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起下地狱吧

最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平平静静。不过有一件事应该值得我高兴好几天的，那就是文娇今天要出院了，早上上完课我和子晴就赶到医院去接她。到医院的时候他哥正在办出院手续。

“文娇，你今天要告别这里了，要不要办个告别会，还有顺便祈祷一下以后永远都不进这里了？”

“告别会呢就免了，你就帮我祈祷一下就行了，反正你这乌鸦嘴挺灵的，顺便把你们的也捎上，我也不希望下次在这里看到你们。”

“那是肯定的，你想在这里见到我们,我们还不乐意呢！”

“语芯？语芯？”

“怎么了？”

“没什么事。”到医院之后我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很不安，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你们都准备好了没？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出院吧。”

“都好了，走吧。”

苏皓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看来是我多想了。正当我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是我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面的人，我的爸爸。我震惊得迈不开脚步，心被狠狠的揪成一团，又紧又痛，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虽然一直都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别的人，可是没有亲眼见到的时候我一直对自己说没关系，他还是我爸爸他还是在我身边。可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不是我，而是另外的人。看着他低着头跟旁边的人低语，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曾几何时学会那么开怀的笑了？曾几何时学会那么体贴的照顾一个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算我妈再怎么伤心难过，他也只是在一边冷冷的看着。那个人真的是我爸么？

“语芯，怎么啦？我们走吧。”苏皓在我旁边说。我机械似的走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的面前。

“爸，你是我爸么？”我痛苦的问到，我好想他说他不是，那我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语芯，你…”

“你是我爸么？”我只能重复的问同一个问题，因为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是，一直都是。”他略微有点沙哑的回答。

“可是我爸旁边应该站的是我妈，我哥还有我才是，你不是我爸，应该是我认错人了。”

“语芯，我是你爸没错，有些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你妈不肯。”

“爸，你爱过我们么？爱过我们这个家么？”

“语芯……”

“你回答我，到底有没有？”

“我……你们是我的孩子。”仅仅是孩子是不是？我们对你来说仅仅是一份责任而已，是这样么？

“我们到别的地方再说，这里人多。”

“不需要，我说几句话就走。”

“语芯，我跟你妈……”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你跟我妈的事，总之，你们想都别想离婚。”

“语芯，你们都长大了，以前是因为顾及你们还小我们才没有离婚，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勉强自己了。”

“是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是勉强的。那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和我哥，就为了你们自私的快感么？”

“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不是因为你们的自私么？你不觉得你自私么？”

“爸，我今天在这里说下话，你们永远也别想离婚，除非我死了。”说完我转身跑掉了，后面的人一直在叫我，但我都听不见。

爸，妈你们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这辈子也只想要一个那样的家庭而已。从小我就一直做同一个梦，梦里我是个孤儿，整天被人嘲笑被人欺负，没有饭吃，只有一件破烂的衣服穿，冬天的时候我整个人被冻得发紫发黑，在我快死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萧语芯，你上辈子做的孽太多，罚你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没有资格拥有亲人，拥有爱人和孩子，你要被世人所厌恶，你要偿还你上辈子所造的孽，最终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每次被噩梦惊醒后我总要把房间的灯都打开，把我们全家人的相片都摆出来，我要确定我还活着，我还有家人，我拥有我梦里没有的一切。

我这辈子只想要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我要跟梦里的那个声音说我会拥有一切，我不是孤儿，我没有造孽，仅此而已。可是为什么我想要的却又那么的难得到，难道我上辈子真的造了什么孽了么？爸妈，如果你们离婚了，我就变成孤儿了，我就会变得跟梦里一样，我不想变成那样，我有爸爸妈妈的，我什么要变成孤儿呢？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没有你们。你们是我的一切，有了你们我就不会孤独。

“语芯，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告诉哥，你在哪，哥去接你。”

“哥，我看见爸了。”

“你……看见爸怎么了？”

“你见过她们了是不是？你告诉我。”

“我无意间见过一次。”

“哥，你还知道什么？”

“语芯，别问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哥，他是我们的爸，我们的家人。”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一走。”

挂掉电话后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无数擦肩而过的路人使我感觉到我还活在世界上，可是他们满脸的微笑却是我最大的讽刺，像是在嘲笑我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我永远没有资格拥有她们的笑容。路旁的排水沟发出阵阵的恶臭，上面漂浮着许多动物的尸体，尸体上有几只苍蝇在努力的飞着，河里似乎还有几条徘徊在死亡边缘的鱼，它们努力的吸着臭水里的氧气，努力的争取多活几分钟。

生命对它们来说也是很珍贵的吧，可是明知道那样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为什么还要苦苦的挣扎呢？就像我一样，明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我却没有办法放开他们。有人说活着是为了见证死的过程，而我活着是为推进别人死的路程，我越想得到幸福却越把他们推向深渊，我痛恨自己的同时我却更加自私的逼迫着自己留住幸福。老天，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抛弃我，那么请你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使自己停手，放过他们也放过我自己？

内心撕裂的痛使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我仿佛看见河里面的鱼儿在召唤我，它召唤着我向它走过去，它告诉我说它是上天派过来拯救我的天使，我顺着它的召唤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一只脚已经放空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萧语芯，你别做梦了，上天要派也是派恶魔来找你，不会叫天使，天使只召唤善良的人，而你却不是。我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突然传来的疼痛刺激着我醒了过来，看着脚下的排水河，我越加的厌恶自己，萧语芯，你就这么贪恋的活在这个世界么？

“语芯，你怎么在在这里？”我回过头看向来人，是他。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眼睛胀痛得很厉害，但我却倔强地不许它流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送我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

“好。”

我在车上模模糊糊的睡了一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的黑暗让我感觉到越加的不安，我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但却越加的恐惧，额头上涌出大量的冷汗。

“别怕，有我在身边呢。”他伸过手拍着我的后背，迎面划过的一阵清风带来了他的味道，温和且清爽，我的心逐渐归于平静，我莫明的想要索取更多属于他的味道，在大脑还没发出指令之前我却已经投进了他的怀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颤抖，随后他轻轻的楼着我，我们一动不动的互相拥抱着。

“我们现在在哪？”

“在上次那个孤儿院门口，本来想带你上去看看的，但是刚才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醒你。”

“欧郁远，你了解我么？”

“我现在不了解，但我却一直都想去了解，只是你一直都不肯给我机会，我……”

“我不想你去了解我，因为现在的我很卑劣，连我自己都讨厌。”

“你讨厌你自己是因为你太了解你自己了，而我想从头开始慢慢的了解你，等我完全了解你的时候我们的一辈子已经过完了。”

“如果你了解到的我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呢？”

“可能在别人眼里你是自私的人，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只是我想要去珍惜的人，好的坏的都是。”

“你有什么想要特别去珍惜的么？”

“有。”

“如果这个东西注定不是你的，你会怎么办？”

“没有注定这个词，只要是想要的，我就会想尽办法得到。”

“哪怕是伤害到别人么？”

“对。但是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去伤害一个人，只要是她想要做的我都会支持，哪怕是她叫我远离她。”他看着我坚定的说。听到他那么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欧郁远，既然你那么在意我，那么要是我下地狱的话，你也跟着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