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皎皎空中悲寂凉

“这就是？”洛颜看着璃月手中的簪子问。璃月点点头，熟练的绾了个发髻，然后将簪子插在头发上，摸了下凤眼。在洛颜的注视下，璃月渐渐变做一个男人的模样。“这……这……”洛颜惊讶的话都说不囫囵了。“嗯，我现在的容貌、声音都是羽瞳的。”璃月摸着自己的脸，就像是在透过这张脸皮去触碰另一个人。

“后来呢？”洛颜见璃月满脸的悲戚便出声打断了璃月。“后来啊……我应该算是背叛了他，想再重新来过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璃月……璃月……快回来……魔界的一统大任就交给你来完成了……璃月……”

是谁！是谁在叫我！

璃月猛地睁开眼，身上以全是冷汗，广阔的宫殿空无一人。

璃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刚那个梦……万魔朝拜，唯我独尊。那是我吗？那个一身紫衣，戴着金色王冠的人……是谁？怎么跟我那么像？我难道不是梨树仙吗？

“璃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羽瞳见璃月在发呆，便抓住璃月的手，怎么这么凉。羽瞳握着璃月冰凉的手，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而璃月只顾着沉思，连羽瞳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我——没事。”璃月决定还是不要跟羽瞳说这件事。反正也只是个梦而已，算不得什么。

“哦，那就好。”羽瞳好似松了口气：“还好成仙之人是不会得风寒的。”他将璃月拥进怀里。“璃月，我们的事——帝神已经同意了。他准许我们成婚。”

看着羽瞳脸上的深情，璃月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惭愧。“是……是吗，那太……太好了啊。”羽瞳只将璃月的结巴当成了羞涩，将下巴搁在璃月的肩膀上说：“我们可以成亲了。璃月，其实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你只是帝神殿门前的一棵小梨树，还那么小，叶子却绿的那么招人喜欢。我每天都会特意从那里经过，就是想多看你几眼。

“我掐着指头数你还有几天化身，日日夜夜的盼。

“我也想过把你移到我宫里，看着你长大。可一想到这么做会折损你的修为，就只好打消了念头。

“可你却被木梓那家伙抢走了。

“发觉你不在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多害怕。

“当我得知你的下落时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路上才想起来要找个借口。

“看到你树叶快掉光了的那刻，我在心里把木梓骂了上百遍，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不动声色的渡仙气给你。”

“你怎么这么傻。”璃月在心里偷笑了下。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自己了啊，这种感觉，好棒！

羽瞳抬起头，盯着璃月。

“额……你怎么……唔……”话还没说完，璃月便被羽瞳堵住了嘴。

当羽瞳的舌伸到璃月的嘴里时，璃月整个人已经处于放空状态，任由羽瞳加深这个吻，任由他将自己压倒在床上，手忙脚乱的脱掉自己的衣服。

璃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和她最爱的男人抵死缠绵，春光无限好。

一梦醒来，却已变尽了天。

璃月躺在床上，悠悠醒转，只觉浑身酸痛。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搂住身边的人，可触手却是冰凉——羽瞳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璃月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穿好衣裙，走出门去。

门外的天，是红的。

璃月站在门口，许久未动。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而且还变的跟梦里的那么相似呢？

璃月慌忙退回室内，关上门。

心底的凉意在逐渐扩大，璃月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璃月，我们需要你，快来解救我们。”沙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璃月怔住了，瞳仁瞬间变成血红色。

那声音还在继续呼唤着她。璃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掌上发力，劈碎殿门飞身而去。

远方，魔界来犯。神魔两方正厮杀的惨烈。乌烟瘴气，此刻的天界比起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是谁发现了漂浮于战场上空一身红衣的璃月。“看，那是谁！”消息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仰头看向上方。

魔域的大长老也疑惑的看着天上，这熟悉的红色衣裙，难不成——“本尊驾到，尔等还不速速接驾。”颇具委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魔尊！魔尊现世了！魔域胜利在望！

“恭迎魔尊——”成千上万只妖魔匍下身子，甚至神族也有些法力浅的仙人在强大的威压之下弯腰，只为迎接新一代魔尊的诞生。

“璃月！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从神族大军中传出，羽瞳紧紧的咬着嘴唇，手死死的攥着衣袖，强迫自己不要跪下去。

璃月看着下面，悲戚一笑：“呵，羽瞳上仙，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出身本就不同，更何况立场对立，我已不是神族中人，还请你死了那份心吧。”说完她又是“哈哈”一笑，显得无比豁达。

不忍见到羽瞳如死灰的表情，璃月转向魔域阵地，大喊道：“魔域千千万万子民们，今日本尊现世，定会带领你们将这神族收入囊中！”声音渐远，激起了魔域众人的斗志。“魔尊圣明——”“起——杀！”两个字便足以让魔域众人奋不顾身，进行血战！

“我去，你那时候居然会那么血性。”洛颜双手捧脸，如怀春少女般满脸崇拜的看着璃月。璃月则假装咳嗽，尴尬的避开了洛颜的目光。

“后来，由于帝神闭关，无法出关迎战，魔域与神族打成平手。羽瞳重伤，魔尊璃月不知所踪。”璃月平淡的讲出这段往事，仿佛与自己无关。

“什么？！你不是挺……”

“我并没有插手战争，而是悄悄离开了。

“我体内的魔尊血统被唤醒后功力大增，以至于我回到凌羽宫的时候根本就没人发现。将紫流放到树根旁之后我就离开了神族，开始我的人间生活。

“说实话，人间到底是比神族有意思，我在这里待的都有些乐不思蜀了。”这样说着，璃月颇为羞涩的掩着嘴笑了笑。“可我知道，我放不下他。我永远都放不下他。他不仅是我的恩人，还是我的师父、爱人。但我也知道，此生，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璃月还是在笑，眼神却悲伤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

“老大……”洛颜欲言又止，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但如今，这支簪子出现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来过了，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想出现。

“可是洛颜你知道吗？现在的我却有那么一点，不想见到他了。”还没说完，璃月就突然转过头去，手不经意的略过脸颊，似是抹去了什么。

为什么呢？

近乡总是情怯吗？

璃月慢慢收起思绪，低喃道：“又有谁知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