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星光散去

曾经美好如数失，暗夜泪消星光逝。

“婉儿！”秋歌不可置信的看向挡在丹娘身前的人。

来不及思考是怎么一回事，秋歌踮脚一跃而起，身影快若一道闪电，落在了婉儿身前。

郁言此刻，面色微恙，手中之力却不可收回，他不顾一切，直接冲上前，他第一次有出了杀招却想收回的想法。

无尽的掌风袭来，如同剑刺穿肉体深深扎入骨中一般。感受到这极强的冲击力，秋歌耳边回响起了文珹曾经对郁言的评价：“郁言看似淡然，心性却是极为残忍，他杀心一起，那么出手必是一击致命。”

周南山也是，此刻对待丹娘也是，杀心一起，一击致命。

掌风之中最大的那股冲击力还未袭来，身体已经有了撕裂感。秋歌承受着疼痛之时，体内深处竟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金色光芒起，秋歌勉强逃过，自己身体所爆发出的冲击力，却是让丹娘屋中摆件皆掉落在地，房门也破开而来。

郁言见状不对，飞身过去一把搂住秋歌，冰婉儿则紧紧闭着眼睛，不知眼前发生了何事。

“控制住你体内的力量！”郁言抱着秋歌，白色的衣袍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只因此刻的他竟破了自己妖体所携带的结界，只身以自己肉体压住秋歌爆发出的鹓雛神力。

听到郁言的声音，秋歌忽地醒来，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自己法术被帝玄天封住，在这紧要关头鹓雛又借机想冲破她体内鸑鷟神力的压制。

“鹓雛，我不允许……你，你控制我，给我回去！”秋歌费力的说着，抬头对着天大叫一声，金光才如数散去，一切恢复了平静。

“臭狐狸，谢谢你……”秋歌无力的倒在郁言怀里，转头看向那边的婉儿，目光疑惑，她心底还是不会相信婉儿会害自己的。

郁言看着怀里的人，抬起头以极其凌厉的目光看向那边二人，带着无尽的寒意。

“姐姐！”婉儿这才知道秋歌替她当了刚刚那毙命一击，面对郁言寒冷目光，她上难题一阵瑟缩，带着哭腔说道：“求求你，不要杀我姑姑。”

“姑姑？”秋歌看着婉儿，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姐姐，幻境是我布下的，我想让你们看看，我姑姑真的不坏，她很可怜的，我不想你们杀她。我，我也没想让姐姐受伤。”说着，婉儿仰头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常人也都才意识到，婉儿这般年纪在妖界，也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秋歌因你受伤，而你看看你所谓的姑姑，她手染鲜血，还不知悔改。”郁言一脸平静的说着，心里极为隐忍。他的性子怎容他在这里同人讲道理？但是想到要是伤了冰婉儿这只兔子精，臭丫头一定又要同他吵闹，于是忍了忍。

毕竟，他也不厌恶这只兔子，同她讲讲道理可比被那臭丫头在自己耳边啰嗦好多了。

婉儿哭个不停，丹娘强撑着身体移到她身边，一脸爱怜的摸了摸冰婉儿脑袋说道：“婉儿，听姑姑的话，不哭了。这些啊，都是姑姑活该，不该爱上异族，才起了执念……我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姑姑现在，也算是真的放下了……”

“王，请您赐我一死吧！与其支撑着这残破不堪的身子苟且偷生，还不如一死，以此谢罪。”丹娘说着，微微张开嘴巴，一团缭绕如云的光包裹着天水珠从她口中吐出，飞向秋歌这边。

随着天水珠的吐出，丹娘的皮肤更加黄了几分，眼也凹陷进去，面容如同枯花。

秋歌接住天水珠，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她和婉儿一样，心疼且同情着丹娘。

“秋歌姑娘，帮我带句话给我家老爷吧！”丹娘微微笑着，哪怕美貌不再，可当她笑起的时候，大家还是好似看见了当初那个温柔如水的丹娘，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轻如无浪无波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在一片幽蓝火焰中，丹娘轻轻笑着，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颊，显得十分明艳。火光散去，地面上璀璨不再，余留一片点点星光消失，星光的颜色是她最开始的时候爱着的素青色，如同萤光。

离别之际，倒也重现了当初的那抹存着无数美好回忆的——素青色。

萦绕着这处别院的黑气散去，渐渐露出了满是星辰的夜空，星辰璀璨，月光皎洁，照亮赶着归家之人的路。

秋歌从郁言怀中站起，仰头看着青光散去，轻叹了一口气。

“姑姑，姑姑……”婉儿抹着眼泪不停抽泣，秋歌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秋歌扶起婉儿，柔声说道：“婉儿别哭了，还有姐姐呢，别哭了啊！刚刚丹娘不也是说了嘛，叫你不要哭了的！”

婉儿点点头，抹了抹眼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秋歌小心翼翼说道：“姐姐，你，不怪婉儿瞒你吗？”

秋歌摇摇头，绽开和平常一样灿烂的笑容：“当然不会，婉儿是我妹妹啊！婉儿没有错，婉儿让姐姐看见了丹娘的过去，姐姐也有些可怜她，从丹娘的往事中，姐姐也懂了不少呢！”

“嗯，姑姑，姑姑真的是个好人，她待婉儿极好的。”婉儿一脸认真严肃的说道。

秋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拍拍婉儿脑袋笑说道：“谁对你好谁就是好人了，那姐姐岂不是是个大好人了？”

“唔……这个嘛，问郁言哥哥吧……”婉儿眨着眼睛说完，嘻嘻一笑。

秋歌此刻也不恼，看见婉儿笑了，她就满意了。

“啊切，啊——啊切！”芸芸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扭动着肥肥的身体一跳，便跳到了秋歌的肩膀上，“仆人我好冷！”

“你个家伙还说呢，法术明明都恢复了，刚刚也不出来帮忙！”秋歌弹了一下芸芸肉嘟嘟的脸颊说道。

芸芸撇了下嘴巴：“我法术也没恢复多少啊，我可不是丹娘的对手，而且，你旁边不是还站着一位超级厉害的妖王嘛！”

秋歌扶额，这家伙总是数不清的理由来应对自己的话，自己怎么就留下了它呢？留着帮不上自己的忙不说，还只知道和自己作对吵架，更是吃喝睡不误。

“臭狐狸，”秋歌此刻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稍稍有了力气，转身喊郁言，结果发现郁言已不见了人影。

“咦，郁言呢？”秋歌四处张望。

“刚，刚刚郁言哥哥，好像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出了院子。”婉儿手指向院门对着秋歌说道，她脸上还有着泪痕，心情虽然稍微好了一点儿，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哽咽。

秋歌带着芸芸和婉儿出了院子，她心里也是迫不及待想把丹娘的话转告于秋问安，想看看那秋问安的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刚出院门，便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时辰到，点火！”莫轻扬声说道，他身前摆着祭坛，有着各种道士必备的装神弄鬼的东西。

转眼看去，他的对面整整齐齐的堆着柴火垛，上面的木架子上捆绑着二夫人小施，她的嘴巴也被塞了一块布，眼睛里满是恐惧。她不停挣扎，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若是没这布条堵着她的嘴巴，依她的性子，怕是要和平常一样大吵大闹骂天骂地了。

她低头看着脚下逐渐燃起的火焰，一下子泄了气，不再挣扎，脸上布上绝望之色。

郁言负手站在一边，目光与秋歌的视线对上。秋歌冲他点了点头，郁言还以为秋歌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正准备抬手灭火之时，秋歌从一旁提了一桶水就冲了过去。

柴火已经燃了起来，越来越大，一桶水也不过是只灭了一处的火焰，郁言无语的看向秋歌，这臭丫头是忘了他会法术了吗？

郁言也懒得再动手，站在一旁抱起胳膊斜眼看着她。

秋歌转身就要再去打水，这时一旁一个华服男人举着扫帚就冲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灭了火。

“老爷！”小施看着放下扫帚来取走自己口中布条的男人，惊喜的叫出声。

没错，突然闯过来的人，正是刚回到家的秋问安。

秋歌停住脚步，两旁的下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旁的莫轻瞪大眼睛愣了半晌后醒过神来：“秋歌你这是干什么，这二夫人她就是妖，刚刚都化出原形了！”

“嘁，一个小小的障眼法都看不出，你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吧！”秋歌忍不住吐槽他。

“障眼法？”莫轻再次愣住，懊恼不已，抓狂的挠了挠脑袋又问，“那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别哭了啊，老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老爷，我真的不是妖精啊，我要是妖精还干嘛亲自去找道士来家里除妖呢？”

秋歌闻言，转头看向安稳着受到惊吓而哭出来的小施，又看向莫轻，出口的话语却是说给秋问安听：“真正的凶手就是丹娘，在刚刚的打斗中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秋问安一冲向前，抓住了秋歌的领子：“你个丫头片子把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丹娘就是凶手，而且已经死了！”秋歌再次重复，她同情着丹娘，也就厌恶着秋问安，若不是他当初的固执己见给丹娘带去那些伤害，丹娘又怎能会变成那样？

郁言身影一闪再次出现在秋歌身边，秋问安的手背一阵刺痛，既而松开了手。郁言冷声说道：“我郁言这辈子没有过什么失败，我不想看见我保护的人被他人抓着衣襟质问，还是当着我的面。”

秋歌忍住心底的气，平声说道：“你可知道，若不是你，丹娘也不会入魔，也不会害死这么多的人？这些罪恶的源头，其实都在于你！”

秋问安呆住，喃喃道：“她真的……死了？”

“嗯。”秋歌点点头，“她走之前，还有一些话让我转告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