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平静 壹

“别把自己的命，说得那么低贱没用。要是青葵在的话，她是不会允许你这么说的。滚！我不想看到你。”千冬月的语气有些愤怒。别人她不知道，但叶青葵对姐姐叶红叶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

“丫头，那用我的命来交换，可以吗？”偷偷一直跟踪着叶红叶的千星蛮，直到听完她们的对话，才走了出来。千冬月不是第一次见到千星蛮，但还是立即站起身子后退了几步。

“喂，你这表情，一点也不像邪神的作风啊。”千星蛮被千冬月的反应弄蒙了。

“是……是吗？”千冬月没有说结论，转身直接跑了。

“我有那么可怕？”千星蛮和叶红叶面面相觑。

千冬月没有跑远，她的目的还没完成怎么可能回去。千冬月悄然来到赢蜀时，整座城在夜色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千冬月一眼就找到了千岁兰的礼堂。满屋子的白色，全是绝望。

千冬月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躺在白色绒毛毯上，一动不动的千岁兰，还有一身素白的羽洛。羽洛低着头，背对着门，也是一动不动。

千冬月像空气一样，很容易就穿过了羽洛的结界。千冬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现在的羽洛，不管说什么，也许他都听不见了吧。

就算他现在是妖界的主宰，他还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

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便注定，负其一生。

从见到千岁兰那一刻起，羽洛是不是就注定了，要负她短短八岁的一生？

千冬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摄魂铃。轻轻慢步到羽洛身边跪坐下，轻拍羽洛的背。羽洛久久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抬起头。千冬月瞬间傻了。

羽洛苍白的脸上，赫然两道血泪。死灰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千冬月。千冬月一颤，手里的摄魂铃，清脆的敲响几个悲伤的音符，掉落在木地板上。

“你……没有注意我的提醒。”千冬月清醒过来，只能开口激起羽洛的反应。

羽洛依旧没有反应，停顿了好久，又低头看着一脸安详沉睡的千岁兰。

“她可是人类。你不是最讨厌人类的吗？”千冬月无奈的自说自话。

“从一开始，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人类和妖怪不能在一起，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你不是也对夜晞这样说过吗？为什么到了你自己，你却反而不明白了呢。就算她现在没有死，再过几十年，她是一样会死，而你，还能活在世界上几十上百年。就像现在一样。”

千冬月看着千岁兰稚嫩的小脸，居然也沉默了一下。千岁兰坚强的笑脸，不断浮现在大脑里。不得不让千冬月也有一丝心酸。

千冬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但依旧没有引起，羽洛的半点动作。千冬月脚都麻木了，无奈起身向门口走去。

“什么是爱？”身后的羽洛突然开口。

千冬月站住，却没有回头。“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了。……不过，大概就是让你我现在，疼痛的某个东西。”

千冬月没有拿走摄魂铃，想着也许能有什么用。千冬月踏出门槛时，地上的摄魂铃居然闪闪发光的浮了起来。两个影子从光芒里落了下来。

羽洛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看清楚那两个影子时，羽洛的眼睛都睁大了。

一身紫锦蓝色碎花纱衣的玉夜夫人，一把轻轻抱住羽洛。为什么是轻轻的呢，因为玉夜夫人只是灵体。

“洛儿。”玉夜夫人心疼的一叫，羽洛惊讶的眼神，顿时温柔万分。

“母亲。”羽洛想要去拥抱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抱住。

“你好像很闲啊，月丫头。”六欲走到千冬月身边，顺便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羽洛三个。

“有必要这么做吗？还让我死了一次。你不知道吗？就算我死不了，还是会痛的。”六欲抱怨。

“只是让你释放几个灵魂，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千冬月终于移开视线，看着没有月亮的夜空。

“你让我把力量给黑夜叉，真的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好玩的玩具？”六欲的语气里全是深长的意味。

“只是玩具的话，没有必要把四仙龙骨和五清流的力量，也给他吧。这样下去，他的力量很快就能，跟你拼命了，不是吗？”

“还差得远呢，他现在的力量。”千冬月看了六欲一眼，转身要走。

“你要一个人，背负所有连锁吗？”

“既然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话……”千冬月停了一下，“……只能，毁灭。”千冬月乘上云朵，飞向蓬莱。

飞了没多远，“噗！”半跪在云朵上，千冬月颤抖着擦了擦嘴角的血。

“看来，用神物交换生命的风险很高。”百子曦带着三足金乌来接千冬月。千冬月没有说话，只是飞到三足金乌背上，静静的坐着。

“洛儿，这六十几年来，辛苦你了。”玉夜夫人轻抚着羽洛苍白的脸，却擦不去羽洛脸上的血泪痕。

“没什么。只是……”羽洛转头看了看千岁兰。

“我们拥有比人类长数倍的生命，却救不了任何人。魂蝶解封的条件，其实，只是想让你知道，生命的可贵。没有谁能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哪里结束，所以，要珍惜眼前的人。不管是啊紫，还是木蝶，还是这个小女孩。她们给予你的，是与生命同等沉重的爱哦，洛儿。”

“我……”

“看吧，一直跟你父王一样死板的脸，不是也能有这样的表情吗？”

“因为有爱，就会孕育出牺牲和仇恨。只要还活着，就会心甘情愿，去为某个人牺牲。只要还活着，就会去仇恨某个人。仇恨的连锁，就会无限循环下去。一心被仇恨蒙蔽的人，最后得到的，只有痛苦而已。要珍惜眼前时光，努力没有遗憾的活着。这才是幸福啊，洛儿。”玉夜夫人语重心长，满是慈爱。

“洛儿，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一定……很寂寞吧。”玉夜夫人轻抱着羽洛，一脸懊悔心酸。

“父王……一直带着我的，不是吗？”

一直没说话的枫明王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