾玄武闻言担心地拉住朵唯的手臂:“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朵唯从小包袱掏出一个手柄摇铃还不忘转头对顾玄武说道:“拿稳我给你的黄符站到一旁，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轻易插手进来，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搞不定我叫你帮忙时你再出手。”
顾玄武配合地站到一边，朵唯一边摇着铃铛一边用凄凉地声音哭了起来，顾玄武疑惑地看着她在使劲地表演哭技，竟在她哭声中听到一丝沧桑感。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风中隐约传出了一道更凄冽的哭声，周边气温骤降，顿时成了冰库一般。
哭声越来越接近，正在忘情表演的朵唯立马反应过来，把铃铛和一道黄符向前方一砸，一道红色的身影瞬间被打倒在地。
朵唯二话没说冲上前继续往红色身影上用力洒上一把生米，女鬼立马像被开水烫过一样在地上打滚挣扎着，最后不死心地扑向朵唯，朵唯狠心咬破手指头把血往女鬼眉间一点再以黄符镇住，女鬼终于安静地跌坐在地上，朵唯高高在上厉声说道:“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给我一五一十地交待，你为何在此闹事。”
朵唯说完，女鬼并不接话也再不做反抗，周遭依然寒气逼人。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真不知好歹了。”朵唯伸手做成一个奇怪的手势:“我今天就让你领教下什么叫魂飞魄散。”说着用无人能懂的语言低声地念着咒语。
女鬼慢慢变回本来清秀可人的样子，表情却愈加痛苦万分，知道自己即将永远消失于世，女鬼最后还是妥协了:“法师，我说。”
朵唯停止了念咒:“你说，为何在此闹事滋扰同学。若是你有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实践再渡你轮回，若是你恶意打破人冥两界秩序，那我只能将你打得灰飞烟灭，从此消失在这六界之中。”
女鬼顺从地点头，朵唯示意顾玄武过来倾听，女鬼还按生前的礼数给顾玄武微微点头鞠躬行礼:“校长好。”
顾玄武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一头正流行齐耳学生头，大红的衣裙衬得本来清秀的脸庞别有一番凄凉感。
女鬼开始用漂浮的声音说起她的故事:“我叫樊素云，我出生在一个极其封建的家庭，我的父母是做粮食生意的，家庭算过得去，但是因为父亲重男轻女，我自幼在家便无地位，父亲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也一直没教我读书认字。直到后来顾司令入驻凤凰镇，办起了女校，宣扬男女教育平等，父亲为了讨好顾大人就假意支持男女平等把我送进了女校念书”说着女鬼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前面的教学楼:“我在女校过得很开心，每天都可以学到很多知识，还交了很多关心我的好姐妹，好朋友，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精彩。”
“可是好景不长，弟弟出生后我爹就开始对我诸多意见，加上镇上粮食售卖权被判给了生意对方白家，最后我爹就让我读完这个学期就回家带弟弟，我肯定是不愿意的，后来……我就去求老师帮我求求情，老师去了我家，我爹直接说已经将我许配给了隔壁镇的黄家，说我这个年龄不应该再读书浪费钱，我才十六岁啊，你让我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去嫁人，老师被我爹赶走了，我求助无门便以死相逼，没想到我那狠心的爹叫我要死到外面去死，不要弄脏了家里”
樊素云飘浮的声音说出来的故事却让顾玄武唏嘘不已，他没想到自己一生所希望的男女平等实现起来竟是这么难，封建思想在百姓脑子里有多根深蒂固。
朵唯看着摊坐在地上的樊素云说:道“可是，导致你最后自杀的是白家公子的事情吧。”
樊素云惊慌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朵唯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顾玄武:“顾大人，看来你又得破财了。”
顾玄武莫名其妙:“破什么财？”
朵唯瞄了一眼樊素云说道:“她是被人所骗而自杀的，而且害她自杀的人还用法阵封住了学校的生门，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才会作乱的。”
樊素云听到这里突然跪地向着朵唯叩头:“既然法师已知缘由，那就请法师替我完成心愿，心愿了了我自愿魂飞魄散。”
顾玄武更加莫名其妙了，朵唯一看他着急的表情就微微一笑:“有人要弄你，需要我摆平吗？”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千大洋。”
顾玄武淡定拉了拉身上的斗篷:“钱不是问题，顾某戎马半生必定是树敌无数，但是我要知道是哪路人马要弄我，目的何在？”
“你把我当侦探了呀？”朵唯重新穿上斗篷说道:“算了，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女子就帮你把那个人拎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跪在地上的樊素云听着两人的对话着急万分，朵唯歪着脑袋想了几秒灵光一闪笑道:“素云，你愿意帮我，我就愿意帮你把你的白公子救出来。”
顾玄武说道“你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缘由跟我们说一下。”
“我跟白家公子白景琦自幼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无奈几年前他爹开始做粮食买卖变成了我家的对头还抢了我家大部分生意，我爹极其恨白家，我就把我跟景琦的事情瞒了下来，后来就是我上面说得故事了，我哭着去让景琦带我离开这里，景琦答应了我第二天跟我离开。但是我去到那里却发现他不在，我在那里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学校就听到了景琦和隔壁班的李月订婚的消息，我一时心死就穿着红衣在学校花园吊死了自己。”
听到这里顾玄武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下去再说。”朵唯伸伸懒腰:“好久没听过这种故事了。”
樊素云继续幽幽地说着:“我死了之后魂魄一直被困在学校，我已经没有生的欲望所以也不着急投胎，可是当我在学校里面游荡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景琦是真的失踪了，他跟那个李月根本什么都没有。我知道真相之后就着急啊，可是我已经是鬼魂了又被困在学校，我只能不停地作乱，希望能引来一个道法高深的人解开我的困境带我救回景琦。”
樊素云说完了故事已经泪眼汪汪，低声哭泣着:“我就知道景琦不会辜负我的，我现在心心念念就是他能平安。他没事了，我就算消失也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