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鱼/鱼
百无聊赖的三月掐指一算，她来胥国也快三个月了。
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冷了，一早一晚更是凉的厉害。秋来的悄无声息，猛的想起时身上早已套上了厚重的衣衫，身体对于这个时代的适应比心理要快的多。
太阳越过屋脊，三月浑身晒的暖洋洋的不想起身，可腹中喧闹吵嚷着要进食。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她想着，这地方可真干燥，尘土飞扬的。
玉桂院小厨房的厨娘是李千寻的奶娘，做的一手好饭菜，专门伺候李千寻一个人。她是唯一不惧强权，敢和三月交谈的人。三月也乐得每天跑去厨房帮忙。
灶火燃的通红，劈好的木柴长短相同、手臂粗细，整齐的摆放在离灶台不远的墙角处，红红的火光将整个屋子烤的十分暖和，有种初春的暖融，这也是三月爱到这里来的原因，她原是北方妹子，受不得冷，穿的再厚，手脚也是冰凉的。
“哇，李婶你锅里熬的什么这么香，我猜猜，是不是鱼？”三月蹲在灶台前烤手，脸庞被火光映的通红，让她本来消瘦惨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看起来十分精神。
“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狗鼻子，今个三少爷带着院里几个侍卫去了后山，抓了一篓子鱼。少爷说秋天吃鱼滋补，比什么燕窝人参强多了，你没瞧见那鱼多肥，肉质可嫩着呢！锅里炖着汤，等下给少爷端去，要是有剩，就便宜你这小馋猫了……”李婶说着还用手指宠溺的三月鼻头点了一下。
李婶是个苦命人，她不满半岁的儿子因病夭折，这才给李千寻当了奶娘。当看见小小的娃儿饿的嚎啕大哭时，她的母性立刻被激发了，将属于自己儿子的那份爱一起给了李千寻。
她给予李千寻的爱甚至超越了他亲生的父亲母亲，可终究主仆有别，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守护。好在李千寻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李婶十分恭敬孝顺，若不是她本人坚持要在小厨房做厨娘，整个玉桂院也得是她说了算。
“李婶，还是你心疼我。”三月从灶前跳起来，搂着李婶的脖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李婶并不习惯别人这样表达喜欢，可也不讨厌，一张老脸羞赧的通红却满是喜气洋洋的神色，看起来充满了母亲慈爱的光辉，让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咳……”干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三月抬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李千寻。他一身深紫色长袍，鼻梁高挺，眼眸如星。虽是多日未见，可那种熟悉的压迫感仍旧让三月收敛了情绪，安静的原地跪下请安。
“少爷怎么亲自过来了，汤马上就要熬好了，我一会就给您端过去。”顿了半晌她又试探的问道：“三月这丫头勤快，要不就放到小厨房里给我打个下手吧。”
“奶娘要是喜欢，就让她过来。”李千寻的语调满是恭敬孝顺，“今日捉了不少的鲜活鱼虾，你下午回家一趟，趁着鲜活，给家人尝尝鲜。”
李婶听的高兴，脸上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平常只有逢年过节，少爷到前院用餐，她才能回家看看。丈夫死的早，家里的老父母和公婆都没人照料，只靠她抽空回去送些银两，眼下先夫的忌日也快到了。
“可少爷，您的餐点怎么办？”李婶的高兴还没维持一会儿，就又开始操心，她对李千寻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奶娘放心去就是了，千寻听闻翡翠楼来了个新厨子，鸭子烤的出神入化，千寻一早想去尝尝了。”
“那翡翠楼的饭菜再好，怎及家里的舒心可口。再过一阵子就是家里的考试了，也别总想着往出跑……”
“奶娘，您放心吧，这不是还有三月呢吗？您这么看好她，给我做上三两餐应该不成问题吧？”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浓浓的亲情，三月像个局外人一样始终插不上嘴。现在突然提及她，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李千寻见她没反映，声音沉沉的追问了一句：“是吧，三月，做上两餐没问题吧？”
三月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点头如捣蒜般说道：“没，没问题……，小意思……”
听到三月承诺，李婶脸上的担忧烟消云散，她眼里的喜悦像是少女般不带一丝瑕疵。
说了半晌话，灶堂里的木柴早已燃尽，煮沸的鱼汤不再冒蒸汽，而是在余温的作用下咕嘟咕嘟的翻滚冒着小泡，屋里浓重的水蒸汽已经通过对面墙上的小窗散了出去，屋里恢复了清明，只余下丝丝缕缕白气在空中飘荡，没几下也被窗口吹进的风吹散了。
李婶“啊呀”了一声，赶紧拿了两块木柴塞进灶膛，木质锅盖因为年头久了已经成了黑褐色，掀开后一阵鱼的鲜香飘了出来。好久没尝到荤腥的三月感觉自己的舌尖上刮起了风暴，若是李三不再，她定能偷偷喝上一口尝个鲜的，吃货的怨恨啊！
就在三月安慰自己，一大锅鱼汤无论怎样也能省出一小碗时，李千寻又干了一件让她多年后仍不能释怀的事。
他招来了刚才陪他捉鱼的几名侍卫，喝鱼汤！是的！喝鱼汤！
奶白色的汤汁上飘着绿色的葱花，刺少而肥美的鱼肉！
那些没有品位的人，大口大口的灌着汤。奶白色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滴在衣服上也毫不在意，倒不是糟蹋了衣服，只是平白浪费了这上好的美味！铁锅木柴小火慢炖的精致鱼汤！真是暴殄天物！
一大锅汤，转瞬即逝！
李婶给李千寻送汤回来，看到三月望着空锅要哭的样子，不禁掩嘴偷笑。
她从门后的竹楼里拎出一条大鱼，递到三月面前。
“李婶，这是少爷让你拿回家的。”
“傻孩子，那七八条大鱼，婶子拎不动啊。”
三月嘴角一歪，乐出了声，“婶子，那三月不客气啦，你且等等，我来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干就干！
她在家经常给哥哥做饭，换着花样做，哥哥当警察，经常风餐露宿。让他吃上可口的饭菜，是当妹妹最大的愿望！一条鱼，她少说七八种做法！
刮鳞、开膛、洗净、切片、用盐巴和蛋清腌制一会，三月的动作娴熟干练，看的李婶目瞪口呆。
“小三月，难怪你敢答应少爷，原来你还会这一手！真不赖！”
锅烧的滚热，油已经开始轻微的冒烟，三月将洗好的青菜（那时估计还没豆芽……有啥用啥吧，也别挑拣了）倒入锅中，“嗞啦”一声，炒至断生。
锅中再次下油，花椒、大料、葱姜蒜等等调料一一下锅，烧香后加水，最后下入鱼片，三月回味着家乡加了辣椒的水煮鱼，香辣可口。可她翻遍了厨房也没看到辣椒的影子，不是李千寻不吃辣就是这个朝代还没有将辣椒作为调味料使用，等以后慢慢寻找答案吧。
下入鱼片不一会儿，锅里的汤就沸腾起来，鱼的鲜香立刻传了出来，不过片刻三月赶紧将鱼片捞出，再滚一阵不仅鱼肉的爽口感会消失，鱼片还会因为切的太薄而碎了。鱼片加上汤汁淋在炒好的青菜上，一道水煮鱼就完成了，色泽鲜亮味道，香味扑鼻，让人看了口水直流。
李婶抢先尝了一口，看着她脸上享受的表情，三月知道这道菜成功了。她也尝了一口，鱼肉弹滑新鲜，比现代那些饲料鱼不知要香多少倍，汤汁浓郁，青菜爽口，虽然缺了辣椒的滋味，可整个原生态的产品在鲜味上更胜一筹！
“三月，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你快教教我怎么做的！”李婶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好，李婶，你先吃，吃完了再慢慢说。我一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三月嘴巴忙的没时间搭话，有多久没吃过这些好东西了？她快被自己溺死在着鲜香的汤汁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