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

“客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呢。”

竹林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丙亥停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残落在地上的枯萎的竹叶，然后又抬起头，启口发问：“可是，在，问我。”

“四下无人，不是你还有谁？”

丙亥知道这人是在说自己，便放开心走进竹林深处，却发现这竹林深处居然还有片空旷的地方，不过从地上柱状看来，这篇空旷地是人为的。

这片空旷地中央立竹屋，一砖一瓦全是竹子所做，看上去却也相当精致。

这竹屋立地有三尺，上面悠悠飘出一股沁香，却只有门没有梯子。

丙亥向前走去，纵身一部，上了这竹屋，踩在竹子地板上，咯吱咯吱。

只见面前一人，盘腿坐在一方竹席上，架着一口泥灶，上面一口竹锅，正在烧水呢。

“打扰了。”

丙亥怯生生的合手，立在门口。

“坐呀。”那人抬手示意丙亥。

丙亥听着就坐到另外半边竹席之上，伸出两只脚舒展舒展。

那人见丙亥的样子也不生气，而是拿起一节竹筒，递给丙亥：“这里没有什么琼浆玉液，只有竹叶泡水。”

丙亥接过竹叶水，一饮而尽，说了声：“谢。”

丙亥放下竹筒之后环顾四周，发现这件屋子里除了一张竹子做的铺上竹叶的床以外，只有挂在墙上的几把竹刀，甚是单调。

夏天避暑还好，冬天不是得冷死了。丙亥心想。

“请问这位侠士来这里是为了比试，还是为了死斗？”

丙亥看了看这人：“我不是，侠士。比试，死斗，好大的不同啊。”

“若是比试，则竹刀足矣，两三回合就能见分晓，死斗只是换成利刃，不过也两三回就能见分晓，没有太大不同。”

丙亥站起身，躬身道：“有人给，金银，要我买你的命。”

“哦，买我命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也是为钱杀人之辈？”

“是。”丙亥点点头。

一刀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也站了起来：“罢了，世间碌碌之人何其之多，可惜了。”

丙亥却笑了：“有什么可惜的。”

一刀伸出手，只说了个：“请。”

丙亥便走出竹屋，来到外面的空旷地上。

一刀随后也从竹屋中跳了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一把竹鞘的刀，里面的杀气似乎都能透过刀鞘传到外面。

丙亥就这么驻足着。

一刀没有拔刀，而是注视着丙亥，徐徐开口：“我年幼时候便练习刀法，渡海而来也是为了见识一下飞界有什么厉害人士，和他们比试能够更加精进刀技。”

“哦”

一刀拔出了刀。

“你知道么，握刀时，掌中不能有空隙，无名指和小指应该紧握剑柄，拇指和食指轻捏，而中指则不繁不松地搭于柄上。”

“哦。”

“一个刀客，一旦出刀，唯一的想法就是该如何击倒敌人。当一刀砍向对手时，握法不变，手不能抖，也不能有丝毫迟疑犹豫。无论何种情况，握刀的目的都是为了击倒对手，这是不能改变的。”

“哦”

“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用准备击倒敌手的心态来握刀。通常，人刀的动向和手握刀的方式不要固定不变。固定就意味着死路，灵动才是活手。”

“哦”

“我击败了很多人，但觉得道不止此，便在此潜心修炼，不过却有很多人来到这里挑战，你也看见竹林外的土堆了吧，就埋着那些人的尸体。我见你就觉得你和他们不同，觉得终于能够棋逢对手，但不曾想，却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之辈。”

“呵”

然后一刀出刀了。

对于一刀来说，即使只用两指轻握着刀，也能轻松灵活地挥动。他知道要想灵活自如地控制手中之刀，轨必须以冷静平缓之势将其挥出。当他持刀下劈时，会用最便捷的手法将之上举。持刀侧挥，应先将其侧移，然后顺势收回。挥劈的时候，尽力伸展手肘，然后强劲一击。

此刀只要挥出，能够瞬间将一个人劈成两半，也能够将流水中的枝桠劈断，能够将柔软的竹席切割成两半。

这就是一刀的“一刀”。

丙亥在和他咫尺的地方看着他，两个人的鼻子都要碰在一起。

鲜血在一刀的胸口蔓延开来。

丙亥站在最安全的地方，他离一刀这么近，一刀就算砍下来，也只会用咯吱窝撞丙亥的肩膀。

但是丙亥的已经刺穿了他的心口。

丙亥伸出手，从一刀手中拿过他的刀，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说得好，我，试试。”

然后丙亥用一刀刚刚说的方式，向一刀挥出了一刀。

如果说一把好刀的奥义的杀人不沾血，那么很显然，一刀的刀，做到了。

但凡杀伐之刀，过人肌肉骨骼者，卷口多而腐锈少，因为人的油沫粘在上面，很难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