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逝
早上到学校阡陌看见钟离也就向她打招呼，见她没理自己就上去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钟离也坐在座位上拿出耳机听歌。
“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钟离也有些不耐烦，拿下耳机盯着阡陌打量了一会儿冷笑道：“和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是我什么人？”
阡陌愣住了，没想到钟离也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同类？我真没觉得，你觉得你孤独吗？你有父母的宠爱，每天一堆人围着你讨好你逗你开心，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你孤独？你不觉得你很贪心吗？你有幸福的家庭，有很多朋友，你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你还想要什么呢？你是安琪儿，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我只是生长在阴暗潮湿地方的寄生虫，我高攀不起你。”
阡陌觉得莫名其妙，她今天是怎么了，自己哪里招惹她了？第一次看见钟离也生气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孟梦听到她们的对话觉得钟离也的筋被搭错了，就去帮阡陌：“钟离也，阡陌也是关心你，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请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又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说我？自己在背地里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脸跑来教训别人，表面上和别人当朋友称姐妹却在背地里捅她一刀，这种事也只有你孟梦才干得出来。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披着那张纯洁无害的皮，我真觉得无比恶心。”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钟离也的脸上，教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都被孟梦的举动吓着了，包括阡陌。安静的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声音。阡陌虽然生气但怕把事情闹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把孟梦拉回座位上，走之前孟梦用红掉的眼睛极其厌恶地看着钟离也，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有病。”
钟离也苦笑了一下无所谓地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自己确实有病，病入膏肓了。
好事总是想传也传不了多远，不好的事却总是以惊人的速度传出去，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如果是平时品行不正，本就调皮捣蛋的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三个平时看上去挺乖的女孩。
三人下午到办公室早就做好了受思想教育的准备，心惊胆战地等着接受组织的批评，做好觉悟的准备。孟梦的气仿佛已经消了，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像要上战场的将士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却咬着牙向前进，等着自己在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中头被割下来的瞬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同学看到孟梦出教室时的表情都被逗乐了。
阡陌不是那种情绪转变很快的女孩，虽然没说什么却还是深陷上午的风波之中。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三人问谁先来说明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把头低着都不吱声，孟梦和阡陌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钟离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想想今早说的话确实很过分，虽然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回头再去改变。
“你们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走，否则就一直在这陪我，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课。”
钟离也终于开口了：“是我今早情绪不好才会对她们恶言相向，事情是我挑起的我认罚。”
孟梦听钟离也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我也有错，是我太冲动了。”
“陆阡陌，你呢？”班主任问道。
阡陌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没什么好说的。
“唉，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就要高三了，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给自己定下目标努力去实现。你们活力四射青春飞扬我能理解，但要把握好度，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能聚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同学间要和睦相处，毕竟毕业后不一定还能见面......希望你们能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以后不要再犯了。”
听了将近半小时的说教终于结束了，三人点点头就回教室了。
在路上阡陌突然站住开口：“钟离也，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太贪心了，我没有资格说我孤独，我也不想再体会孤独，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放下孤独，以为不会再舍弃黑暗，但我妥协了，我会珍惜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你。”
钟离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去，一个人踏进也许阡陌不会再进入的世界，该为陆阡陌感到高兴吗？可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坠得更深，只怕万劫不复。
看着钟离也的背影，阡陌感到一丝荒凉，她的世界比自己的更深更暗，只有她一人独走是何等的寂寞？她在享受，享受着那份黑暗中鲜血淋淋的伤口，是一顿饕餮盛宴，又像一个女子穿着黑色的风衣在血色的月夜下空中凌舞，舞出无与伦比的美艳。
放学后孟梦追上钟离也把她拉到一边询问她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钟离也懒得理她想离开却被孟梦一把拉住，钟离也眉头皱了起来让她放手。
“钟离也，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从一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不好，总是拿话噎我，我不是逆来顺受的，你要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但请不要冷言讽语绕弯子，这对谁都不好。”孟梦冷冷地看着钟离也，言语中没有一丝客气，此刻的她就像被挑衅的猫随时伸出爪子攻击对方，看不到平日里的可爱。
钟离也眼睛微眯一下，转过头压根不想看到孟梦，“看来你做的孽还挺多的所以连我说的是哪件事都不知道，看你现在这样子我该说你是做贼心虚呢还是良心不安呢？如果陆阡陌知道你们是什么样子的话会有多痛苦啊，我真怀疑她迟早会毁在你们手里。”
钟离也将孟梦的手甩开，马茗轩看到钟离也似乎与谁起了争执有些担心就跑过来问怎么了，钟离也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马茗轩似乎有什么话要和钟离也说就追了上去，站在教室门口的孙耀明看到他俩一前一后轻轻叹了口气。孟梦回头看见阡陌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脸上的表情告诉孟梦刚才的对话她全听到了。
“小阡陌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意思，这么长时间过来了你还不愿相信我吗？我们、方加南、赵阳四个人在一起时不是很快乐吗？我想钟离也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这样对我，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相信我了。”说着说着孟梦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既然决定把你们当成我朋友，我会交付我的全部真心和信任，但也请你们不要什么都瞒着我好吗？我不想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逼。”
“嗯”孟梦终于破涕为笑。
钟离也独自走在路上满脑子全是马茗轩刚才说的话，生命真的如此脆弱不堪吗？所有对自己好过的人终究是要离开自己的，真的应该习惯别人离去的背影吗？我是会伤害别人，他们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就活该吗？我又做错了什么？
天空响起了闷雷，行人加快步伐，一切快速运转时间飞速顺流，昏暗的天幕压在钟离也的身上却毫无知觉，钟离也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迷茫，他们在做什么？有什么液体滴到了钟离也的脸上，原来是下雨了，钟离也像一具驱壳毫无知觉地走着，人们匆匆的跑着时不时看一眼钟离也像是看一个神经病。
第二天早上钟离也请了病假，下楼看见一脸愁云的马茗轩什么也没说跟他去了农庄，王大伯在前天夜里的睡梦中安然逝世，昨天早上才被人发现，这对马茗轩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路上俩人什么都没说，马茗轩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远远就听到唢呐演奏着死亡的声音，王大伯家门前围着很多人，脸上的表情无不悲伤，他的死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马茗轩拨开众人走到王大伯的棺材前静静地看着他，大家知道马茗轩和王大伯的关系好，就安慰他希望他节哀顺变，马茗轩什么也没听进去，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像失了魂一般。
钟离也站在马茗轩的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企图给他一点安慰，看着躺在棺材里安详的老人，钟离也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悲伤，如果躺在里面的是自己该多好，真正该死的是自己吧。如有一天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会有人发现吗？会有人为自己伤心吗？也许会有吧。
棺材已经被抬走了，马茗轩终于还是忍不住啜泣起来，颤抖的肩膀任谁看了都会心疼，钟离也轻轻地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她感觉到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和以前父母带给自己的痛是不一样的，无法说出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