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通过
李凤亮的座位离舞台近，大厅空旷，说话听的一清二楚。
若是歌舞类有音乐配合还稍好些，坏就坏在，舞台上正在演一个小品，演员都是临时的。有家里的侍卫也有奴隶，没什么经验。
李凤亮一打官腔，台上的演员吓坏了，以为是训斥他们，当即跪在地上咚咚的磕头请罪。
这方程明鑫看节目正起劲，演员却突然不演了，对着另一面咚咚磕头。
他背着手，一脸的不悦，问道：“怎么回事？”
“程明鑫？”李凤亮怒火正盛，却忽听外面有人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像那个老对头。
他往外走走，一眼看到对面站着的干瘦老头，可不是程明鑫吗！
而程明鑫也正好和他对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李凤亮气的一甩衣袖！
程明鑫也不示弱，怒道：”你什么你，不知道我来吗？自己还敢跑来，不怕挨揍？“
“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定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为官不清，私自接受别人吃请！”
“哼！说的如同你没接受一样！”
李明鑫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讥讽道：“你去参我又能怎么样，我向来不是清官，不像某人追求那些个虚名！”
“你……”程明鑫大怒，他脚下发力，三两下就窜了过去，挥起拳头，大喝：“什么虚名，我程某不求！今天我就要打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的天，这可闹大发了，两人真要打起来，那李千寻完不成考试，铁定被赶出李家了。
三月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李凤亮挡在身后，余光看见李千寻也朝这方奔来。拳头近在眼前，身后又无法闪躲，她五指成爪以掌心包住程明鑫的拳头，顺着他力气的方向后退，这才化解了程明鑫的蛮力。
程明鑫一拳吃空，来回推怂三月，去抓他身后的李凤亮。
知道他是玩真的，李凤亮躲在三月身后就不出来，还一躲一边出言讥讽：“抓不着啊，打不着，气死你个老不死的……”
两人围着三月，你追我赶，就像儿时的游戏一般。
只是苦了三月，被两人夹在中间推来推去，头晕晕乎乎的。不知谁在她腰间拽了一把，只听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三人均被掉落的东西吸引视线。
那是子游送给三月的玉佩。
只是那两个老头被玉佩惊呆了，李凤亮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不是你的玉佩吗？三十年前你不是送给了阿莲吗？”
程明鑫瞬间老泪纵横，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捡起玉佩托在手心，如同托着一件珍宝，声音颤颤巍巍道：“其实早在我赶考之前，阿莲和我就已经私定终身，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把这个家传玉佩给了她作信物。
李凤亮声音陡然提高，“你说菱儿嫁给赵财主的时候，肚子里怀了你的种？”
不过片刻功夫，程明鑫却迅速憔悴起来，一张老脸沟沟壑壑布满泪痕。与刚进门时，那个虽然清瘦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判若两人。他用颤抖的声音道：“菱儿怀了我的孩子，本来我们打算等我赶考回来我们二人就成亲的。没想到，却遇上了天灾，又被你设计嫁给了赵财主。我当时无权无势，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也没能见到菱儿。后来，等我考取功名时，赵财主早已举家迁徙，不知去了哪里。”他用衣袖在脸上一抹，顾不得眼泪与鼻涕蹭的到处倒是，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抓住三月的衣袖，焦急的问道：“你从哪里得来这块玉佩？”
三月觉得这事情发展的太快了，简直脱离了掌控，有些诧异的道：“这是很偶然间得到的，是属于一个小男孩的。”
程明鑫听到她说是个小男孩，眼里一片死灰，他疯了一样冲上前去揪住李凤亮的衣领，疯狂的吼道：“全是你害的！若不是你，菱儿怎会这么多年下落不明！”
李凤亮也不甘示弱，眼里一片猩红，恨恨道：“怪我？若不是你这个后搬来的插上一脚，我和菱儿早就两情相悦了。当年，我一心想娶菱儿为妻，年轻气盛，思虑不周，听了赵财主蛊惑。只要我和菱儿先成了亲，你再回来就不足为惧。谁想到，赵财主把菱儿的爹娘和我的爹娘都收买了，大婚当日我被我爹娘绑在柱子上。菱儿穿好了一席嫁衣等着我去接她呢，可却被她爹娘用绳子捆绑送上了赵财主的花轿。这么多年你怨恨我，那我又去怨恨谁！”
李凤亮的声音颤抖着接着说：“若说横刀夺爱，也是你在先。你比我正直，比我学问强，比我敢出头，长相也比我俊秀几分，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早就知道我对菱儿的感情，可你还是没放手，你又算什么！”
程明鑫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两人的情绪碰触到一起，虽未能完全化解他们间的恩恩怨怨，可却让他们冰冻多年的关系有了轻微的缓解。
李凤亮是个人精，头脑转的也快，他望向三月，眼睛射出犀利的光：“你说这玉佩得自一个孩子，你从哪里认识这个孩子，这孩子家中还有何人？”
这是威慑之法，三月自然知晓。只是如今正好捏在他们的脉门上，自己的事还没成，怎能轻易就成全别人？
三月故作惊叹的说：“你们不说倒好，现下一说，我才发现，那男孩与程大人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听到这话，程明鑫的眼中瞬间闪出一簇喜悦，声音也扬高了几分：“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男孩对我说，这是他娘给他的玉佩。因不得已的原因，放在我这里寄存，以你们的年纪，孙儿应该也是这般岁数？”三月嘴角漾出浅浅的梨涡，成功的勾起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果真，程明鑫激动的问道：“那他父亲呢？他父亲你见过没有？”
子游曾经说过，他的父亲去世了。三月不敢隐瞒，实话实说，“听那孩子说，他的父亲早些年就过世了，母亲临死前将玉佩交给他的。”
程明鑫神色怆然，人世间最悲惨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没有每日相处在一起，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可听到儿子死了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哭什么，这不是还给你留了个孙子吗？菱儿也算对的起你了，你赶紧找到他，放在身边好生养育，这才对的起菱儿。”李凤亮虽然语气生硬，可大家还是听的出他的安慰之意。
果然，程明鑫精神振作了一些，摸了一把泪眼汪汪的眼睛，急切的问：“我的孙儿在哪里？”
三月心里暗叹一声，程大人！你终于问到正题了。她笑了一下，目光与李千寻短暂对视，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眸光，接着淡定的说道：“程大人、李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了。这孩子我知道在哪里，他的状况有点糟。可我们目前的处境也有点糟，希望程大人和李大人能帮点小忙。”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和我讲条件！”李凤亮气的跳脚，区区小辈，竟敢与他谈条件。
三月又是一笑，不过这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她语气诚恳的说：“李大人，你先别生气，小的并不是让你们做什么大事。只是想让您和程大人能一起和睦的吃一顿饭。这对你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甚至不会有外人知道。虽然你们觉得是件小事，可这关乎这我未来的命运。”
也许是被三月诚恳的态度打动，李程二人的态度都有所缓和。
三月详细解释道：“也许你们都听过，商贾李家在选拔接班人的时候格外严格，要通过条件非常苛刻的考试，而我们少爷这次的考核内容就是同时宴请你们二人。而我得到那块玉佩纯属机缘巧合，既然你们二位的事情当中有这么多的隐情，为何不一笑泯恩仇，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程李二人对视一眼，程明鑫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事情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多少也有些释然了。可如今老皇帝身体不好，而我们又是两个皇子党的，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为好。”他斜楞了一眼李凤亮，声音略有些不悦的问：“你呢？”
李凤亮干咳一声，哼哼的说：“关乎到菱儿的后代，你说呢！”
三月心里暗笑，分明是两个老小孩！人啊！还是要多做好事，若不是自己存了一丝善念，就不会遇到子游，从而解决李千寻考试这个棘手问题。
不过几日，皇城就传来了两大消息，李家三子李千寻通过了家族考试。
朝廷第一重臣程明鑫承认早年在外生有一子，此子因病去世，去世前将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程明鑫的孙子送到了程府。
据说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很得程老爷子的欢心。这才大摆筵席，让他认祖归宗了。
“姑娘。”小刀叫道。
三月回身，笑的灿烂。自从李千寻通过了家族考试，她就没再穿男装，最近在府里都是打扮的春光灿烂。
她留在李府虽然没名没分，可大家都知道三少爷对她是特别的，大家待她的态度多了三分敬仰，“小刀，叫我什么事？”
“三少爷让你过去一趟呢，说晚上给你摆个庆功宴。”
“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虽这么说，可三月的脸却有点红了。
“我听说少爷请了个最好的厨子来呢！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我偷偷去瞧了一眼，小厨房里忙开了！荷叶酥、桂花糕、桃仁饼、桂花海棠，甜点就不下十道呢！”小刀说着说着猛咽了一口口水。
“行了……小刀，我看出来了，你比我更想吃席！”三月调侃道。
“姑娘，这话说的，谁不想吃席啊！不过，这席我可不敢吃，这是少爷专门给你摆的，我吃了，怕以后天天脸红。”小刀没错过刚才三月脸红的瞬间，本来是个木讷的护卫，可和三月一起久了，也敢拿她开玩笑了。
一听这话，三月的脸更红了，一跺脚：“哼！等我去告状，就说小刀笑话我。”
小刀连忙恢复正色：“可别，姑娘，你要是去告状，少爷可轻饶不了我，说不定得把我派到外面去当差。”
三月知道小刀不是说笑的，李千寻疼她，容不得别人欺负她一星半点，开玩笑也不行。上次有个女奴在背后说她坏话，被她听见了。她只是向李千寻抱怨了几句，那个女奴竟然被爆打了一顿，送到了洗衣房，听说没两天就咽了气。虽不是她亲手所杀，却是因她而死。
想到此处，她直接跟着小刀去了三少爷的书房。
李千寻今日一身翠绿色华服，若是别家子弟穿上，定会让人觉得十分骚包惹眼。可穿在李千寻身上，就让人挑不出毛病，反倒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三月冲着他呲牙一乐，“我今天穿了一身红的，你穿了一身绿的，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红配绿，赛狗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