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熟悉的感觉
在回家的路上,阡陌将今天所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一遍,心中的滋味千奇百怪,明明自己很开心的笑了,可笑过之后心却更痛,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空荡荡的。
看着路上的行人,如夜间的鬼魅幻化为人类,搜寻着猎物,将他们一步步地引诱入地狱,蚕食他们的精魂,亦或是寻找着合适的宿体,寄宿在人类身上以求苟延残喘。他们也渴望光明,渴望阳光,只是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他们便会灰飞烟灭。只为了短暂的快乐而付出全部的性命值得吗?
别人无法评价,唯有最心底的声音会告诉他们,而他们用最漫长的年华去寻找没有绝对的答案。
家门口有一个木盒子,是“梦失”送的,阡陌拿到屋里用一种期待而又紧张的心情打开它。是一张照片,好像是全家福,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很开心很幸福地笑着。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张照片很恐怖,他们笑得好悲哀,笑得好痛苦。
一种熟悉的强烈的孤独感汹涌而来,似乎要将自己撞裂,一种异常沉重的压抑感往阡陌身上狠狠地压下去,快要窒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电脑,可他并不在线,但还是发了消息:“你究竟是谁?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送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可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
难道自己真的永远也摆脱不了黑暗吗,到底该怎么办?阡陌总是梦见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人都没有,自己由于恐惧不停地奔跑,可似乎永远也跑不到头,不停地呼喊,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也没有,醒来后才发现全身都是汗。
“小阡陌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昨天你生病没来,这是我帮你做的课堂笔记,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哦。”孟梦见阡陌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问道。
阡陌接过笔记本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但孟梦依然有点不放心,“可感觉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啊,真的没问题吗?”
“你真的很罗嗦,我都说我没事了。”
“陆阡陌,孟梦也是关心你,请你不要太过分。”平时和孟梦关系不错的杨雪本来就对阡陌不爽,见阡陌对孟梦态度不好更看不过去了。
“没事没事,可能最近阡陌心情不太好,我们不要打扰她了。”孟梦第一次见阡陌生气,心里也有点害怕,不敢再多说什么。
阡陌握了握拳头,是啊,像自己这种人,到哪都不会有人喜欢,到哪都招人讨厌。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懊悔,刚才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阡陌松开手,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孟梦面前想她道歉。
“没关系,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努力让阡陌开朗起来。”孟梦笑得很阳光很灿烂,让阡陌感到很刺眼。
阡陌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孟梦然后笑了,笑得那么悲哀那么孤独,她看孟梦的眼神充满了讽刺和嘲笑。孟梦看阡陌这样感到头皮发麻,全身长满了鸡皮疙瘩,她不是才高二吗,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阡陌,相信我,相信我们,你真的不是一个人。我们真的很关心你,不要再封闭自己了,接纳别人吧,也接纳你自己,你不会孤独的。”孟梦按着阡陌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
“快乐不会永远陪伴我,唯有孤独对我不离不弃,我已陷入太深太久,出不来了。”阡陌推开孟梦的手,淡淡地说道。两个女孩正值大好年华,两种迥然不同的性格,她们面对面地站着,风吹动着发丝在脸上任意舞动,她们该何去何从,一切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我会改变你的,阡陌你到底怎么了?前几天你不是很开心吗,那时我也感受到了你的变化,你不是说要和我做朋友吗?”
“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而且你们也太奇怪了,凭什么改变别人,你以为你是谁?难道别人一定要按照你们所希望的活着吗?你太自以为是了。”阡陌眼里透着寒光,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曾经是想过改变自己,但命运不允许,我是个懦弱的人,我屈服于命运。”说完后只留下一个离去的背影,留下孟梦在风中独自凌乱。
因为刚进入高三,方加南他们还不是特别忙,自从几天前阡陌的生日后,方加南和赵阳时不时的来找她们,关系也更近了起来。他们看到孟梦一脸愁惨的样子就问怎么了,孟梦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们感到有些不对劲就问阡陌在哪儿。
他们看到阡陌趴在课桌上睡觉就没去打扰,如果他们走近了仔细看的话,可能就会发现阡陌手臂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眼角旁还挂着几颗未蒸发完的泪珠,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绝望与痛苦。
她并不是坏人,她只是害怕,害怕把自己的痛苦带给别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并不是自己,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好想见到“梦失”,他一定知道,就是因为三年前认识了他后才变成现在这样。
晚上放学后方加南和赵阳早早地过来:“阡陌一起去吃饭吧,孟梦呢?也邀请她一起去吧。”赵阳看了一眼周围没有见到孟梦觉得有些奇怪。
方加南轻声地问阡陌是不是和孟梦吵架了,今天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大老远就听到有人议论我,该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我和小阡陌怎么可能吵架,对吧小阡陌?”
阡陌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啦好啦说不过你们,走吧。”难得看到赵阳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快到十月份了,天气慢慢转凉,桂花也开始飘香,宽大的绿叶包容着娇嫩的桂花,害怕一阵风吹来将它们落下。赵阳见阡陌还穿一件单薄的衬衣便有些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怕引起别人的误会,给她造成困扰,只是提醒她多穿点衣服。而阡陌一言不发,还是在想今天的事吧。
“过几天就是国庆,大家有什么打算?”方加南问道。
“才放三天,能有什么打算。”孟梦撇了撇嘴。欣语高中也算是重点高中,一旦进去就没有了什么好日子可言,整个高中部都一样,大量的作业,一个月半天的假期,这次国庆放三天也算是很长了。
方加南很轻柔地问阡陌这次有什么打算,着实让赵阳恶心了一下。
“咦,方加南你恶不恶心啊,一大老爷们说话这么娘。而且你好像只是对阡陌这样。”赵阳警惕地看着方加南。
“去你的,啃你的牛排,不过说实话我哪能跟你比,天天吃猪肉,那都是你的同胞,你怎么就狠得下心来的?”
孟梦在一旁不停地笑着,真怕她一不小心把下巴笑掉了。方加南有点不耐烦,让大家闭嘴早点回去做作业,欣语高中的作业量不是开玩笑的,大家只好埋头吃,好早点回去赶那永远也不会做完的作业。
阡陌也不知道怎么过三天长假,虽然想就这么呆在家里,但一想到自己要独自面对那栋寂寞阴冷的房子,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孟梦,我去你家吧。”大家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话会出自阡陌之口,平时连和人说句话都懒得说,竟然会要求去孟梦家。
孟梦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以为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阡陌的病又加重了。阡陌无奈地翻了下白眼,不理她。
“那我也要去,孟梦家住哪儿?唉,我们去上海怎么样?”赵阳兴奋地说着,那表情看上去特别欠抽。
“去上海?”三人异口同声地问。方加南感觉很奇怪,去上海干嘛?
“当然是去玩啊,不认你以为干嘛,去当人妖啊?你也给我一起去。”
孟梦哭丧着脸表示自己没钱,她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有时候连几百块钱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家里确实不像赵阳和阡陌家那般富裕。
“这你不用担心,这次旅途的所有费用我全包了,反正爷有的是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不要脸的败家子。”方加南在一旁不屑的说道。
晚自习结束已经十点半了,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鸡汤的味道而且灯还开着阡陌觉得很奇怪,接着就看到妈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
“陌陌回来啦,累不累啊,饿了吧,我煲了一锅乌鸡汤这就给你盛去。”
“我不饿,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很长时间吗?”
“本来我和你爸都以为这个项目会很难谈,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你爸一回来就去公司加班,劝他也不听,我看他早晚会把身体累出病来。”
阡陌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妈妈要和同学去上海。
“啊?我没听错吧,我女儿居然愿意和同学出去玩了,真是奇迹啊,太谢天谢地了。”马苏丽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同学男的女的?改天一定要把他们带回家来坐坐,我要好好感谢他们。”马苏丽满脸放光,带着浓浓的八卦的味道。
阡陌彻底无语了,不理她妈妈直接去洗澡准备睡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看是否有“梦失”的留言,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可能只有他知道真相,这次出乎意料的收到了对方的消息:那些东西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再去寻找答案,有时候,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会更痛苦。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谜团,可不一定都需要被人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改变得了什么,不过是使自己更加烦恼,陷入到下一个谜团中。我们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不过是毛麟凤角,就算倾注一生又能探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