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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两位哥哥（1）
张天轩抬头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空，捂着已经瘪下来的肚子，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他开始有点后悔冲动就走了出来。
“正宗北京烤鸭唉！”
“香喷喷的肉夹馍！”
“本店特色菜：猪肚鸡！”……
好不容易走到那条小路的尽头，到达这个比起村里不知高级多少倍的城市，面对街道两旁从来都没见过的没事，张天轩不禁垂涎三尺。
自己没钱，也不是来享受的。
他使劲催眠自己，用力收了收肚子，似乎这能营造一种饱腹感。开始疾步走着，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才刚过了冬，空气里还带着一些冷空气的味道。
张天轩走着走着突然嘭的一声，他的头与坚硬的水泥墙来了次亲密接触。他揉了揉头，扫了扫四周——原来是一个大酒店的后堂，堆积剩饭剩菜的！
眼中微一露光，饿到极致的人通常是不顾一切的，正当张天轩凑近那堆剩饭剩菜时，一道声音遏制住他。
“住手！啊，住口！那是我的东西。”
回头一看，一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衣衫褴褛的小孩一脸怒气地瞪着他，那眼神让张天轩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而那个小孩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和自己差不多高且同样衣衫褴褛的孩子。
张天轩愣了愣，下一分钟他的位置就被大男孩取缔了，而他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被小男孩们给押住了。
大男孩先是忽略了他，一扭头就在剩饭剩菜中大块朵硕。才反应过来的张天轩一脸心痛，不过他同时也听到了小男孩们偷偷的咽口水声。
莫约二十多分钟，大男孩终于转过头来，不过脸上却多了一大片油渍，看得张天轩好不反胃。
“嗝~你这家伙是新来的吧？呦吼，这衣服还挺新啊……嘿嘿，没人告诉过你这块地盘是瓜哥我的吗？”
瓜哥狠狠地打了个饱嗝，一口气哈在张天轩脸上，那常年细菌滋生，各种各样的馊味混合的口气差点没把张天轩熏死，只得不断咳嗽。
“嘁。小屁孩，想吃吗？”瓜哥一脸玩味地看着张天轩，一边手扯了扯张天轩的衣服，另一边手手指轻轻一指那堆剩饭剩菜，而张天轩却不作声。
“瓜哥我他妈问你话呢！”不耐烦的瓜哥给了张天轩一个大嘴巴。
“你怎么这样？！”
“呦吼，挺拽！小的们，给他点颜色瞧瞧，做的好那些就归你们了。呵呵”
小男孩们顿时眼睛放光，不分由说地将张天轩按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地开始暴打张天轩。
从小就没打过架的张天轩哪里受得了，开始还感觉到痛，本能地用手去挡着脸，后来就渐渐没了知觉，任由他们硬实的拳脚一下又一下招呼在自己身上。
过了十多分钟，张天轩没了知觉，晕在了地上，而瓜哥和那些“小的们”看见惹了事，顾不上吃东西就匆匆跑了。
气温不断下降，夜里已经到了十六度了，街上的行人不禁打了个寒战，纷纷回家了。
“唔……这是哪？”
逐渐恢复意识的张天轩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迷茫地望了望四周，身上的伤口现在才隐隐作痛。刚想站起来却不禁膝盖一软摔了下来。
缓了有一会儿，张天轩勉强可以走路了，但是不免一瘸一拐地，而身上也多了好几道淤青。
难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子的吗？他不禁想。
“哔！哔！哔！哔……”
一道急促且刺耳的喇叭声唤回了张天轩，正当他想转头看发生了什么，一道白色的光从眼前闪过，接着出现的就是一辆汽车，飞快地朝自己面前驶去……唉，不对，这车头前面好像还有个黑影……
一个人！一个小孩！
张天轩全身一震，不知哪来的力量在驱使他拔腿而起一阵狂奔，在车头快要撞上黑影时一把抱住黑影倒了下去。
车身旁边的保险杆在张天轩胳膊上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而肇事车主就打开车窗探头看了看，看见没出人命就飞驰而去。
“靠！谁啊？你突然来撞我干嘛？”舍身救人的张天轩并没有得到黑影的感谢，黑影却毫不忌讳地爆起了粗口。
“我看你快被车……”
“我去！新来的吧，这么不上道？这叫碰瓷懂吗？你害我损失了一大笔医药费你自己说怎么解决吧？”
“……”
张天轩明显斗不过黑影那唾沫飞溅的舌头，低下头不知所措，胳膊传来一阵刺痛感才发现被划出这么长的伤痕，还涓涓地冒着血。
黑影看到这伤痕也不禁侧目，这家伙居然没哭？
张天轩正觉得委屈，想哭眼泪却一直徘徊在眼眶，倔强地不肯流出。
黑影迟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拉起张天轩在旁边的青石台阶旁坐下，撕下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布条，帮张天轩包扎起来“唉……这次算我倒霉。喂，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你叫什么？家住哪？”
家？
想到这，脑海中不禁又涌现出张云临走前对他的交付，眼泪这才掉了下来，犹如脱线的首饰般噼里啪啦。
黑影以为弄疼他了，便放轻了动作。黑影虽然也像那些男孩一样衣衫褴褛，手指却是灵活修长，也似乎学过一些医疗常识，不一会儿就帮张天轩包扎好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嘞！”
“我……我叫……张天轩。”
“哦。张天轩哦。你家住哪？”
“我……我没家……呜呜……”
毫无防备的黑影面对张天轩的眼泪顿时手足无措，一狠心，手挎上张天轩的肩膀，把张天轩的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不要哭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我听着呢。”
“呜呜……我，我爸妈，死了，呜呜，我爸死之前跟我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呜呜，叫我去找，亲生父母……”
不知为何，靠在黑影身上的感觉很好，有种被守护的感觉，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地，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听了张天轩这一段话，黑影的眼中不禁多了一分怜悯，同情，有些不自在，僵硬的手和肩膀此刻卸下心防，变得温暖起来，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也便的尽量柔和。
“别哭了啊，我知道了啊。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没人再敢欺负你，然后我帮你去找父母好吗？”
“呜呜，嗯，谢谢你。”
抹了抹眼泪，才开始用水汪汪的眼睛打量黑影：皮肤好好，虽然有一层泥垢，但是还是遮不住他的气质，也有着一双大眼睛，挂着暖男式的笑容……让张天轩不禁对他的身世好奇起来。
看着张天轩打量自己，黑影不由一阵好笑，亲亲拍了拍他的头，自我介绍般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你叫我佳佳就好，当然叫佳哥我也不会介意的。我也……没有父母，我也是个街头的孤儿。”
难以置信地瞪了瞪本来就小的眼睛，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佳佳，似乎在安慰他，也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个孤儿。
抱了好一会，张天轩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暧昧，何况他们两才刚刚认识，微微红了红脸，放了开来。
“佳……佳哥……”
“你刚才叫我什么？”佳佳一副小孩耍无赖的表情紧盯张天轩。
“佳……哥。”
“嘿嘿，我听见啦！你叫我哥！嗯……那以后我该叫你弟，唔……臭弟！”
张天轩不服气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哪里臭啊？！”
“我不管，我就要叫！”
面对佳佳的耍无赖，张天轩一脸黑线，何况是只是他叫，倒也不至于心不甘情不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哈哈，臭弟臭弟！对了，你刚才想说啥来着，不好意思打断了。”
“呃……我就想问，你刚才说的‘碰瓷’啥意思啊？”
佳佳一下子收入嬉皮笑脸，认真地对张天轩说：“碰瓷是一种诈骗手段，就像我刚才站在车头前，在它撞上我时我就假装倒下，然后喊痛，好骗取医药费，嘿嘿，说白了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的一种手段罢了。”
“啊？那不是很讨人厌吗？”
“呵呵，”佳佳脸上的表情突然转换为一种狰狞，发出一声冷笑“以我们这一身破旧穷酸味去到哪还不是被嫌弃？同情心和怜悯心是这个时代最不需要的，也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或许我现在和你这么说并不太合适，但这些你必须知道。”
说罢，他两只手搭上张天轩的肩膀，由狰狞变会平和，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宠爱：“答应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听到最后一句，张天轩眼中已忍不住噙满了泪水，狠狠地点了几下头，被佳佳一把拉过摁在怀中。
过了一会儿，怀中这个小玩闹竟然没动静了？轻轻把他从怀里移出，发现这小家伙居然睡了！
佳佳忍不住笑了下，动作尽量变轻，怕吵醒他，慢慢地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在月光下仔细观察着这张稚气未脱的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