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暗中的岁月

假期永远不会嫌长，还没觉得玩够就开学了。大家还没从假期中缓过来，高兴地聊着有趣的事，笑话着谁近二十天不见又长胖了，教室里开着茶话会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钟离也和阡陌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一个发呆一个看书，像个异类。

“小阡陌，这么长时间不见我真的好想你哦。”孟梦做着夸张的表情，托着音跟死了爹似的。

“小阡陌你怎么不理我啊？”孟梦见阡陌没理她，就蹲在课桌边对阡陌鼓起嘴，眼睛眨巴眨巴的卖萌。

“我应该说什么？”阡陌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的说着。

“好吧......”孟梦见阡陌不理自己郁闷地走开继续去骚扰别人。钟离也看着孟梦，眼睛半眯了一下转过头来继续对着窗户发呆。

今天也没什么事，拿了新书听班主任讲一会上学期的总结和这学期的规划后就放学了。孟梦因为有事没有等阡陌就先走了，阡陌到门口发现钟离也在等她感到很吃惊，两人在路上走着，钟离也突然问了一句让阡陌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你相信孟梦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回到家钟离也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家里的碗盘又要没了吧。钟离也顺手拿起扫帚扫一下地就听见她妈妈于岚那好似谁欠了她几千亿的声音：“扫什么扫，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家吗？那你他妈还回来做什么？”

钟离也懒得跟她说话，把扫帚放下打算回房，可于岚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带着怨恨用手指着她鼻尖不停地骂：“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耳聋啊？你这什么态度，摆脸色给谁看啊？我他妈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还真不愧是你爸的好闺女，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个贱种......”

看着面前这个疯女人，钟离也积压了委屈和愤怒多年真的受够了，她不是玩偶任他们想怎样就怎样，丝毫不用考虑自己的感受“是啊，真不知道是谁生了我这个贱种？”

于岚愣了一下接着凄凉地笑了起来，五官变得十分扭曲，让人觉得丑恶无比，钟离也浑身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爸告诉你了呢，原来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钟离也心紧了一下，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钟离也以前很爱她的父母，很爱她的家，没事就抱着她的妈妈撒娇，可从五年前起一切都变了，他们不停地吵架，于岚每次一见到钟离盛杰就像见到了仇人找茬和他吵架，于岚每次和钟离盛杰打架时钟离盛杰从不还手，气得忍无可忍时才会摔门而出。

每当钟离盛杰走后于岚就会把火气撒到钟离也身上，这么多年钟离也身上的伤好了又添，添了又好。她对父母的爱随着这些伤口逐渐逝去，爱变成恐惧最后变成憎恨。

“我也真佩服你们，，做了这么多年孽居然还能坚持不离婚。”钟离也眼睛里是满满的厌恶与鄙夷。于岚听到后像吃了火药似的冲过来拽着她的头发甩起两巴掌清脆响亮地落在钟离也的脸上，一个好端端的幸福的家变成一个炼狱。钟离也最不想回到这个污浊的家，这哪里是家，钟离也早就没了家。

看着愤怒的于岚，阡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讽笑着她除了会打自己还会干什么，可心底却又是失落的、痛苦的。这是她的母亲啊，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她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妈，我是人，不是出气筒，请您放过我吧。”钟离也低着头，散发遮住脸颊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几乎带着哀求。

于岚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进了卧室，钟离也的眼泪这才如决堤般不住地往下流，她依然保持着高傲的面容，就算伪装也要伪装出坚强，她带着尖锐的刺不是为了扎别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她对这个世界早已绝望。于岚在房间里啜泣着，用手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是爱着钟离也的，可每次一看到她就想到钟离盛杰的背叛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每当打过钟离也后就会偷偷的拿针扎自己的手，她怨恨着钟离盛杰怨恨着钟离也，可这两个偏偏又是自己最爱的人，所以更怨恨着自己。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细小的伤口，一切的疼痛都转移到自己的内心

早上钟离也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早已习惯，她拿出粉底往伤口上抹，虽然不能完全遮盖住但若不仔细去看还是很难发现的。出门刚好看见阡陌也要去学校就与她同行，虽然离学校不是很近但依然选择步行。

“在这个肮脏污秽的世界里，会有真正清白干净的人吗？”钟离也问道。

阡陌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在路上遇见孟梦，孟梦见阡陌和钟离也走在一起感到很吃惊，阡陌告诉她自己和钟离也是邻居。

“钟离也同学，虽然一个学期过去了，但我还是没弄懂你到底姓钟还是姓钟离啊？”

“钟离。”

阡陌想起已经很久没和方加南那俩人联系，就问孟梦他们在干吗。

“方加南有很多要收拾和准备，毕竟已经高三了，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得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赵阳应该也差不多吧。”孟梦解释着，一想到将来自己也要面对高三的非人的生活就满脸愁苦。

“看来你和方加南走得很近啊。”钟离也随口一说，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孟梦的脸上僵了一会迅速调整过来，阡陌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中午方加南和赵阳一放学就过来，在吃饭时大家都聊到了志向，心里都没有具体的目标，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哪儿。赵阳问阡陌的想法，阡陌表示自己打算去上海，可这成绩应该是没什么希望的。方加南和赵阳考名牌大学是不成问题的，方加南一般情况下都是年级第一，赵阳原本成绩就不错经过更加的努力终于稳坐第三。

孟梦问年级第二是谁，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赵阳小声地说着是漆雕悦。经过上次打击后漆雕悦不再如以前那般开朗，她变得十分内向，不在经常与别人交流，每天除了背书就是做题，经常做着做着就睡着了，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据说她打算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总之离北京越远越好。

今天北京的天气难得的好，几乎没有什么雾霾，阳光在地面上洒出闪闪的白光，给人们带来动力，走在阳光下，当温暖的光辉洒在自己身上时，阡陌脑海中突然蹦跳出一个画面：

一对夫妇和两个小孩，一男一女，他们四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女人白色的连衣裙在微风中飘出美丽的水仙，令人怦然心动。男人健壮的显出刚毅，伴着爽朗的笑声给人一种想要偎依的安全感。那两个小孩手牵着手笑得如风铃般清脆悦耳，他们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奔跑着，洋溢着幸福与快乐，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个画面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者说好像曾经经历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否见过他们，想伸手抓住这个画面却如尘飘散。阡陌心中荡起层层的涟漪，那种熟悉的悲伤之感再次袭来。原本要忘记的谜团、那些记忆的碎片再次涌现，让阡陌感到好压抑，闭上眼睛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到它的躁动，带着悲伤与痛苦。

方加南感觉阡陌有些不对劲询问她怎么了，阡陌回过神来什么都没说，心中已经万分迷乱，他们的背影太熟悉了，他们究竟是谁？突然阡陌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家都被吓一跳问阡陌怎么了，阡陌没理他们拼尽全力跑回家中翻找着，终于在一个木盒里找到了。

这是那天生日时“梦失”送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四个人阡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涔涔而下，只感觉一阵阴风吹过，背脊发凉汗毛直立，寒风直入体内吹出透心凉，全身起了几层鸡皮疙瘩。虽然没看见他们的脸但阡陌百分百确认就是照片上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灵异空间，不想玩什么鬼故事。阡陌内心是恐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起“梦失”说的话不禁冷笑，眼神中全是怨恨。不让自己寻找答案那为什么把这些东西给自己？抛一大堆谜团让自己痛不欲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是可以耍来耍去的猴子吗？

整个一下午阡陌虽然坐在教室里，但与行尸走肉没什么不同，灵魂早已被剥离出天涯海角，只剩一副毫无生气的躯壳。孟梦无论怎么问她她都一言不发，导致孟梦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学期阡陌刚转来的时候。

钟离也趁孟梦走掉的时候来到阡陌身边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阡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关于“梦失”的事和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钟离也。钟离也思考了一会说既然有快递那一定能找到发件人，放月假的时候陪阡陌去找找。阡陌点点头露出疲惫的微笑。

“阡陌，我晚上住你家好吗？”

“怎么了？”阡陌觉得奇怪，但看钟离也什么也不说也只好同意了。

“你父母也经常不在家吗？”阡陌随口问一下。

“我从不觉得那对极品夫妇是我的父母。”钟离也冷冷的说道，阡陌看她这样就没有再说什么。

方加南他们将晚饭时间推到了晚自习后，所以晚上一般只有阡陌和孟梦两人一起吃，钟离也最近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孟梦奇怪最近阡陌和钟离也走得好近，钟离也只是冷冷的问着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小阡陌你最近怎么啦，今天看你脸色好差啊，而且一直都不理我？”孟梦委屈地看着阡陌。

“有一个成语我觉得挺好的，叫惺惺作态，”钟离也淡淡地说着，傻子也能听出来话中带刺。孟梦的脸有些僵硬，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钟离也眼睛半眯了一下，话中带着讽刺。孟梦不再说话只是眉头微微皱着，阡陌夹在她俩中间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