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鬼
车戛然减速，不到三秒就停下了。
我急了，把脚放到了他的腿上，“喂，咱们俩可是好朋友了啊，告诉我会死吗？别那么小气行不行啊？”
黑鬼很严肃，“不可以，你就是我爹也不行，我会丢工作的，明白吗？对外环的人来说，有一个吃饭的工作是最最重要的事情，朋友只是第四位……”
我知道问不出来了，泄了气，“得，既然是第四位，还交他有屁用啊？第二位肯定是鸡，哪天为了一个鸡你说不定会杀掉我哪……”
黑鬼摇头，“不不不，女人是第五位，第二位是父母，第四位是孩子……”
我真想放一个屁给他听，“得了吧，你个讨厌的家伙……”
黑鬼见我不开心了，向我讨好，“不，我们黑人还是很讲究的，也知道桃源三结义的故事，咱们交吧？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不公平？”
我躺在座椅上，“你叫我朱男就行啦……”
奥巴马笑出声来，“猪？你姓猪？是猪八戒的儿子吗？”
我踢了他一下，“去！你才是猪八戒的儿子……你说吧，会不会把我交给外环区统领整治我？”
奥巴马摇头，“不不不，我不会那么做，相信我，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啦，我说过朋友很重要，至少比那个白人保安亲近的多。”
我知道他不会骗我，就坐了起来，“这么说，你还有点人味？好，那以后你就要多多关照我喽？”
奥巴马用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从右边的箱子里取出了葡萄酒，还有几包牛肉干，“来，朱男，我们干一杯，就像关云长和刘备一样……”
我见到食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车戛然减速，不到三秒就停下了。
我想先找一地方吃饭，牛肉干虽然不错，可总觉得没有米粥和油条管用。
我往前走了几百米，前面出现了街头摊贩，卖什么的都有。
再往里走了一段路，就出现很多写着牌照饭馆和街头小吃。相比之下街头小摊更适合我这种人，就随便选择一个人少的小摊坐下了。
老板立刻过来笑着问：“您要点啥？有粥、油条、馒头和米饭。”
小摊的老板就是伙计，伙计也就是老板。
我对他笑了一下，“我喜欢吃馒头和粥，三个馒头一碗小米粥吧？”
老板立刻答应，“好哩，一碗小米粥，三个馒头——！”
就有一个中年妇女给我端来了一大碗粥，看来是老板的老婆。
我接过来笑，“这里真好，我在内环连家小吃摊都找不到……”
那妇女本来是笑脸，立刻转为鄙视，“啥？你说去过内环？别吹了，我们这种人哪里进得去哟？”
我愣了一下，“咋了？”我沉思了一下，觉得这妇女怀疑的有道理，“是啊，我这不被遣送回来了吗？”
老板朝自己的老婆挥了一下手，“去去，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
又对我施笑，“老板，你别介意啊？我内人头发长见识短，内环有啥了不起的，进去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又微笑，“只是进去过的人，出来要关好几个月呢？呵呵，老板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用不着关禁闭……”说着送来了一盘馒头。
我想多问一些事情，“这是为啥呀？就因为外环人穷吗？”
老板说，“咋，你不是本地人？是啊，这外环住着许多外地来的移民，哪个国家的都有……您是初来咋到吧？也难怪不知……”
给我倒碗清水说：“喝一口吧，不收钱……咱们彩云城的事情很奇特，内环里住着的都是世界重磅级大人物，这个政界、商界、科技，无论是哪行哪业必须是顶尖的权威人士，还要拿到彩云城城主颁发的居住许可证才能携带家眷搬进去……您刚才说那里找不到饭店，这很正常，凡是内环的居民衣食住行，所有的开销都免费……当然，这些人搬进去城主哪里会吃亏啊，其中的奥妙，我也不太清楚，说什么的都有。”
我傻眼了，“天啊，怪不得，原来是人间天堂啊，是我有眼无珠才敢去了那里……”
我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那里，就觉得此事很蹊跷，一时也想不通那辆送猪车是咋进入那里的。
妇女用小碟子夹了一些小菜过来赔不是，“敢情是误入啊，这我就相信了，我以为你是说大话吃白食的江湖驴崽呢？这西外环啊，有好多这种吃软饭的人……”
我嘿嘿笑了，“谁让我戴了这种口罩呢？像只猪似的……”说着摘了下来。
妇女说：“要带在身上，要是赶上沙尘天气，戴这个也没用，人都要被吹走，必须早早地跑回家去把窗门关好，哪儿也不要去，你刚来，可要当心一点，要是碰上路人跑，你赶紧要躲起来……”
这时候，街头上有几个人在跑。
我睁大了眼睛，“你看，他们在跑啊，是沙尘暴要来了吗？”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皱眉头，“哎呀，又打起来了……不是，这是帮派之间在争地盘，整天打呀杀的，让人做不做生意啦？”
妇女见我站起来，马上把我拉蹲下来，“嗳，你不要动，蒙着头就过去了，这些人不砍陌生人，只杀自己的对手，要是被误伤了，那也是白杀，区统领根本不管这些事，还都不是官官相护？”
我虽然蹲着，可还是从桌缝里看见那些人相互砍杀场面，十分凶残，有一个被砍倒在地了，对手方还要下死手把人头给砍下来，血四处飞溅。
路过的人只是躲闪，没有一个叫嚷或打电话报警的，看来这种情况是司空见惯的常态事件。
约莫过了十分钟，老板拉我起身，“好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都走啦……”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没胃口再吃了，就掏钱，“这里能用人民币吗？不会只收美元吧？”
妇女见到钱眼睛都绿了，“是啊，是啊，人民币最好用，不过美元也可以，只是总是贬值，黄金也收……”
我想笑，“几个馒头还受金条啊？”
老板站在我身边笑，“这几年啊，食品飞涨，彩云城闹了好多次金融危机，眼下啥东西都稳定了，只是这个食品还在往上涨。”
我惊讶了一下，“贵还能贵到哪里去啊？”
妇女一笑，露出大黄牙来，“一个馒头一张红票子，啊，一张红票子就是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一碗小米粥两张红票子……”
我的脸都有些紫了，“哎呀，是有点贵，幸亏我多带了一些……”
老板说：“美元就更麻烦了，美元叫绿票子，一个馒头十张绿票子，现在美元贬得太厉害了，黄金也落地后起不来了，一根五盎司的小黄鱼只值五张红票子，历史地板价，历史地板价啊……”
我又是咂舌，“那三个馒头一碗粥，岂不是一根小黄鱼一样价了吗？”
妇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别家不敢收黄鱼，我们敢，金价再变就是飙升啦，绝不会再跌，别人都吓怕啦。”
我叹了一口气，“这里的房租咋样？我想找一间最小的屋子租下来，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老板知道我是没钱的人，就很诚恳地说：“你是想在这西外环定居下来是吧？最近几年啊，这里的居民越聚越多，都想冲进彩云城内环里去，美洲、非洲、欧洲，哪个国家的人都有啊……”
我奇怪地问：“这是为啥呀？”
妇女抢着说：“为啥？世界末日快要到了，你没听说啊？”
老板推了她一把，训斥，“什么世界末日？你想掉脑袋啊？臭婆娘，嘴里啥都关不住……”又对我假笑，“你别听她瞎说，哪有世界末日啊？都是那些人瞎造谣，目的是要引起恐慌，有些人啊，想趁机攻进彩云城内环，谁不知道那里是天堂啊？貌丑的可以整容，连癌症晚期都能医治，普通人活两百岁都不在话下，听说最长寿的都活了五百岁呢？谁不想多活几年啊？吃喝也不用花钱……”
妇女又插话了，“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
老板又喝斥她，“你能不能不说话？你再说话，生意你一人做，我走了，不想跟你一起送死……”
妇女缩减脖子直发抖，“好好好，我不说啦……客人慢走……”
我不好再细问了，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就对老板强笑，“好，那我就走啦？”
老板送了两步，指着东南方向说：“年轻人啊，那片区域啊，住着的大都是不富裕的人，房租也相对便宜，你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我觉得很感激，朝老板鞠了一个躬，“多谢老板。”说完离开了。
这片区域是环境最糟糕的地方，不要说建筑破旧不堪，还从空中时常掉下废物，我差一点被砸到了，过路的人看见我惊讶的样子还发笑。
再看小巷路面的水泥地严重脱皮，形成坑坑挖挖的水沟，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污水，溅人一身。
还有各种生活垃圾的腐烂味道刺鼻难闻，我不由自主地捂着鼻子扇风，“要命，咋这么臭啊——？”
突然有一只兔子一样大的老鼠笨拙地爬过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惊叫，这家伙却爬得不紧不慢，好像一点都不怕我。
再看糨后面，竟然有一只小花猫发出嘶哑的叫声追赶过来，目测只有前面的老鼠一半大小。
老鼠时而快，时而慢，居然还停来回头看小猫，分明在戏耍自己的天敌，这场面真是太搞笑了。
我被迷住了，停下来格格笑，“要命，这真是太逆天啦——！小猫咪啊，你也不怕牺牲啊？”
这时候，路边站着好几个半大的小女孩子，一看就知道不好好上学出来混的。
其中一个女生瞪着铃铛大的眼睛指着我说：“哎呀，你们看啊？那个人长得也太搞笑啦，眼睛像是你的，鼻子像是我的，最好笑的是那张嘴，肯定是吴孟达的！”
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也很配合，“真的耶！两只耳朵像魏宗萬的，眉毛像是被老虎舔过，缺了一小块儿……”
“可真的耶，这是咋凑的耶？也太不和谐啦……”
“这还用问？袁隆平的杂交水稻吃多了呗，没听报纸上吹吗？杂交水稻吃多了会改变遗传基因。”
我听得耳根发痒，猛地回头瞪这几个没成熟的小生们，“喂，你们还有心事笑啊？没看见老鼠在戏耍小猫吗？不觉得反常吗？你们学校的老师没教过你们啊？出现这种反常现象就会地震啊！”
这几个女孩子胆子还真小，吓得直打哆嗦，“是啊，是啊，生物科上老师经常这样说，要地震啦——！”
“这些天总有人发这样的传单，难道世界末日来啦？”……
最先嘲笑我的丫头是她们的头儿，抱着脑袋往家跑，后面的女孩子都跟着跑了。
我在她们身后大笑，“一群小丫头片子，敢笑话我？我让你们找不到北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