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各自远扬莫回头

倾河看着吾玄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很无用。

吾玄告诉他，只要照顾好沐冉就好，其他的事情，让他先不要管。因为现在的形势比较乱，他们之中的这几个人，能够先保障自身的安全，就是好的。

沐冉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看着他。倾河背对着她，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实这几天，他对自己真的是很好，超过了之前的所有。但是她就真的，一直没有理过他，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沐冉看得出他的着急，她想，还是把话说清楚的才好。

如果我说出来，我想你会不适应的。因为，大概是我嬉皮笑脸，坚强惯了，所以你似乎也就忘记了我也会哭，也会难过。

听到那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和顺其自然的关门声，她从床上坐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他，把眼睛里的淡然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

已经好久都没有再这样地看着他，有多久呢？仔细想想，才发觉不过是一个月而已。

倾河走到床边，帮她盖上被子，然后就转过身，想要走出去，步子也加快了。

“我们来说清楚吧。”

这么冷淡的语气，真的不像是她。她从来都是调皮的，尤其是对倾河说话的时候，都是特别温柔的那种，还略带一丝萌感。

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么？

倾河慢慢地转过身，却是再不敢，对上她的眼眸。

“我真的已经准备放弃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来缠着我了吧。”

就算已经在心里想象过了很多遍这个画面，但是当这句话带着她嗓音的味道直接冲进耳朵里时，心里真的是很难受。就像，针扎一样。不是一根，而是一排。

“放弃什么？”倾河反问到。

“你。”

毫不犹豫的。在这个字的后面，她加了句号，因为，结束了。就像句号一样，我们转了一圈，只是有了表面那层虚不虚实不实的东西。里面，终究还是空心的。就算我再怎么爱你，你不爱我，对不起，我想，我真的是没有了勇气，让你爱上我。

我已经尝试了二十年了，今年，我二十二岁。

我从两岁那年，竟然就喜欢上你了，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这是幼稚，还是不可思议。

遇见你，我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倾河突然走上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用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唇。

沐冉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强吻他，就像倾河也从未想过，沐冉会推开他一样。

时间就这样定格了好久，只能听得到外面风吹树叶而发出的声音，好像是在为他们弹奏背景音乐。

许久，倾河才开口打破了宁静和尴尬。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追你好了。毕竟，你追了我那么久。我用双倍的时间，来追你，好不好。我只求你，不要放弃，去爱我。”

不是祈求，是恳求。

沐冉抬起头，对上他的话语，是难得的认真。

“就算我们相差八年的光景，我也不在乎了。真的，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好，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

“怎么回去，你以为还能回得去吗？你一向比我成熟得很多，这样幼稚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沐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相信我。”他甚至都已经有些哽咽，沐冉却好像还是没有一丝的动容。

“我想休息了。”

他的眼眸又暗淡了下去，却是没有再说话，就算是心里再难受，他也换上了一个微笑。

“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好，我会一直在的。”

然后，帮她掩了掩被子，就出去了。

她听得出来，他的脚步很轻，很轻。

我真的不希望你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会再一次地，心动。如果我真的又一次爱上了你，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再放弃我。我真的，不敢再去相信你了，我想，你应该也并不需要我的相信吧。

哦，对！不能说“再”。因为我们之前，并没有开始过。

不过，倾河，假如我真的接受了你，我们也不能再回到以前了。或许，我永远也不会再像爱自己那样地，去爱你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会接受么？

倾河，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也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却终究还是没有说破。你不愿意种花，你说，你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所以，我真的不打算再去爱你。

我们都很好，只是时间不凑巧，愿余生各自安好。

老君阁。

吾玄一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烟雾遮住了双眼。又往里面走了好久，眼前的东西才能看得清晰些。

老君正在炼丹炉旁边，往里面灌输着内力。吾玄放慢了脚步，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怕打扰到他。

他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的清香在嘴里飘散着，是清爽。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品尝过的味道，看来老君又去人间寻觅新茶了。

过了好久，老君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收起了内力。

转过身刚要喝口茶润润喉咙，就看到吾玄坐在那里，石桌上还放置着空空的茶壶。还有已经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吾玄。

他走过去，幻出拂尘，向他的背后抽去。

“啊！”

吾玄猛地起来，看到正在抚着白胡子的老君。用手擦了擦还留有一丝口水的嘴巴，向他吐了吐舌头，甚是调皮。

老君笑了，坐回吾玄对面的石椅上。拿起拂尘，用另一只手射出了一道光。然后，拂尘里就有一股水留向茶壶，还略微地带有一丝清香。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是透绿色的。吾玄吸了吸鼻子，是刚才茶水的味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有什么事情？”

吾玄拽住老君的袖子，拉来拉去的。老君笑着皱了皱眉头。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成何体统。”

是呀，在老君面前，他永远都像个孩子。

老君放下茶杯，看着这个渐渐成熟的孩子。甚是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他总是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

其实就算他不说，他也能大概猜出来他的来意。这些年，他能看得出来，吾玄这个孩子，还是放不下那个篱筃的。

吾玄看着老君的无奈的神情，就知道他多想了。

“噗嗤”一声笑了。

老君抬抬眼，挑眉看着他，知道自己或许是猜错了，就等待着他的下文。

“老君，救活一个已逝好久的灵魂有什么方法么？”

看着老君一副我还是猜到了的表情，吾玄扶额，继续说道。

“不是篱筃。冷叶和依依被幽焰关在了魔谷，我答应幽焰，如果我能救活他的妹妹，他就放了他们，和我。”

老君捋了捋胡子，反问到：“他妹妹？”

吾玄挠了挠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

“幽焰说，他几乎问过所有的医仙，都没有办法，只有……依依的灵魂。”

“胡闹！怎么能为了一个魔界的人而放弃木槿仙子的性命。”老君就像听到了什么气愤的事情一样，突然站起来。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在跟着颤抖，石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也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在上面摇晃。

吾玄也站起来，走到他的旁边，拍着他的背，来给他顺顺气。

“所以，我才问你有什么办法呀，而且听冷叶说，她妹妹曾用积攒几百年的灵力救了他两次。所以，就当做是报恩了。”

老君这才舒坦了下来，慢慢地也就不怎么生气了。

他坐下来在头脑中整理着思路。天界和人间，或许也就只有木槿仙子的灵魂有死而复生的作用了。她的血，可以复活一切的生灵。但是，由于幽焰的妹妹逝去的时间太长，就算木槿仙子把血滴在了她的身上，能够救活她的几率，是零。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早就坐回自己对面的吾玄。

“如果不想牺牲木槿仙子，那么还有一个，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是谁了。”

吾玄的心里突然紧了，虽然来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么，但是他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而现在，失望确实还是有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痛。

言澈。

老君看到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炼丹炉旁，又运出内力。

也许，他需要好好的静一静，毕竟，他经历过的也不算得上是太多。

又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很长的时间，因为老君炼丹炉的烟气都慢慢地消散了。吾玄站起来，向外面走去。老君听到身后的动静，收起内力，叫住他。

他回过头，突然感觉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一看，是一颗仙丹。

看到他疑惑的表情，老君转过身，没有再看着他。

“真不知道那个为了练功而抛弃你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个仙丹可以去除她脸上的伤疤，信不信就看你咯。”

吾玄笑了。

“当然信了，谢谢老君。”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老君又坐回到石椅上，叹了口气。

吾玄，你真的是个傻孩子。你写了那么多的故事，掌控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却还是没有找到里面的，你自己。

读懂了许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