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李四
李家的兄弟，算起来李四李千黎和李千寻长的最像，几乎一样的轮廓和眉眼。若不是气质上差的太多，几乎很难辨认。李千寻话少又严肃，李千黎的嘴角一直挂着笑，老好人的样子。
马车到了门口，李千黎迎了上来。他一身墨绿色华服，腰间系着八宝玉佩，脚蹬厚底软靴，手指上各色的宝石戒指在夜灯的晕光下闪着寒光。一张脸英俊帅气，嘴角挂着笑，比起李千寻的冷峻，他更像是邻家大男孩般亲切。
“三哥，你到的可真晚，人家刚上了美姬的床……”声音带着三分痞气，三分幽怨。
三月本来对他很有好感，可他刚一说话，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富二代”，还是典型的那种。
“若不是你三邀四邀，我何苦来！最近下了大雪，与顾乔浪赏雪打猎应该不错！”李千寻一边不甘示弱的回嘴，一边回身去搀扶三月，阻止她自己往下跳。
三月搭上他胳膊，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下马车。从手指传来的他的温度，灼的她险些站不稳。
李千黎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痞痞的说：“谁家的美丽小姐被三哥给拐出来了？”
“别瞎说了，整天没个正行，去弄点吃的。本以为能早点到，因为大雪，拖到现在。”李千寻不耐烦的一挥手。
下人似乎对李千寻很熟悉，未等李四发话，就已经退下去筹办了。
兄弟俩又打趣了两句，叙着家常往里走。李丰指挥人马，收拾行装，忙的不可开交。三月第一次跟着出来，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在原地傻站着。
李千寻正和李千黎搭话，回头见她仍傻站着，便用目光示意她跟上来。
三月怕他等久，小跑着跟上来。夜晚的天气更冷，头发上、睫毛上结了层白霜，让她看起来十分可爱。
李千黎是个爱说笑的主，看三月的样子，笑着说：“这是哪里来的雪仙子啊？这么可爱！”
三月是学武术的，十分英气，很少被人夸可爱。她的脸红了，不敢搭话，也不敢抬头。
“我这个侍女脸皮薄，四弟府里美姬甚多，莫要拿她开心了。”
李千寻的语气淡淡的，却让三月心里暖暖的。
晚饭十分丰盛，只是颠簸了两天，众人都失了胃口，只想好好休息。
三月奴隶的身份一直没人提及，不知是否李千寻授意。因为她“迷”一样的身份，各处都受到了特别待遇。这次她分到的房间，连换洗的衣物都有准备，三月的右手手背隐隐发烫，因为隐瞒而享受的待遇让她内心不安稳。
不是既来之，则安之么！三月对柔软床铺的渴望压倒了她内心的不安，扑倒，否则辜负着柔软的床铺！
第二天，三月起的很早。不是睡不着，而是她注意到昨晚李千寻没吃什么东西，心里一直惦念着。人要是心理有事，身体就会自动开启生物钟。
还未等她整理好，房门已经先被敲响了。开门一看，竟是李丰。
“丰叔，早啊！”
“恩，丫头早，我给你送两件衣服过来。”
“我还以是为什么大事，竟然劳烦丰叔。您交代一声，我自己去取就行。”
“少爷亲自吩咐，衣服一到就给你送过来。只是这衣服刚刚才送到，昨夜连夜定制的。”李丰脸上的笑有点神秘。
“啊？”三月刚想问为什么，就被李丰打断了。
“丫头，你要记着，主子就是我们的天，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遵命就是，主子想玩游戏，我们只需奉陪，不要胡乱揣测，更不要违背主人的意愿，更不要做有违身份的事，懂么？”
三月知道李丰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对李千寻的好大家都看的出来，而李千寻也在慢慢向她靠拢。可她忘了，即便是现代，门第观念也很重，更何况在这思想蛮荒的古代呢？
“丰叔，三月知道，谢谢你的提醒。”三月出言感谢，即便心里再不愿承认，可他的话仍旧是实话，最接近现实的。
三月把李丰送来的衣服拿到屋里，打开一看。这衣服右手袖子很长，和她昨天穿的一样，袖口遮住了疤痕。本以为是不经意的，实际却是那人的一番苦心。三月心里五味杂陈，细细品来却尽是苦涩。
她从容的换了件衣裳，细细的抚平每一处，细碎的像是整理心情。等穿戴整齐，这才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你好，我想问下，你们厨房在哪里？我是三少爷的随从，想用一下厨房。”三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阳光。她可以将躁动的心冷藏起来，可仍旧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
“你跟我来吧，厨房在这边。黎爷吩咐了，你们要什么东西尽管说，保证办到。”侍卫看起来十分年轻，可语气却很老成，话语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厨房里忙做一团，都在给主子们准备早饭。那侍卫和老管事一说，立刻腾出了一个灶台，还送来了一大筐新鲜的蔬菜。看来李千寻对李千黎来讲十分重要，连她的面子和待遇都跟着提高了。
虽然是冬天，可这里的蔬菜不仅种类全还很新鲜。人参燕窝随处可见，奢侈程度比李家老宅有过之而无不及。三月暗想，这李千黎虽然精明能干，却不懂节俭，治家不严迟早会成为败笔。
李千寻这几天坐车胃口都不好，三月煮了道养胃的山药百合粥，又配了爽口的酸甜萝卜片。仔细摆好，这才满意的端着往他房里去，这个时间点应该起来了。
不出三月所料，她到了李千寻的居所，他已穿戴整齐。深紫色的长袍，他以前从未尝试，好在缓和了他冰冷的气质。若遮住嘴角，乍一看，倒像是李千黎。
他端着书册，可目光却盯着桌子上的早点，眉头深深的锁起。一碗燕窝，芙蓉翡翠糕、红豆卷、玫瑰酥、梅花香饼、如意糕、芹香虾饺、晶莹肉包，看起来十分精致可口的样子。
三月一见这么多美食，立刻觉得自己的粥拿不出手了。原来在玉桂院只有她一个厨子，没有比较，现在一比，她的自信心立刻崩溃了，赶紧要往回撤。
“上哪儿去啊？我闻到粥香，肚子饿了。”李千寻放下手里的书，靠在椅背上，一副大爷样。
“少爷，您这不是有这么多的好吃的吗？这粥可是我的早餐！”
“这些东西不和少爷的胃口，把你的早餐贡献出来。咱们换，你不吃亏。”李千寻狐狸眼眯着，似乎洞察了她的内心。
三月看着这样的他，内心里刚刚绷紧的弦啪的一声又断了，哪还有胃口吃东西。
“少爷，您要不嫌弃您就吃，厨房里还有，我去端。”三月落荒而逃。
三月没去厨房端粥，因为吃不下。她带着烦乱的心情，在园子乱逛。在李家她是奴，不能乱走。可在这里她是个“身份不明”的客人，想怎么逛都没人管她。
亭台楼阁，假山温室，坐落有致。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到尽头时是不算高的院墙，凭着三月的伸手，只要一个纵身就能越过去。
昨夜来时，并未仔细看。这回细细打量才发现，这一处并不是单独的院落，两边皆有邻里，看来李千黎是个爱热闹的人，不像李家宅院，方圆数里莫说是人家了，可能连个兔子窝都没有。
“都兴三月，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害的我好找。”李新公鸭嗓不合适宜的响起。
“我看看风景。”
“风景？”李新来回看看，除了荒草和一些杂七杂八歪歪扭扭的树，实在称不上是风景，“少爷找你有事，让你马上过去。”
“哦，走吧。”
三月的手还没抚到门上，就听李千寻的声音道：“进来吧。”
桌上的糕点仍在，一块也没动。倒是她送来的粥和小菜吃的干干净净，用过的碗筷摆的平平整整。
“少爷，你找我。”三月见到空碗，心里的别扭劲好了点，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了。
“恩，你来了一晚上，谈谈你对四弟的看法”李千寻十指交叉在一起，拇指轻轻磨蹭。人在思考的时候经常爱做这样的动作，“要实话实说。”
“少爷，我是下奴，怎么敢轻易评论主子，您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三月手拽着袖子，心里有点紧张，她不知道李千寻唱的哪出戏，又要让她扮演什么角色。
“不用藏着掖着，说好了没奖，说的不好也不会罚。”他的眼睛似黑夜的星，直直的望着她，写满了蛊惑。
三月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否则她会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首先，四少爷很帅……”
“捡有用的说。”李千寻打断的有些粗暴，不过，他真的不喜欢她夸别人帅，即便是他的亲弟弟。
“恩……四少爷精明能干、知人善用，他府里的几个管事做事都很利落；四少爷很喜欢美的事物，比如府里的侍女个顶个的漂亮；四少爷很喜欢热闹、交朋友，他的府邸两边都有邻里；四少爷对小节不太重视，比如府邸相交的围墙，有的地方需要修补；府里的吃穿用度也比较优厚。”三月脑子飞快的转着，尽快想出合适又不尖锐的词汇。
“你倒是很会用词嘛！”李千寻眼睛不像平常眯着，反而睁得大大的，里面都是笑意，“你就直接说老四顾头不顾尾，好色，又好热闹不就完了，还说的那么婉转。”
“哦不，四少爷不是顾头不顾尾，而是善攻不擅守，爱美而不是好色。”三月纠正道，“整个府邸每个人都是乐融融的，都把府邸当做自己的家，把我当成他们自己的客人一样。说明四少爷在建设自己事业的时候员工待遇好，品牌文化做的很透彻，所以每个人归属感都很强。”
“你接着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