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姑奶奶

一路沉默跟着顾爷爷上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朵拉惊讶地发现里面挂满了颇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

“小萌，你先去招待其他同学。”顾爷爷说道:“我跟这两个小姑娘聊聊天。”

顾萌看了看朵唯，朵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顾萌便自觉地下楼了。

“顾爷爷，这是？”朵拉突然发现这个房间的照片很多都有一个跟朵唯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顾爷爷缓缓地开口:“这是我的祖母，顾萌的高祖母。”

“我的天呐，朵唯这个该不会是你吧？”朵拉惊讶地继续浏览照片，其中一张大大的黑白结婚照引起她的注意。新娘穿着那个时代算是奢侈品的婚纱甜蜜地笑着，新郎则是一身军阀时期的军装，器宇轩昂眉眼温柔不失霸气，好看得不行。

回头一看，朵唯正出神地看着那张结婚照，一时无言。

“奶奶，我知道是你。”顾爷爷开门见山地说道，他知道他的祖母并不是普通女子。

“满崽。”朵唯沙哑地叫出顾爷爷的乳名:“我们有五十年没见吧？”

“五十一年了。”顾爷爷重重地叹气。

朵拉呆呆地站在一边，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看照片了。面前这位老爷爷原来是朵唯的孙子，她被朵唯收养也算是她女儿，这么一算她还算得上是顾萌的太姑奶奶了，这辈分跃得太快，朵拉还来不及接受，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朵唯居然有过孩子，不死之人不是都没有生育能力的吗？

“这个小姑娘也是知情人吧。”顾爷爷问道，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奶奶，但是自己毕竟上了年纪说话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儿，现在跟我一起生活。”朵唯落寞地说道:“这些年顾家还好吧？”

“挺好的，只是我和小萌奶奶都很想你，想着在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见到你。”顾爷爷抬头看那些照片:“你看，你当年照的照片我都保存得很好。”

朵唯看着满屋子的照片，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九十多年前那个动荡的时代，仿佛一个转身还能倒入那个男人的怀抱。

“奶奶也想你们，也想你爷爷。”憋了接近八十年的思念终于一触即发，朵唯突然觉得这个小小的房间因为有了这些回忆变得无比温暖，温暖到她想在这长眠。

朵拉看着如此独特的祖孙两人，颇有感想地想缓和下气氛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爷爷还是忍不住问道心中疑惑:“奶奶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们？”

朵唯苦笑一下:“当年那个阵势我这个怪人的身份能瞒多久？我离开了，你们才能更好的生活。”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顾爷爷还是继续问道，他很是关心从小疼爱他的奶奶的情况。

“当年特殊时期，我在国内呆不下去只好偷渡去了香港过了十几年又辗转去了日本呆了十几年。九十年代回国，刚取得合法公民身份之后就遇到了两岁的朵拉，之后我做回老本行，帮人看看风水驱驱邪赚钱安家直到现在。这几十年说好不算好，说坏也不算坏吧。”

“唉，一转眼已经五十年了。”顾爷爷拄着拐杖走到朵唯面前:“我的奶奶还如记忆中的美丽，满崽和秀子却老了，半副身子都踏进棺材了。”

“秀子还好吧？”朵唯问道，当年这个孙媳妇跟她也挺投缘的。

“挺好的，就是越老越爱到处玩。”顾爷爷在奶奶面前提起自己的媳妇，苍老的面容也多了一丝柔情。

朵拉傻傻地站在一边，真后悔跟着上来，早知道跟着顾萌去玩就好了，听说顾家后花园还有个游泳池呢，朵拉郁闷地想着现在开溜可以吗？

“小姑娘，按辈分我应该叫你声小姑吧。”顾爷爷的声音把朵拉叫回现实。

听到顾爷爷的话，朵拉尴尬地笑了笑，她倒是很愿意做顾萌的太姑奶奶，但是让顾爷爷叫她小姑，怎么都有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

“叫我朵拉就好，我们不讲辈分。”

“你这孩子倒是心实。”顾爷爷笑了笑:“我们这聊天……”

话没说完就被顾萌的敲门声打断:“爷爷，两位老大。阿姨做了很棒的蓝莓蛋糕，赶紧下来尝尝吧。”

“好。”顾爷爷一改伤感的脸色，笑眯眯地说道:“小萌啊，爷爷今天跟你同学聊得很开心。等你奶奶回来，再请你同学过来玩吧。”

顾萌听了爷爷的话马上高兴地应下:“好的。她们长得那么好看，奶奶肯定很喜欢她们。”说完还调皮地对朵拉眨了下眼睛。

朵拉一想起自己是他的太姑奶奶，心里就暗笑。

朵拉怀着十分高兴的心情结束了拜访顾家之旅，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一回到家就忍不住向朵唯发问。

朵唯依然悠哉悠哉地，该洗澡洗澡，该做饭做饭。完全不理会围着她团团转的朵拉。

“哎，你再不说我就不吃饭啦！”朵拉把筷子一放，决定非要八卦一回。

“不吃我正好把饭省了，明天做炒饭。”朵唯优雅地吃着饭，丝毫不受朵拉威胁:“这样吧，你洗一个月碗我就跟你讲顾家的故事。”

“算你狠。”朵拉重新拿起筷子扒饭。

朵唯一笑:“不答应就算了，反正天生八卦的又不是我。”

“成交。”

“嗯，这还差不多。你要问什么，要听什么故事？说吧。”朵唯继续吃着饭，心里却酸涩得很。差不多一个世纪了，自己也是时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