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幻像(1)
“詹~明~杰?詹——明——杰!怎么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回应!起床上学了!”
“司空晴阳你不要在叫了…他有可能是生病了…或者之类的…”
“生病了,昨天在操场上不还是好好的?!开门啊,开…门!”
“咚咚咚!”
带着明显燥意的夏天早晨,茂密古树下的女孩,用脚将面前带着锈迹的金属门踹的砰砰响。
与她同行的女孩皮肤是白白的,棕色卷发,单看五官是白种人的样貌。
那个正在踹门的女孩,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在树冠透下的细小光线中散发着粉色的发丝,随着她接下来的动作乱蓬蓬的缠结起来。
鞋底刚刚离开防盗门的双腿,在半空中做出一个根本不像是要踹门反而更像是用力踩踏地面的动作。
门开了,划过她的鞋尖。
抬头。
梳着单马尾长辫的女孩抬起自己俏丽的脸蛋,看向那个从屋门内探出头来的男孩。
他故意用留长的头发遮住自己的左半边脸。
小型规格淡色衬衫下的衣襟,衬显出他作为一个刚刚上六年级的小孩子,健壮的离谱的小身体。
左半边脸雕刻着的表情,是淡漠与失落混合后的样子。
司空晴阳的小脸蛋上保持着那种“没想到你还会开门啊!”的表情啊啊哦哦结巴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直到詹明杰把门关上的时候。
左眼在昏暗屋道的映衬中散发着莹莹的绿光。
司空晴阳才泄了气,觉得今天大概没办法把詹明杰叫出来了。
“没关系啦,司空晴阳你以前不也和我一起逃过学么?谁都是这样的,需要一段时间来独处一下,难道不是么。”
小手用了小小的力气捏住她肩膀上的一块皮肉,司空晴阳冷静下来看着那个卷发女孩微微笑着的脸,转身低着头站好,要和好友去上学的意思显现了出来。
司空晴阳背对着的宅邸,是他们这边生活的小镇中的建筑所鲜有的模样。
据说以前是归一个魔术家族所有的房子,到现在因为家族规模渐渐的衰减和一系列的背叛事件,已经荒废了大半。
供奉着狼神的魔术家族。
詹氏一族祖先用来供奉狼神的残破用具,现在还存放在这个畜牧小镇某个小小公园陈列厅的中间。
房屋建立在山上,现在已经荒废大半,不是因为老化,而是没有人住。
詹明杰因为他散发着绿色的诡异瞳孔,总是被同伴调侃。
而那个长长的遮住半边脸的刘海,在司空晴阳与卷发女孩栗冬亦的记忆中,也仅仅只是在二年级开始留的。
当时那个帅帅的男孩子,捂住绿色的眼睛流着泪,在课堂中最显眼的前排静静坐了一天。
两个有点心机的小女孩也在那个时候开始趁机接近那个男孩子。
几个月后他把头发留起来了,不过还是很帅,只不过相较于以前有点阴郁。
司空晴阳和栗冬亦手拉手在沥青路旁边的大理石人行道上慢慢走着,前后不乏有步行去学校的小孩。
栗冬奕的淡棕色眼瞳在架线杆与电线的空隙中缩放,在上学路的这一段,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詹家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屋子。
今天天空的颜色对于孩子来说还算不错。
要说不完美的地方,也就只有附近的养殖场被风吹来的,早已经被这个地方的人接受的气味。
詹明杰,司空晴阳还有栗冬奕,从小生活的这处小城,很久之前是作为一个少数民族的聚集地存在的。
少数民族,再追溯到很久以前,就是地地道道的游牧少数民族。
祖先生活在某个大岛东北方向的一块陆地,虽说是位于回归线边缘的地区但是因为洋流的缘故总是会有严冬出现。
缺乏手段支持的古人,又是生活在魔法世界,便总会在这个时候为了自身创造出一个信仰,便于实际上的与功能性的双重寄托。
他们将这种信仰寄托到了当地的一种巨狼身上。
刚开始只是在单纯意义上寄托,怀着对于这种巨大自然生物的恐惧与敬畏,到了后来就慢慢有了诸如牺牲掉大片牛羊群去填饱严冬中热量不足狼群肚子的事,这种献祭到了后来慢慢演变成为了驯化,甚至大片的种群连食性也像后来大多是的犬类一样少有改变。
那个时候颇有地位的祭司家族,慢慢传承到了上文提到的少男少女所看到的现在,却也只剩下詹氏一家还保持着原来的些许习俗。
其他地方的商人农人投资者,看中当地良好的牛羊种群和气候,开始在这里做起开发的文章来。
詹明杰的父母常年在外做着很多类似于手续官司,顺便按照老方法用训练巨狼看管牛羊之类的事情。
原本詹明杰也该跟着父母,等到长大后和他们做相同的事情,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的父母觉得,还是想办法让詹明杰走上和正常孩子一样的道路比较好。
而那件事,给詹明杰这个孩子留下的烙印,就是他在无时无刻散发着绿光的左边眼睛。
长大后。
神基市。
古迹底部与城市间夹层的天空。
“喂喂?是主播里杰么”
站立在拥挤地铁中的少年,将手机靠到自己的耳边。
“啊啊…是。”
“先前说好的,您已经做好了能常驻神基市的准备了吧。”
“嗯嗯…”
“那么…后天上午八点到达公司,相关的负责人要跟您见一面。”
“好的好的。”
“嗯,那么,明天见…啪嗵。”
“哎…”
手机在叹气声中被他塞进衣兜,抬起头面对面前的地铁门,黑暗中闪过的广告牌中,上面的透明玻璃上,倒映着他被头发遮住一半的俊俏脸庞。
要到自己付了房租的出租房那里,似乎还需要换乘一站公交,不然就是两个小时弯弯折折的路程。
想到又要挤进人堆,詹明杰的的表情越发越微妙的变的有些恐慌起来。
车到站了。
一踏出车门。
咚踏。
整条地下街,走出地铁站,整条大街上面都是人。
白人黄种人,黑人,各种肤色,各种姿态衣衫,掺杂在一起。
人。
好多人
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这个地方没有原来居住的那个小城市,想要放松就可以平静走在街道上,不用顾忌自己周围的行人行为的惬意。
不知不觉,就会撞到某个迎面冲来,面貌清秀少年的肩头。
“砰!”
本来想从两排并肩的行人人排中穿过去的,却在穿越那个缝隙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体格似乎很瘦削的人的肩膀。
他一个酿跄,同时将自己的视线转向那个被他撞倒的人的脸庞。
刚开始的零点几秒钟,凝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女孩子。
那头发简直有点长的过分。
视线从脸部下滑到脖颈的时候,詹明杰才真正的分辨出眼前这个在摔倒的时候手中还捏着皱皱巴巴的一件雨衣的人。
等一等。
眼神停留在被撞倒男生的喉结处时。
他在一瞬间看见了极大量的红色状物体,从那个人的身体上喷射出来。
摔倒的时候,绿色的眼瞳完全暴露在了发丝的遮挡之外。
是血吧…
视觉的冲击感,让詹明杰感到好像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皮肤都失去了直觉。
是血。
詹明杰是知道的,那些“血”其实是并不存在的半透明残像。
“噗通!”
郑峰在摔倒的时候,下巴差点碰到地面上,擦破皮的手还没有等他爬起来就已经是一阵一阵的疼。
“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那个刚刚撞倒自己健壮少年的呼喊声。
郑峰慢慢扶着因为缺水而昏昏沉沉的脑袋站起来,看向詹明杰。
詹明杰也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然后两个人就对视了一会。
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也就是一会而已。
郑峰完全看不到一点痛苦表述的脸庞上,清澈的黑眸看向远处。
淡然的向着面前方迈出一步。
“等等别走!”
看到这一幕的詹明杰突然深吸一口气,猛然用自己大力的手捏住面前这个男孩的骨节明显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郑峰转过身来,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詹明杰。
詹明杰则是用一种带着诡异坚定的眼神盯着郑峰,以及郑峰的身后。
在他的身后,是詹明杰刚刚走过的十字路口斑马线。
几辆涂着彩色泼漆状装饰的摩托急匆匆的驶过。
同样的引擎声在在场所有人的耳畔中回响。
郑峰的视线中,面前这个拿长头发遮住自己半边脸,造型新潮的少年,就盯着他身后的某纵摩托车队。
直到詹明杰确认郑峰的身后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松开他的手。
“对不起。”
用先前撞倒需要道歉的借口,道了歉之后圆滑退场。
结果这次竟然轮到郑峰去抓他的手腕了。
“刚刚那是…”
郑峰看着转头后健硕少年洁净无暇的脸庞,侧面望去,缝隙间,他的某只眼睛在撒发着隐隐的绿焰。
“…看到未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