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智者可畏
“我有这么老么?”阿摩眉头都要拧成一股绳了。
“你都有孩子的人了,就是叔。”刚才他点火害她难过了,必须给予打击。
“我是你阿摩哥,就这么定了。”阿摩脸色黑如锅底,自己刚刚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啊。
“要么叫阿摩,要么叫叔,你自己选吧。”阿摩都快哭了,想他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被一个小童这么挤兑。“是阿摩哥……。”
真是的,跟这么个孩子磨这么没有营养的话,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啊。“呵呵呵……”萧晴开怀的捂着嘴笑了,没办法,两人说话连声音都要尽量压小,更何况是大笑?怕大人走过看。
萧晴看外面的月亮,时间差不多了,轻轻吹熄了腊烛后道:“我先熄了灯,怕娘娘一会过来看,呵呵,偷偷摸摸的好好玩。”阿摩黑线。这小丫头真是鬼灵精,连这点都想到了,的确,快到戍时了,小孩子的话也的确是到了睡的时间。她不是要叫他走了吧,可是,他竟然有点舍不得走了。跟这小丫头相处蛮愉快的,自己竟然会完全放开,就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一样。与那些左一句皇子,右一句殿下的无趣交谈完全的两样。
“阿摩,你的长官,他官大不大?”突然间,问了这么一句。阿摩脸上的笑容有点收敛了。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萧晴捉住了自己脑海里的灵光一点。也许……萧芨夫妇的未来了许可以被扭转也说不定。因为她刚刚突然想到了隋国,隋!非常的熟悉的字,莫非是唐朝前面的那个朝代?如果是的话……那么运河……不管了,拚了。
“我刚才哭,是因为我担心我爹娘,西梁若灭,我爹定不愿独生,我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娘娘怕也不会好,我很但心。”她正了正脸色对阿摩道
“可是就在刚刚,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也许可以让隋国很有用处,你试试看跟你们长官说说,也不怕跟你直说,我这几个主意里面其实有私心。我是因为怕我爹爹会以身殉国。只要是西梁留下国名,不至于没有得太彻底,哪怕只是徒有空壳。我爹爹才会有可能慢慢接受。我不在意西梁如何,我在意的是一旦西梁被彻底的灭国,那我爹爹……。”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阿摩会懂。她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随同话语一同沉静了下去,一种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情绪立时包围了她。“你若是觉得为难,我便不说,另想它法。”看到阿摩在那里直发愣而没有什么反应,她又道。
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吗?阿摩松了一口气。这样好,有话直接铺开了说,这是对友待之以诚。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父母,这是为子之道,这样的小囡儿,可以接受。
“你说吧,我听着。”阿摩终于应了下来。具体怎么样,是不是应该跟“上级”说……听完之后再论。
“嗯,好,你等等,我先在心里理顺一下。”她闭目两分钟后,张开了双目,道:“你听好了。”
“第一,民以食为天,粮为天下之本,自古以来,北贫南丰,便为因粮。故,取南之时,切勿伤农。当以缴文言陈之过失令天下知之,以期民间顺应天意。南人好文轻武,性较迂回,武取帝都是应该,但对周边仕子却宜刚中带柔。安抚为主。”
“第二,取南之后,必会粮运北上,如何北上?车马?路途太远,必费巨大人力物力,是为不值。所以,开通水渠,后,又可以南船运之,此为最佳。省力,省工,省时。”
“第三,民,要用粮,兵,要用粮,所以粮,实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既有粮,如何保存?存粮的地方,当是低温,干燥,少水,防鼠虫。终此三点。应是少雨干燥之地,地下深挖,以圆为形,下窄上宽,则可免塌,又以火焚烧土地,为陶质后,底布防潮的之物,如石灰,干草,再架上木板隔开地气。上以半圆之顶覆之,则必大可存几万斗粮。即能很好的保存谷物,又造价低廉。实是佳选。
暂时先就这些吧。你将我的说法告知你的上官,哎,至于他听了之后有何反应,这个我就只能靠运气了……希望他是位有识之士吧。”
“如果有幸进入到高人的耳朵,他自是知道价值。如果是一位武夫听到了,就当我白说了吧。无论如何我亦没有别的办法,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西梁虽然只有区区三百里地,里面却有我的爹娘,我只能思考将之尽量存留。阿摩,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小小女孩,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更重要的是,一语道出隋要攻打南陈的最重要原因。粮!这不能不令阿摩惊骇。
他已完全说不出话来。
古人说的果然没错,智者可畏,智者可畏啊。这哪里是一个小小孩,……简直就如同一位智者大儒。妖孽啊……
他又哪里知道,萧晴在前世,读书几近二十年,虽然别的历史都没怎么记住,但是北边游牧民族,历代都是各朝代的头痛的问题。南侵除了因为民族的问题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相同点。就是所有的南侵的背后,都几乎是在北边发生了或发生过大灾,或风雪,或干旱,或蓄牧业瘟症。归根究底,就是饥荒。所以她才能一语中的。
阿摩心中明白,隋入主北朝以来,虽没有大的灾难,但年年对突劂用兵,别的还好,粮食却的确是短缺的。一统南北固是每位君主的愿望,但父皇从一开国就打算灭陈,最大的考量正正是南陈的米丰粮足。若不是突厥每每南犯,父皇担心两线用兵国力不支,决定先全力应对突厥,怕是早已同南陈开战了。
此时灯已熄,无法用笔墨记下,阿摩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他记心还好,但内容怕记错了,便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才罢休。回去自己就将这些话跟父皇说。不对,自己还不能这么快回去,还是让人送急信回比较好。是好是坏,父皇自会定夺。在这件事上,他决定不妄加一言。
当他记好了后低头一看,好家伙,那小丫头竟然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可能是她今日心情很是有些激荡,又是惊又是思的,很是累了吧。阿摩轻柔得像放的是一块嫩豆腐似的腐生怕弄醒了她,将她稳稳的放躺于她的床上,卷卷的头发有些粘在她脸上了,他又将她的头发丝儿轻轻的拨开。将被盖上,抚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小不点儿,又怕蚊虫咬着她为她放下了帐幔。
呵……自己对儿子可也末有这么上心过。每每看到总觉得吵闹,令人厌烦。后来父母将他接到皇宫中住后,他更是几乎没再去看过……望着纱帐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一推窗户翻身出去。窗从外面关上了,独独留下一轮皎洁的透过窗格月映照着室内,映出一格格的窗花儿布满了内墙帏幔,份外的宁静。
是夜,阿摩赶回了隋在西梁的落脚点,急急找来纸笔,将之前小丫头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虽然说他并不认为这样的一小段话就能换来西梁的平安。自己的父皇自己知道,父皇用兵爱使用雷霆之势。对南人的软绵绵的“文人”历来不屑。而将不安因素全部扼杀于萌芽,掌握在手里,也是父子皇深以为然的君王之道。
西梁是否狼子野心,不知,但之前毕竟发生过西梁太子拒不去隋领封的事。不过即然已经答应了小丫头,那么他姑且试之。在信封上盖上印鉴。他打算明日一早便让人送回大邺。
“明日,明日再去看看那小丫头。”他嘴里轻声的念了出来。他没发现此刻,他嘴角的微笑有多温柔。蓦的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拿手背敲了敲自己的额,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自己总是想着她算是怎么一回事啊?莫非自己就这么喜欢小女孩儿?自己下次回京城,要不要努力的生个女孩儿出来。他又微笑上了。
“这个阿摩,那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写个奏折,竟然还写信……”隋帝口中斥责,心情却甚是愉悦,君王亦有七情六欲,儿子写信给他,他还是很高兴的。五个儿子中,大儿子生性不羁三,儿子过于沉迷佛理,四儿子从小让他不喜,往在蜀国,长成的这四个儿子中,他最爱这个二儿子。
他还有个最小的小儿子,却是还没有成年,才刚十岁。拆开了信件,才读三行,立时唇角的笑意一收,双目一定,转也不转的盯着眼前信中的文字:“好!太好!这是哪位异人所言?真是急我之所急。甚是有理,甚是有理啊……哈哈哈!咦?”他又坐下边轻轻点头边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这人想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