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旧河望月

旧时河边曾相拥，如今冷月守枯花。

“看来马上就能知道天水珠的下落啦！”故事已经结束，而新的开始便是由天水珠掉落凡间开始，秋歌想到事情马上就水落石出了，欢呼着跳了起来。

“仆人，你是想把我摔死吗！”芸芸身体跟着秋歌的跳跃也一上一下，它紧紧拽着秋歌的领口大吼起来。

“嫌弃的话，就别趴我肩上呗，话说你不是会飞了吗？上次逃跑时见你翅膀扇的挺快的啊！”秋歌嘴上嘲笑着它，却还是停了下来，免得这家伙真摔下去了。

“我，我……我翅膀不是还没长好嘛！而且跟着仆人你有吃有喝，大鱼大肉的挺不错的，找到我娘亲后恐怕就要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了！”芸芸摊开手，小脸上满是无奈。

“为什么？”

芸芸叉着腰，嘟着嘴巴说道：“还不是因为百年前本精灵不小心闯下的祸……哎，不提不提，一提本精灵就不爽。”

“说说你的故事嘛，就说说嘛！”

“仆人你给我闭嘴，再提我的伤心事儿，我……我就……咬死你！”芸芸说着，“啊呜”一声就要去咬秋歌，秋歌这才连忙把它拽开。

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流转，如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一会儿，便是十年后的一天。丹娘十年来第一次出门，秋问安闻声派了人在她后面跟着。

丹娘素衣素裙，又打着一把白伞，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的江南女子，充满诗意。

她来到一条河边，十年之前，秋问安还曾与她同行至此，欣赏着山清水秀的美景，吟诗作对一直到月亮升起，二人又相拥着赏月，常常待至深夜才回去。

丹娘撑着伞，坐在以前和秋问安来时她常常坐的那块石头上，抚摸着被水洗刷的光滑的石面，她微微叹息。

秋问安派来的人躲在树后，见此景也跟着叹了口气，叹天意弄人。也叹二人固执，明明心里都还存着对方，却谁也不肯原谅谁。

丹娘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月亮高高挂起，她收了伞抬起头仰望着那月，夹杂着丝丝寒意的晚风抚过发鬓，月光洒满了湖面，落下一片璀璨。

树后的人打起盹来，丹娘就一直坐着，目光落在河面上。

过了许久，她起身走到河边，手拂过自己的脸，眨眼间所谓的清秀脸颊消失不见，皮肤如同凡人花甲老太婆，脸上也是遍布深深皱纹。她凝视着河水之中自己苍老的容颜，伸出手拨动了一下水面，激起一阵涟漪。

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闪闪发亮的东西，定睛一看，浅浅河水的河床上，躺着一颗如同水珠的珠子。这珠子洁白的不似凡物，无色，折射着月的光彩，似水却比水更动人。

她好奇的敛起袖子伸手将那珠子捞了起来，捧在手心，珠子散发出一道淡淡的奇异白光，美丽圣洁。丹娘将珠子收到怀中，再次一挥手，一本黄皮簿子出现在她手中。

簿子封皮写着“六界史之奇宝”，她翻了一会儿，在一页停下，目光盯着书页，嘴角微微上扬。

“还是本姑娘聪明，果不其然，天水珠在丹娘的手中！”秋歌一脸得意的说完，将肩膀上的芸芸一把抓住扔向郁言，自己便持剑走了过去。

郁言双手接住芸芸，瞥了它一眼，芸芸咽了咽口水很识相的跳了下去。

“阿嚏！”芸芸刚落到地上，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它揉揉小鼻子，抬头看了郁言一眼，打了个冷战连忙跳的远远的，一跃而起蹬着小脚趴到一根树枝上津津有味的看起戏来。

丹娘一脸错愕的看向秋歌，心里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女十分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此刻，丹娘果然能看见她了。因为一切该结束了。

“丹娘，醒醒吧。这是个幻境，重现着你的过往……痛苦再次重演，你的心就不累嘛？”秋歌将剑立在背后，歪着脑袋看向丹娘。

“臭丫头脑袋转的倒是快，竟看出来这丹娘非幻境之人。”郁言在心里说道，他并不打算去帮秋歌，秋歌虽然在修炼上比较懒散，但她身体之中所含的神力和她天生的资质，叫她以这般修为，再加上手中他赠给她的莫离剑。一个八百年的兔妖而已，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幻境？”丹娘一脸疑惑，目光茫然，半晌，她轻笑，“呵……我八百年的修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个幻境？只是心底叫我想重温过去的美好……却没想到还未重温到以往的美好，便先被这往事给痛醒了。”

秋歌也轻轻叹气，她未尝情爱，自然是不懂，她不懂秋问安与丹娘的纠结，她觉得爱就是爱，何必顾及对方身份什么的，郁言还是妖王呢，她不也喜欢着他！秋歌直视着丹娘，想知道她的打算：“丹娘，把天水珠交出来，去偿被你杀害那几人的命。”

“偿命？”丹娘也面带疑惑看着她，后又轻轻一笑，“拿我的命来偿吗？可是，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没重获我家老爷的心呢？”

说完，她轻轻理了理的褶皱说道，“至于天水珠，在我杀掉最后一个人取了人心使用它之前，我是不会给你的呢！”

“丹娘，你明明该是如以往那般，温柔善良，可是你看看，你杀了多少人，你的手上也沾染了鲜血，又怎么修仙？”秋歌试图最后一搏，能劝说丹娘回头，她真的，真的，从心底里心疼丹娘……而且，看了她的那些往事，曾经的她多么温柔，如自己的娘亲一般，喜时不大笑，怒时不说重话。她怎能亲眼看着那么优雅恬静的女子，因一个男人而走错路呢？

“那个丹娘，早就随着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死去了！”丹娘那布满皱纹的脸，皮肤黄如泥，一双眸子也不再纯澈清亮，里面满是让世人厌恶和害怕的戾气。

随着她落下的话，她手成爪状向秋歌扑来。秋歌想到被丹娘残忍杀害的人，恨不得立马用自己的力量为那些人报仇，可是再想到丹娘的往事，却又心疼起她来。

秋歌的剑术本来讲究的是快和轻巧，剑术时而繁杂，时而凌厉，二者不融，却又齐用。可此时的她，繁杂还在，却失了凌厉。

每每要伤到丹娘时，又似乎看见了幼时搂着自己轻唱“秋歌”的娘亲，便又暮地收了手。

此时画面不转，依旧是河面，郁言心知，造幻境之人此刻未做动作，维持着此番景象，无非是造出幻境之人也在观察着秋歌和丹娘的打斗。他好奇的是，那人会希望谁赢呢？

粉与白两道光芒交错，丹娘之手有如钢铁，握剑无血。秋歌道是自己大意，来不及松开手中被丹娘紧握的莫离剑，丹娘另一只手便朝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银光乍现，丹娘跌倒在地，郁言站在秋歌身前，一身白衣风华绝代。

“打斗也能如此大意，真是蠢猪。”

“你才是猪！”秋歌还在愣神，听闻郁言此话，一下子就炸毛了，“你才是猪，你才蠢！”

“没空和你废话。”郁言背对着秋歌，衣衫飒飒之声中，丹娘一身白衣再次飞起，直接攻击挡在秋歌身前的郁言。

郁言却未动半步，周身爆出一道结界，将丹娘隔住。

丹娘不停攻击着结界，被结界的反弹力打飞出去，她心里不服，再次冲了过来。结界忽然消失的那一刻，郁言抬起手，掌心燃起了一束幽蓝的火焰，在丹娘的手临近他身前不过一掌距离时，一束火焰向前打去。

秋歌站在郁言身后，二人打斗的冲击力一阵阵袭来。她此时也看明白了这丹娘的强大，以及她那诡异的招数。就算刚才她不大意，继续和丹娘打下去，也不见得能赢。而郁言更是让她惊讶，她见过他翻手间毁掉一个几百人的门派，此刻看见他和丹娘的打斗却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郁言站在原地未移半步，面对丹娘那一招招带来的劲风，几乎未有一丝波动，丹娘的攻击完全对他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郁言的火焰将丹娘重伤，她捂住自己的脸颊厉声尖叫，一声声极其凄厉。郁言收手背到身后，看着躺在地上的丹娘厉声说道：“夺他人性命，练魔族功法，你已不再是我妖族之人。今天，我以妖王的身份，就地处决你这给我妖界丢人现眼的东西。”

丹娘撑着身子坐起，抬起胳膊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看看郁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停止，丹娘闭上那对早已失了温柔的眸子，耿着脖子说道：“王，我心知敌不过您，随您处置。”

郁言冷哼一声，此刻他周身气息渐冷，他也发觉，自己再一次被花无声那女人欺骗了。呵，一次次玩弄他郁言，就凭着当初阿云逼他立下的誓言，那女人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

秋歌也察觉到了郁言的怒意，她不知道郁言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听到郁言口中的“修炼魔族功法”，想是郁言因为这个而怒，欲阻拦于他。

秋歌还未阻拦，郁言一掌已经打了出去，掌风席卷沙石而去，而就在此刻，周身景物再次消失，一片漆黑，不可见五指。

掌风所携带的白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幻境崩塌，造幻境之人在此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