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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会飞的尸体 上
近日,我迷上了英雄联盟,并且从一个菜鸟打到了白金,成绩不错。但是事业也要做,所以,我白天码字,黄昏开店,凌晨关门,休息几个小时,至少我也会打一两个小时。但是,最近的故事水分越来越大,根本就没有记录的价值。可是,今晚我收录到的故事让我对世间的爱情再一次的质疑。
今天来一个画家,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他叫丁飒,身高有一米七八以上,由于经常在他自己的工作室长期作画,虽然他今天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但是我还是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松油味。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讲故事,而是先点了一瓶拉菲,喝了半瓶后,我才从他很有磁性的声音里听到了我想要的故事。
这是上午十点左右,丁飒躺在床上,但是他就是不想起床。直到他渐渐有了尿意之后,丁飒开始挣扎,究竟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再躺一会,还是在卫生间里轻松一下?这个两难的问题让他考虑了接近了十多分钟,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这时候床边的手机铃声大作。
丁飒抛开了二选一的选择题,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赤裸的手臂顿时在寒冷的室温中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摸索到手机后接听到了电话,但听筒里却只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是牢笼中的猛兽在喘息,而是就是没人说话。丁飒大声喂了好几声,对方却“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丁飒郁闷地看了一下通话记录这是一个极陌生的号码,大概是骚扰吧。自从上个月在画廊展出作品,并在标题下留下电话号码后,便不断有人拨打类似的无声骚扰电话。据丁飒分析,其中多半电话都是嫉妒他的同行打来的,毕竟他的油画作品卖得很好,抢走了不少同行的生意。也正因为最近接到许多骚扰电话,他干脆把原来的手机号码转移到自动答录机上,改用另一个电话,也并非重新申请的,而是丁飒以前用作家人联系专用的号码。没想到才用两天,就有人打来了骚扰电话,看来嫉妒心真的可以让人无所不为。即便是这个新电话号码,短短几天他也已经收到过好几十次无声骚扰电话了。
有了这段插曲,丁飒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躺在床上了。下了床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后,他便打开了自动答录机,然而听到的第一句话,恰巧是他吃方便面时候接收到的。内容只有几句话:
丁飒,我知道一出不错的农庄,坐落在一望无垠的麦田中央,麦田中央有许多形状怪异的榕树。现在麦田枯了,榕树还活着,景色很有震撼力。如果你有兴趣,和我联系,我是邹爽。
听完这段留言,丁飒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邹爽是丁飒的画商,丁飒创作出的每幅画都能送到邹爽的画廊都能卖出好价钱。最近邹爽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说丁飒刚送去的几张的油画被订购一空,还请丁飒尽快去新作。不过丁飒有十多天没画油画了,原因很简单,他暂时缺乏灵感。
丁飒的油画以细腻的写实风格收到收藏者的追捧。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巨幅风景画,比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滨浴场,雨过天晴的草原牧场。他的画通常悬挂在高档会所的墙上,超级富豪的客厅,政府机构的会客室里,许多人都评价他的作品真实的仿佛能够令人身临其境。不过,也有同行以酸溜溜的口气评论,丁飒的油画真实的有点过头了,就像是对着照片临摹出来的,技巧有余,但是缺乏创作力。只能做一个画匠,却永远成不了画家。
对于这种评论,丁飒只是大度地耸耸肩,不予回应。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的作品确实是对着风景照片临摹而作的。大自然的惊人风景,乃鬼斧神工,并非一成不变。美景一瞬即逝,可遇不可求。点与线,光与影,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变化,岂能一直对着风景作画。但是丁飒对作品的要求无疑是极严格的,他所临摹的每张风景照片,都是自己亲手拍摄的。如果临摹别人的作品,就成了抄袭,那是他绝对不愿意做的事情,准确的说他不仅仅是个技艺高超的油画师,有着美学思考的优美摄影师。
不过正应为他一直回应旁人的非议,所以从未承认自己是临摹作画,毕竟他还是想在同行面前扮作一副真正画家的姿态,而不是画匠。而最近他在创作上遭遇瓶颈,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知道在哪里能拍到让人感觉到震撼的风景照。
两天之后,丁飒按照与邹爽约定的时间,根据车载导航仪的指示,驾车来到了那座名为枯叶庄的小镇。这里正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在来枯叶庄的路上,处处可见干枯的麦田,灌溉麦田的水渠已经断流了,苍茫一片没有人烟,就连稻草人也毫无生气,偶尔能见到几株常绿的榕树,但也生的歪歪曲曲的,并不像邹爽介绍的那样,充满着蓬勃的生机。
丁飒和邹爽并没同车前往,是因为邹爽要带着他的妻子许小满一起到枯叶庄来,许小满是个相当麻烦的女人,用一句话来说,她有点神经质。虽说长得漂亮,很有女人味,但有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令人费解的举动。比如有一次,许小满盯着路边盘成一团的蛇蜕,盯了好几个小时后,忽然冒出一句幽怨的话:“蛇每年都脱皮,是因为它们想重生后长出四只脚。”
拿邹爽的话来说,许小满一直活在一个充满诗意和画意的世界里,她身边环绕着一堵自己建造的透明墙,不允许任何人破枪而入。和这样的女人同车,丁飒会感觉周身不适,更会影响他的创作,所以他宁肯自己开车前往枯叶庄。另外,邹爽在开画廊前是个飙车族,直到现在也是以摩托车代步。摩托车只能搭载两人,哪里有他的座位?
在来之前,丁飒也曾戏谑地问邹爽,许小满最近又在为自己构建什么样的透明墙?邹爽叹了口气说,她这段时间一直说,其实他在飞,她想去哪里,就可以飞到哪里。
听到这句话,丁飒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起,过去也曾经听到两个女人跟他说过同样的的话。一个女人是在与他一起在KTV包房里,进入状态时不知所云。另一个是与他在床上共赴巫山,高潮的时候尖叫出来的胡言乱语。不过那是丁飒大学时代玩一夜情时发生的事了,那是他放浪形骸,夜夜换新娘,现在连当时身边躺着的人是谁都没有半点印象了。
还有就是邹爽说之所以能找到个枯叶庄这么偏僻的小镇,这也是正是他为妻子寻找一处疗养第二无意发现的。那里有座改建乡间旅社的农庄,非常静谧,正式疗养的好地方。不过这里让丁飒感到晦气。
中午时候丁飒赶到了枯叶庄的那座农庄。正如巨大水泥蒙古包,果然坐落在大片平整麦田之中,四面一望无际,唯有低矮的接近地面的干枯麦秸,展示着无可遏制的悲凉。将车停在农庄外的空地上,丁飒下了车,走入了农庄的园拱门中。在两小时前,他曾接到邹爽的电话,说他和许小曼先到了一步。
在农庄旅社的前台,以为即便穿着漂亮笔挺制服也掩盖不住乡村气息的小伙子。为丁飒安排好房间后,并且对他说,他的房费已经由邹爽付了,不过现在他们现在正在休息,所以让丁飒下午去找他。然后,丁飒问了这位店员一下关于邹太太的事情,,店员也就尴尬笑了一下,说略知一二,然后就退出丁飒的房间。
冬季是旅游淡季,既然麦田全都枯萎了,哪还有赏麦浪的城里人光顾?难怪整个旅社只有丁飒和邹爽夫妇住了两间客房而已。然后前面店员让一个叫小五的年轻人把丁飒的行李搬进客房里,顺便还以兴奋的口吻说道:“上午邹先生来办理入住手续时候,邹太太可真不得了,居然在大堂里就脱掉大半衣物,手里抓一条纱巾,一边轻盈地奔跑,一边狂呼着我要飞,我可以飞。”
丁飒也笑了,邹双虽然现在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但画廊刚开业的时候极其惨淡,多亏许小曼的自己支持,才让他渡过难关。所以画廊持证人写的是许小曼的,资金调动也需要许小曼的印章才能运作,好几次与丁飒结款的时候,恰遇许小曼病情发作,担误了时间,这也让丁飒很不满。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没拖延结款,丁飒也没听到一点风声,似乎是邹爽另外刻了一块私章,把真正的印章掉了个包,当然这是别人的私事,丁飒才懒得管。
午餐时间小五送来了农庄旅社最出名的麦田套餐,其实就是粗粮炒饭,外加一根鸡腿,一碗青菜汤。吃完后丁飒就在床上躺了一会变睡着了。起床的时候恰是下午两点,该去找邹爽了。
丁飒下了床,刚拉开门邹爽就站在门外。
邹爽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不过此时的他,却眉头紧皱,脸色有些焦躁不安。
“老邹,怎么了?”
邹爽立刻高声问道:“你见到小曼了吗?”
丁飒有些诧异,他才刚起床,上哪去见许小曼。
邹爽解释道,说自己中午和小曼用过午餐。由于今天许小曼有点发病的迹象,所以在吃完饭后邹爽就给她喝了一杯掺了安眠药粉的橘子汁,并陪着妻子午休。但是奇怪的是,邹爽一躺上床就感觉头昏脑涨,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之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两点,身边却空无一人,都不知道许小曼去了哪里。
“我从来没睡这么死过,平时午休最多一小时就足矣了。”邹爽拍着脑袋懊恼地说,“后来我仔细看了看给许小曼喝的橘子汁,发现残留的果汁里根本嗅不到安眠药粉的的气味。然后就恍然大悟,原来是许小曼换了果汁,让我睡了这么久。”
丁飒才知道许小曼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精神失常,所以向来抗拒服药,邹爽每次让他吃镇定剂都是偷偷在果汁里掺了安眠药的。今天为什么会偷偷调换盛满果汁的杯子呢?难道她是在假装癫狂?
还好,许小曼趁着邹爽睡着之后跑出去了,要是她真是癫狂大作,跑到农庄厨房收拾出一把菜刀,再回房把邹爽砍了,那就糟了。
丁飒劝了一下邹爽几句,又陪着邹爽在旅馆里找了一番,没找到任何踪影。最后他们去了一楼大堂询问前台服务生小五。小五说除了午餐去给丁飒送过麦田套餐之外就一直待在大堂里,根本没见到许小曼外出。
也就是说,如果许小曼真的外出了,那肯定趁着小五送餐的时候跑出去了。
“看来得要到外面去找了,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邹爽很沮丧地问了一下丁飒。
丁飒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掺和别人的家务事,要是遇到邹爽两口子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影响了他的创作状态,那就糟了。于是对邹爽说:“你在电话里说,最近有一处散发着独特魅力的风景,你把地址给我吧,我想先去看看。”
邹爽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拿出一张白纸,画了一张目的地的行进路线图。拿出风景在相当远的地方,仅从地形图来看只有一条简易公里可以到那里,大约有40分钟的车程。
“原是远点,但那里值得你一去。”邹爽斩钉截铁的介绍。
丁飒回房去了高精度的专业相机,出了旅社,驱车向目的地行径。这条简易公路确实够烂,随处都能见到凸出水泥地面的尖利石块,好几次丁飒都心痛地听到底盘传来咔擦的擦挂声。丁飒不得不放慢车速,原本40分钟的路程,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
晚上,丁飒通过后视窗看到一辆摩托车一直跟在他的车后,时远时近,却始终没有跟丢。一开始丁飒以为是邹爽跟在后面,但是仔细看看,发现那只是一辆很普通的杂牌摩托车,而邹爽玩的却是价格能够比建豪华轿车的进口摩托。再说后面驾驶摩托的人一直带着护目镜,还穿着连帽衫,根本看不清模样。不过丁飒根本不担心那会是劫道的,毕竟读书时他曾练过空手道与跆拳道,三五人合攻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丁飒把轿车停在一处半山腰上,据邹爽说那里就是观察那处的最佳位置。邹爽在电话里介绍的绝佳位置就在山腰下的一片平缓地带,那里是一望无垠的麦田,现在已经尽数枯萎,只剩有气无力趴在土上的秸秆。其中每间隔几十米,就有一个有秸秆堆成的堆垛,足有三四米高,而在麦田中央,则有一棵生机勃勃的巨大榕树,冠盖遮天蔽日,树干即使数人也难以合抱。
那棵大榕树很高,遍布红色的须根,有的枝条从树冠垂落而下直抵地面,甚至插入土中,苍凉的天地中能见到一颗绿色的巨树,让人眼前一亮。
丁飒赶紧拿出相机,只好三脚架,盖上取景镜头,不停地从山腰处以鸟瞰的角度进行拍摄。但随即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从这个角度那又走到山脚,在一平视甚至仰视的角度取景好呢?
从这里走到山脚,只有一条石板可以抵达因为山势险峻山路以迂回的之字形盘伸向下沿伸,山路的入口恰在丁飒身后。丁飒装好摄影器材,裹在大摄影包里,拎着三脚架转过身准备下山。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躲在了不远处一颗榕树的树干后,丁飒还看到一辆破旧不堪的杂牌摩托车就停在一旁,那是一路跟在自己的后面的那个家伙。
这时候丁飒心生好奇,他想看看那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也,于是他放下器材包,径直想那棵小榕树走了过去。然而那个跟踪者避无可避,只好尴尬的站了出来。
令丁飒诧异的是,那个跟踪者竟然是农庄旅社里的服务生小五,在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台数码DV机。这下丁飒明白小五是来干什么的了。在同行中,一直有人攻击丁飒依着照片临摹而成的,买他的油画还不如直接买照片。尽管丁飒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但始终有同行想找到他临摹照片的证据,好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攻击,哎,红眼病害死人。
这个小五一定是同行花钱雇佣的吧?他拿着DV把丁飒拍摄风景的影像记录下来,等一旦丁飒画好了那副作品,在抛出这段视频,搞臭丁飒的名声。过去丁飒也遇到这样的狗仔队,按照平时的性情,他会直接一脚踹过去,把狗仔队踹倒在地,然后取出DV里的存储卡后折断。不过今天丁飒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到枯叶庄这边来寻找风景的事情只有邹爽一个人知道。
难道是邹爽找来小五偷拍自己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是为了进行一次话题炒作?如果真是这样,就没必要殴打小五了,毕竟邹爽是自己的老板,他不会害自己的。就算要进行话题炒作,最终得到好处的也是丁飒自己嘛。
于是丁飒微微一笑,转身拾起器材包,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山下那片枯萎麦田走去。沿着石阶来到麦田边缘再逐渐靠近那棵巨树,沿着榕树绕了几圈后,最后丁飒选定距离那棵树上有五十米的地方,支好三脚架,通过镜头取了几个景,效果很满意,但是丁飒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他总觉得要是天色再暗一点,夕阳西下的时候,拍下的照片能体现出苍凉与生机的强烈对比。
于是丁飒蹲在三脚架边点了一根烟,慢慢等待天色渐渐暗下去。但是也朝石阶方向瞄了一眼,见到那个狗仔队一般的小五依然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偷拿DV机记录着他摄影的过程。丁飒不禁笑了一声,大声对小五说:“兄弟过来抽根烟吧,我要到天黑时候才会回去,还早呢。”
片刻之后,小五满脸愧疚地从巨石后面露出了身子,然后扭扭捏捏地走到丁飒身边,接过一颗香烟。
丁飒嘲讽地问道:“是邹爽让你来拍我摄像的影响吧?”
小五瘪瘪嘴,一脸正气地答道:“对不起,就算我知道也不能给你说,我是个有职业的调查员。”
丁飒有点诧异道:“调查员?类似私家侦探一类的职业。”
小五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我现在还是个实习生。”
丁飒不禁暗笑,难怪这么容易就发现了小五对自己的跟踪,原来对方只是个见习的私家侦探。于是好奇地问:“你的雇主就是让你来拍摄我照片的影像吗?”
小五摇头道:“雇主不仅仅是让你来拍摄我拍照片的影像,还要全程监视你到枯叶庄后的所有行动。你待多久,我也会在这里呆多久的,调查所谓了让我替代以前农庄旅社里的服务生,还花了不少钱。”
丁飒吃了一惊,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小五真是邹爽雇佣的吗?邹爽真会为了炒作旗下画家,花一大笔雇佣私家侦探?而这是天边飘过一朵云彩,正逐渐下坠的太阳立刻将那片云漂染得五颜六色,光与影都开始产生奇妙的变化,丁飒见状立刻转身凑到取景器前,按下了快门,镜头早已调好了焦距,正对着那棵麦田中央的巨树,可就是在他按下快门的一刹那,丁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在取景器的的小型液晶屏上那棵树在麦田的形态还是那么销魂,但在被树叶压弯的的一侧纸条上,却赫然多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句悬吊在树枝上的一具尸体,一根结实绳索沿着尸体项颈而过,尸体随风摇摆,晃晃悠悠的,在夕阳下形成一道素色的剪影。
即使相距几十米,丁飒也能看出那具尸体属于一个女人,而取景器焦距已经调到了最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女人仅着内衣裤,两手却握着一条薄如蝉翼的白色纱巾。纱巾随着微风飘扬着,恍如坟头的招魂幡。
那个吊死在榕树上的女人,是许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