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猜测谋划

“小姐，花禀业会放过她吗？”锦儿在一旁研磨时担忧的问。

花飘零的笔尖顿了顿，一滴浓墨便染上了画卷。然后花飘零顺着这浓墨，渲染中巍峨的山峰。然后淡淡的开口说：“花禀业不会去双竹寺庵让花若静回来的，有净空师太在呢。”

是的，不会。花禀业不会去那个地方，直面自己的残忍，直面净空师太那一头白发。说来还真是可笑，都说花禀业最爱的是娘亲，但是花禀业却害死了娘亲，而且最让花禀业感到愧疚的也不是娘亲，而是净空师太那个为了花禀业在山中虚度了半生痴等的人。感情的事情还真的事难以说清，特别是花飘零这样只是观看的人，不管是感叹也好，指责也好，感情里面没有能准确的分出是非对错的。

“可是，若静小姐出家真的好吗？”锦儿略有疑惑的说，“才刚刚及笄啊……”

“这是静姐姐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的。”花飘零说道。确实如此，花若静看得太明白了，自然世间也就百般无趣，也许……等到花若静遇到那个能让她的世界变得多彩的人的时候，一切就都好了。现在，花若静呆在那山中的庵堂里确实要比在花府更好吧，所以在花若静及笄礼上弹曲告诉花若静净空师太和双竹寺庵的事情也不算是做错了吧。

“好吧，反正小姐做的事情我是相信的。”锦儿说道，然后吐了口气，笑着说，“我们现在这边的事情也很多啊，我得忙去了！”

花飘零笑着点点头，锦儿便笑着下去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花飘零看着自己画的那副画，然后放下了笔。

“花禀业到旧书阁那边去了吗？”花飘零轻轻问了一声。

“去过，和几个人见过面。”莫问从花飘零怀中出现，一把抱住花飘零蹭了蹭才说道。

两个人之间亲昵的气氛仿佛恢复到了之前，那段不愿提及的时间似乎被两个人同时选择了遗忘。

“见了什么人？”花飘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微微笑着问。

“嗯……一个大胡子，一个公子和一个老头。”莫问仔细想了想说道，花飘零听着莫问的描述忍俊不禁。也是，莫问对这些人不了解，也不能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更像样的描述，根据这直接的印象，花飘零也能过推断出一个大概。

首先说这最具特色的大胡子，中原地区的人都不会有这样明显特征的人，这是塞外之人才有的特征，那么根据花禀业会有交集的人，这个应该是北地金沙国的人。那个老头可能就是我朝的那个老丞相，至于那个公子……这个不太好猜，也许是老丞相的那个孙子，也有可能是西祁那边的人。

但是这几方势力这个时候在这里聚集，只怕朝堂是难免动荡了。据花飘零打探到的消息，皇帝的生命恐怕也只在朝夕了，花禀业难道要趁这个时候夺取江山社稷？不，花禀业不是这么冒失的人，虽然这个时候机会很好，但是皇帝子嗣众多，并非后继无人，花禀业这个时候趁乱夺位，第一名不顺言不正，就算成功也立不稳脚跟，第二很可能被他国利用，在达到目的之后就会被他国除去。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花禀业不会放过，他国也不会就这么让花禀业放过了……那么这时候花禀业会做什么呢？花飘零不禁揣测。

如果她是花禀业，在这种时刻……花飘零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设想着一些情景，突然花飘零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一丝了然。

“怎么了？”莫问好奇的问，“想到什么了？”

花飘零笑着点点头，莫问就跟着笑了起来。这种快乐很简单，有莫问在身边的日子，花飘零总是这么觉得。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渐渐淡出了花飘零的视线……或者说在花飘零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渐渐遗落在花飘零不曾注意的角落里了。不管是花络雪、花良缘还是花若静……若不是这般情形，也许真的可以称为亲近的一家人，但是偏偏有那么多的阻碍，不能明着亲近，不能诉说心里的话，所有的人都走向了不同的地方。包括花品茗和花禀业，这些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态发生呢？生活真是个是个意料不及的谜团。

“我就说了那么一点，主人就都想出来了？主人太厉害了！”莫问笑着说，然后嘟着嘴说，“莫问可以奖励主人。”

看着莫问靠近的嘴唇，花飘零无奈偏了偏头，亲了亲莫问的脸颊，说：“我看啊，这是在奖励你自己，真是狡猾。”

莫问摸着脸颊呵呵直笑的说：“难道亲莫问主人不高兴？”

“高兴，高兴。”花飘零略微无奈的回答。看着莫问，想着两个人的举动，花飘零就觉得其实她自己也许真的算不上是什么真正的名门闺秀，那些所谓规诫花飘零是一条也没有遵守的，这样的举止叫做不自重，叫做放浪形骸了吧，但是花飘零的心里却并不厌恶，她也从来不为自己这样的举动羞耻。行为举止发于心合乎情，和琴的心境一样，所以花飘零便不认为自己有错，也就不会有任何心理的负担，除了对花品茗和花禀业……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了。

“主人想到了什么？”莫问问道，“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什么？”花飘零摸了摸莫问的头笑说，“以前觉得你是个爱撒娇很奇怪的大哥哥，现在觉得你是个仍然爱撒娇的小男孩，感觉……差别很大。”

“那是因为人都在变，而莫问没有变。”莫问笑着说，花飘零想了想还真的就像莫问所说的那样，人是善变的，而莫问对她却没有改变。

“好了，现在不说这些。莫问，你去盯着花禀业，看他最近和将索谈话的时候，他最感兴趣哪个皇子。”花飘零说道，莫问不情不愿的站起了应了一声，也不多问，然后直接消失在了房间里。

花禀业既然和老丞相都有瓜葛，那朝中一定也有很大的势力，那么此时花禀业要做的应该是扶植傀儡新帝，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达到他的目的。那么花禀业会挑选谁呢？这一代的皇帝有十个皇子，大皇子早夭，二皇子被废黜又因谋反被问斩，三皇子也被废黜监禁，至今皇帝仍然没有立下新的太子……而剩下的四皇子体弱多病，五皇子有勇无谋远在边疆，六皇子醉情山水，行为不检，七皇子喜好奇巧游戏，八皇子喜爱美人，九皇子年方十二，十皇子乃是八岁幼儿。

而在这些皇子中，四皇子乃是当今皇后所生，是嫡子。而且皇后的家族势力亦是不小，尽管四皇子体弱，他也是最有可能登基的人。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花禀业反而更加不可能让这样的人登基……因为四皇子一旦登基，那花禀业还有什么戏好唱呢？四皇子身后有着强有力的支持，所以花禀业是不可能完全控制他的。

而五皇子是李贵妃所生，李贵妃又是朝中将门之后，五皇子身后也有将臣支持。同样的花禀业也就不可能去支持这样的人，花禀业一定是要找好掌握的那个。而六皇子则为当朝宠妃桃妃之子，可是传闻皇帝却并不怎么喜爱这个皇子，桃妃又已经身死，她身后也没有家族势力，这个六皇子倒是比较可能的。

还有七皇子和八皇子，这两个人也是没有什么家族势力的，花禀业若是扶持他们当皇帝，一定能从中把握大权。但是七皇子是宫人所生，地位太低，八皇子又性喜奢淫，这两个人撑不起皇位，花禀业若是尽全力捧了这两个人，只怕会倒的太快。九皇子和十皇子是年纪尚小，虽好控制，但是无力登基，就算登基也不能亲政，那权利便会落在摄政王手里，花禀业是不会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的。

这么算来算去，好像合适的人也不多，花禀业会选择谁呢？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还是两个小皇子？还是六皇子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桃妃，桃妃……不就是大小姐和而二小姐的姨母吗？花府桃姝院的二夫人不正是和桃妃是亲姐妹吗？对了，就是这样的！

当年桃林双姝尽得美名，皇帝取了姐姐殷仙不久便封为了桃妃得尽宠爱，宫中宝笙公主与这两姐妹感情最好，后来宝笙公主嫁给花禀业后迟迟未孕，在压力中便将好友，也就是桃林双姝中的妹妹殷桃带进了花府成为了二夫人。可是殷桃进府之后，宝笙公主却又意外怀上了身孕，所以殷桃在府中其实很快便受了冷落。之后便是宝笙公主生子之后身体虚弱，缠绵病榻，殷桃才重获宠爱。其实当花飘零查到这一处的事情时，心里也大概能感到这两个所谓的好姐妹在这花府中是如何由好友转化为针锋相对的敌人的。

想到这段往事，花飘零不禁微微一叹，然后收拾心情。就是这个六皇子没错了吧，花禀业算是这个六皇子的姨夫，支持他不是正常的事情吗？这么去接近六皇子也不会太奇怪吧？但是花禀业现在还需要一个更直接更恰当的支持理由和控制手段……花若静已经出家了，接下去是花云惜……花云惜在京城也算是素有美名，大抵就是她了吧。花云惜及笄的时候那些王公贵胄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花禀业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花云惜嫁给那个六皇子亲上加亲，然后辅助六皇子登基再通过花云惜暗中控制六皇子……确实是一步好棋。

但是花飘零怎么觉得这个角色更适合自己呢？但是花禀业不会让她去的，花飘零嘴角微勾，其实这样不是正好吗……就顺着花禀业的计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一来……权利的盟友也找到了。

接下来，是时候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花飘零合作了，万一那个六皇子是个草包，又或者甘愿受花禀业所摆布的话，花飘零的打算不就落空了，到时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花飘零也就只好……

花飘零的眼中闪过微微的杀意，她是绝对不会让花禀业真的这么快控制整个国家，达到他的野心的！为此，即使是要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那也完全没有办法，世间法则如此，弱肉强食，强者生存。

希望那个六皇子是个可以合作的人，这样对彼此都好。花飘零微微叹口气，那鲜血遍染的情景花飘零不愿回想，也不愿再次见到。

花飘零轻轻抬起手，洁白如玉的手掌在阳光中温润细腻，但是这双手早就已经染过鲜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