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五 他杀了她？

划破深蓝的耀光如火，慕兮只瞧见一抹亮眼的白，如雪似云。恍惚间慕兮似乎看到洛辰那双蓝色的狐狸眼，剔透得只剩下泪水涟涟，慕兮张了张唇，却被那浓烟呛了一通。

迷怔中似乎咳了几声，迷怔中似乎看到洛辰的白衣穿过一团一团熊熊伸着火舌的烈火而来，那火光包裹着他，却没有把他燃烧殆尽。

洛辰好像很伤心，又好像很难过。慕兮第一次看到洛辰哭呢，不知道是不是在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兮眼前慢慢笼罩上一层黑色，白衣在黑暗里凝成一抹月华白霜般的颜色。

白衣急促冲了过来，好像被那蓝色妖姬缠住了，又好像那缠着他的尖刺被烈火燃烧了。慕兮扯开笑容，那一定是她的错觉，她是真的要死了。不然怎么可能看到洛辰呢，对啊，怎么可能呢……

慕兮忽然有些感恩，死之前能看到洛辰，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厚待。只是还会不甘啊，方才她没有死在战神跟花仙手里，如今却要被烧死了。

如果洛辰知道，一定会骂她的，嗯……他那么恶劣的一个人，一定会骂她的，再也不会记住她的。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了啊……

黑暗弥漫，白衣不见。世界安寂，无半点声音。

被火焰包裹的白衣见到慕兮闭上眸子，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句，漫天的火光随着他的怒吼愈发的熊烈。

“慕兮！”

这声呼唤是多么的真实，可慕兮却听不到了。

白洛辰真的来了，他只恨自己没有赶紧赶来，没有更快赶来。他就不应该为了花媚的魔性而跟花媚站得太近，把慕兮一人放在后头。

那时他们走了许久，他回头一瞧，不见慕兮踪影，当即差点把花媚给杀了。

他们四处寻着，可是连慕兮的一根发丝都没有找到，连狐火也找不到慕兮，她的气息悄然不见，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像是从来没有出现。

他们不知找了多久，后来那战神的声音响彻在花妖境地。洛辰不会忘记的，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就是战神的声音，千年前娘亲的事也是这战神告知的。

那时战神说慕兮在天界，他明知这战神不是善类却还是去了。当时戚暖花媚死命拦着，他便将他们二人打晕。那慕天雄似乎也有要劝的念头，但叹了口气就随他去了。

妖与人无法像神仙一样直接飞上天界，直接硬闯是绝对会元气大损，可不这样做就不知到底何时才能救出慕兮。

他不顾一切化成九尾兽形，还记得那天漫天的星子霎时出现，日月同天，银龙道道闪烁在他身边环绕。他长而粗的九尾发着白霜月华般的光辉，摇曳间山河尽碎，天地当时遥遥欲坠，飞鸟走兽奔走如有罗刹在后。

他脚踏着流云，乘着风势上了天界。天界的天兵三十六将知晓纷纷赶至，皆被他打伤在地。

洛辰不愿多加停留，九尾燃起能诛杀一切的九尾狐火，奔走间火焰尽蔓延，天界一时成了火海。

但洛辰知晓这不能把神仙一举歼灭，天界上善于驭神水的神仙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有火神祝融。

洛辰一路跟随着慕兮越来越浓的气息，总算是看到了被高大蓝色妖姬团团裹住的东西。虽然他看不到那里面的事物，但洛辰笃定，那就是慕兮，绝对是慕兮。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究竟做了什么，只想要把那蓝色妖姬烧毁，这大尾过去蓝色妖姬尽数燃尽。他也化回了人形，却看到早已奄奄一息的慕兮，忍不住竟落了泪。

在火光里，洛辰抱着慕兮久久不语，蓝色眸子渗漏一滴一滴如玉的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溅落在地，刹那间一方火焰熄灭，只剩蓝色妖姬的残败狼狈。

洛辰抱紧了慕兮，手贴在她后背替她输着真气，试图将慕兮唤醒。他不想也不敢承认，他接触到慕兮之时，慕兮已经没了气息，一丝气息也没有，魂魄也涣散不见。

洛辰看着她被火熏黑的脸，忽然知晓是自己的火焰将本来就命悬一线的她送走。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能接受。

他是来接她回家的啊，他是来救她的。可怎么，他却亲手把她的生命断送了，他不信，不信！

“慕兮……你醒醒好不好……”他压抑着伤痛出声，一遍一遍抚挲着慕兮的脸，颤抖而轻柔。眼泪一滴一滴如雨的下，他的心从未这般痛过，就算是娘亲死的时候也没这么痛过。

似乎是被人用手生生撕扯着，有人不断告诉他，是他杀了慕兮，杀了他最爱的女子。是他的莽撞杀了她。

“慕兮，兮儿……”洛辰抱紧慕兮，将慕兮的脸埋入自己怀里，试图感知慕兮身上的暖意，“你别吓我，你快点叫我。”

“兮儿你现在好丑知不知道，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洛辰说着，再一次哽咽，“我都这样说你了，你怎么还不起来骂我，我让你打，你刺多少刀都行，好不好。”

“慕兮……你起来……”

“慕兮……我怕……”

“慕兮……”洛辰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这时，火舌吞噬了最后一片蓝色妖姬的残渣，两人暴露在火光之中。火焰在他们之外烧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模样，那些火像是在保护着两人，只往外不断蔓延。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俊美得有些过分的男子泪如雨下，那心伤几乎凝成了眼角的泪线，蓝色眸子酿了水色，似乎海洋的哭泣。

怀里是一白衣女子，露在衣裳外的手臂布满交错的伤疤，深深浅浅，大大小小，新新旧旧。

那些伤疤在火光里若隐若现，有那么一瞬间那手似乎动了一动，可人还是纹丝不动。那些伤疤悄悄消失，伤的结了疤，结了疤的脱落，化出新生的皮肉。

不知不觉间，整只手臂雪白如玉，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但洛辰太过伤心，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