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忆
七月,血红的傲阳高高悬挂在遥远的天幕之上,放肆的挥洒出无穷无尽的滚滚热流,疯狂地灼烧并烘烤着早已干涸殆尽的龟裂大地,仿佛誓要将这片天地焚灭一般,其势未曾有过丝毫的减退。
在这种艰难卓绝的恶劣处境之下,万物生灵皆是一副萎靡不振的精神面貌;小河旁,古路边,成片成林的柳树,枝叶皆尽微微低垂,无精打采的样子,满树的细长叶片也因为缺水的缘故,枯黄色的斑点开始慢慢变多、变大,没有了生命之源的滋养,体内的生机只能一点点的流失、消亡……
目光之北,成片的黄沙覆盖,人树绝迹。南方原本奔腾似猛虎的巨大洪流如今只剩下这么一点点涓涓细流。西方却是乱石成堆,遥遥一望,倒是迷乱了双眼……
穷极双眼,所视之处,竟然没有一处生机勃勃的地方!不知……东方?不可能,三个方位都是这般,怎可能就单单东面物殊地奇呢?不过,不试试又怎可知道结果如何呢!
双眼将视线慢慢转向东边,印入眼帘的,无一列外。还是一如往常,全是枯寂死绝的灰色草木。
哎~就在站在高巅之上的少年叹气之时,一抹微不可见的绿意闪现进了他的双眸之中,仅仅一瞬之间,但还是被少年锐利如剑的目光不差分毫地捕抓住。
由于这抹绿意的出现,少年本已陷入死绝之境的心再次如同干柴遇烈火般,再次熊熊燃烧起来!那是濒死之时对生命的强烈渴望与向往。
“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我死不了了,哈哈。”或许是太激动了,少年竟是发出可怖的狂笑声,只是那声音没过多久就被闷热狂躁的气流吹得无影无踪,迅速消散在这片天地,其单薄的身影在这荒野之中显得如此孤寂与孤独。
一个人即使身处地狱,却仍然是渴望着天堂,少年无奈的苦笑一声,随即向着绿光出现之地慢慢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头顶上的炙热巨芒也倒是收敛了几分了,红日也偏离了天幕上最中央的位置,看来已经是午下时分了。
走了这么久,少年显得也有些不堪疲惫了,步子也变得混乱起来,身上不断涌出的汗流沿着早已湿透的衣衫慢慢滴下,打在沙化的土地上,立刻钻入沙土的细缝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身处这恶劣环境中的少年由于身体上的倦意,不得不停了下来。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觉,觉得发生的诸多现象处处都十分诡异,或许是由于这危机四伏的环境,倒是令得他的神经飞快紧绷起来,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起来。
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到达绿光之处?以他的行走速度这是绝不可能的!
还有,即使在这种死绝之地,就绝不可能没有一个残余的生物?哪怕一具人畜死尸都很正常!
而一路以来都没有任何的异常,没有异常?这……才是最大的异常啊!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少年莫名发叹之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两个模糊不堪的大字,这到底是什么字呢?
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见过一样,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少年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少年苦思冥想之时,脑海中那两个字开始自己慢慢不断清晰起来,答案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终于这两个字在少年嘴里呼之而出:
“封阵!”
对,就是封阵!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一切的一切皆因为这两个字!他已认定,这事实无他,若非这“封阵”二字,还能有什么可以来解释这一切呢?
然而事实并非他所想,此地又怎是封阵两字可以解释的……
他暗自沉吟,之所以这一路没有看见一个生物,没有感受到有一丝生机的波动,恐怕是因为自己早已陷入不知对方底细的幻境之中了,可笑的是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还真是后知后觉啊,想到这里少年不由苦笑一声。
可是任它封境万种之分,但它的意图还是困而杀之,毕竟万法不离宗!身处在这种不知对方到底何种意图的封阵之中,就如同猎物一般——只能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
敌在暗,我在明,连猎人的面孔都不能瞧见,真是无奈。此情此景,恐怕无论是谁,都会不由的心惊胆寒。
“也不知道这幻阵是不是那群人干的,如果不是,倒还好,若是的话……只怕是九死一生!”少年暗道,鼻子里却是喷发出一道浊气。
突然,他目光微微一冷,不可察觉的笑了笑,他眼里的寒意闪现而出,神色不善的冷笑:“你们想要那东西,就算我死了也不会交于你们的”
冰冷的话语,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剑,刺在这滚滚炎浪的幻阵之中,也刺在隐藏在幻阵暗处之人的心头。
咻咻咻,霎时间,几道破风声瞬间响起
不知在哪处,突然闪现出数道身影,他们五指成刀的双手僵直的停在身体两侧,一贯的杀手做派,神色不善的死死盯着少年,眼里却是还有巨大的喜悦与贪婪在缓缓流动着,皆以黑巾遮面,这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等少年有所行动,其中一个黑衣人就开始说话:“小少主,别来无恙啊”看似是简单的问好,却是夹杂着凛冽的杀意,嘴角上还挂着丝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就好像一头身披羊皮的狼,虚伪而已残忍。
对于来者的挑衅,少年心里变化却没多大的起伏,因为他只剩下——恨!这一个字,滔天的恨意!
只不过这一句话还不至于令他,也不配让他服软。他冷冷的面庞斜瞥来人一眼,淡漠回应道:“我这一条贱命就不劳烦诸位挂记了,因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如临大敌的看了对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伸出右手,如迅雷般,一把将自己的喉咙扼住,死死的用力下去,这压根就是对付敌人一样,丝毫不留情。
死何其容易,可是生何其艰难,我的家人们,我的族人们,我,来陪你们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花之间,不给人反应时间。
但,这些黑衣人又怎非等闲之辈呢?其中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声怒喊道:“动手!”
声响一出,其余的黑衣人好像条件反射一样,身子猛地一躬,脚掌狠狠一跺,溅起无数飞沙,在首领森冷的目光中向着少年暴射而去。
这一个个腾空的黑衣人就像一只只灵活的黑猴,在空中翻滚数圈后,终是稳稳落下,短短一瞬,全部近了少年的身,马上就有一个黑衣将少年僵直的右手抓下,这么轻易自然,是因为少年太弱,还是他们太强。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们迅速将少年束缚住,连下颚也被紧紧握住,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这下少年脸色急剧变幻,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自己死去的权利都无法拥有,这还真是对他这个所谓的一脉少主莫大的讽刺啊……
“好了,小少主你也闹够了,咱们来谈谈正事吧,你看如何?”
“你别做梦了,我死也不会把那东西交于你们的,绝不!”少年毅然决然的话语令得黑衣首领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小少主,你要知道……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可怕!”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化作了天雷,直击少年的心神。
听到这里,少年还是不忍打了个寒颤,就算他再怎么有魄力,此时也是面色苍白。哪怕他实力不俗,可仍旧是一个没有走过鬼门关,没有经历过刀口舔血生活过的一个孩子,和眼前这些各个久经杀戮之徒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当初,他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若不是……族脉覆灭,他或许还只是那个活波开朗的嫡系中最小的孩子,他还有他的父亲、母亲、祖父、叔伯、兄弟,姐妹,族老们……只是,现在的他还能回去吗?只怕是不能了。
若是再回之时,必将是他血刃屠城杀手之时,复兴族脉之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神情冷漠的样子,比之先前,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或许,在那一天开始,他就失去了笑的权利,只剩下身上背负的无尽的血仇。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天……
在此之前,这是片领土,从未间断过它的非凡热闹。
只是,那一天起,它的命运和着这一族的人,就此改变……
强敌来临,吾族却是这般不敌,强威之下,一切臣服。千年古城,瞬然间就呈现一种将灭之势,那些修为或高或低的人们,逃的逃,死的死。这数千年以来,在本族的管理下,这界内千万计生灵一直被这方势力庇护着,从未有哪个势力敢来招惹,大家幸福安康,生计不愁。
只是,在那场浩劫,或者说那位强者面前,却是那么的不堪……
天空上,黑云蔽日,半空中的身影久久不动,那人的气息却是那般强大,那等实力让年少的他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胆寒心惊,就如同是世界将灭之际的浩劫之感。
那人的威压,就连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成天嘻嘻哈哈的爷爷也收起了他那慈祥的笑脸,脸上浮现出少年十数年来从未见过的凝重,那双浑浊的双眼却是开始涌现无穷的战意。
只是,未才想到的是,那令他无比自傲的自创神通却在对方手下没能走过百个回合……
少年至今回想起那天,心中都不由的颤抖,那腾空而立的身影如同是怪物,是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