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计划|变化
唐暖躺在床上，心还在砰砰跳，今晚就像坐了过山车，惊险又刺激。想到李千寻和下人的对话，她不禁有些头疼。听了一回墙角，到头来也只记得“大哥”、“大米”这类无关痛痒的词汇。
她也不愿多想，不知明天是否祸事临头，至少此刻躺在不算柔软的床上，享受片刻的安逸，这就够了。
往后的几天，平静且焦虑。晚上依旧四处穿行，只是她再不敢接近李千寻的院子。
如今的她连自尊和自由都无法保全，谈何感恩，谈何感情，那些都是消费不起的奢侈品，就连幻想都让她觉得罪恶。
一周下来，她已经可以跳上一小段舞，只是那内容却不是“老师”教的，而是受到李玉刚长袖舞的启发，几番舞袖着实让四灵也惊艳了一番。
明天便是考核之期，下午“放学”时，唐暖特意拉着四灵到了门口，压低声音道：“妹妹，明天就到了第七日，考核完咱姐妹就要沦为男人的玩物了，你甘心么？”
四灵的眼圈马上红了，小手死死的攥住唐暖的衣袖：“姐姐，我不要！姐姐，我怕，怎么办？怎么办啊？”
“四灵，你别激动，听我说。明天的考核，最适合逃走。你是第一个，以你的舞技，定会出彩。你尽量顺从，让他们认为你已经放弃反抗。
到我出场时，你就假装肚子痛要去茅房。他们定会派人跟着你，介时你谎称来了癸水，要回房拿卫生带。趁其不备，将这个香粉撒在他们身上。这有短暂的麻醉功效，至少让他们在半柱香内无法行动。你趁机回茅房，脱下外衫，丢入便池，再拿棍子按沉。我在茅房的石头下压了一件普通奴隶的衣服，你立刻换上，动作要快！”
唐暖又从衣襟里拿出一张图，“接下来你就按照我画的图，直奔大少爷旧居。一路尽量放松，不要跑，否则会被发现。院子后面有个废弃的冰窖，我在里面准备了吃食。你躲进去，不管外面有什么响动，一定不要出声。我到时会引开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以为咱们已经逃出了李家，天黑后我再来和你会合。”
“姐姐，这样行吗？”四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尽量不让泪水流出来，双手和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四灵放心，姐姐不会害你的，以咱们的实力，跑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先藏在府里，等他们放松警惕，再伺机出去。”唐暖用力的握住四灵，好像想用这种方式把信心和勇气传给他。嘈杂的四周里，唯能听到两姐妹胸膛传来咚咚的心跳声。
“四灵，如果我不能如期和你会合，你便出来。介时撕烂衣物，抓乱头发，随意指认一个侍卫，意对你用强，兽欲不成，打晕了你。”唐暖的声音略微沉重，“以后每年今日记得给姐姐燃一柱香。”
从前的唐暖并不信鬼神，不信天命，可自从她的灵魂到了这个异世，她却不得不信。
天公不作美，晚上淅淅沥沥的下上了雨。奴隶居住的房屋本就是随意搭建，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金玉和锦绣忙着找东西接水，唐暖和四灵却像是丢了魂，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四灵是怕的，而唐暖却在头脑里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明天的计划，想要从中看出漏洞，及时做出调整。
雨点从房顶上落下，砸在木盆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屋里静悄悄的。
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房门被“嘭”的一脚踢开。
裴姨带了几个侍卫突然闯入，“四灵呢，快起来。”
四灵因为下午的事本就十分惧怕，现下来了这么多人，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发抖，眼睛不住的瞟向唐暖。
“还磨蹭什么，你今儿个可是有福气了，能让二皇子给你开苞，也不辱没了你小姐的身份。”裴姨语调冰冷，却带着一丝嘲讽，“难道还让我给你更衣不成？”
四灵有些发蒙，她本以为下午的事暴露了，裴姨是来抓她的。没想到却是让她去陪寝，还是陪自己的仇人。
本来瑟缩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暴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喊着：“我不去，我不去伺候那个姓齐的，皇帝杀了我全家，还让我去伺候他儿子，你们杀了我吧，哈哈哈……”
“由不得你，既然二皇子点中了你，不去也得去，今天你就是死了，尸体也得送到二皇子房里！”裴姨一挥手，后面的侍卫窜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将四灵从床上拖下来。
人已经走出好远，四灵的嘶喊夹杂着雨水的湿咸仍旧传了进来：“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雨夜湿寒，熏香的澡房内烟雾缭绕，热气扑脸。这是性奴最高级的澡房，只有接待贵宾的性奴才能在这里沐浴更衣。木质地板纹理分明，屏风上描着春宫图，暴露程度不亚于现代。桌椅、小塌、梳妆台，应有尽有。虽不及主子们的房间华丽，这也是最高待遇了。
四灵被侍卫们拖到这里，直接扒光衣服，绑住手脚，丢进水里。两个小女奴正在给她搓洗，看那架势，恨不得洗掉她一层皮。
身上的疼痛骤停，四灵抬头，看到唐暖正用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姐姐，快救救我，我不要去伺候姓齐的。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四灵见到亲人，眼泪流的更凶了，她靠着唐暖，眼泪鼻涕擦了她一身。
唐暖就见不得四灵流眼泪，她能理解，皇帝老儿一家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把她从千金小姐变成了任人唾弃的奴隶。即便现在的她再怎样顺从，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金水泡大的高傲小姐。若她去了，那和杀了她真没区别。而自己不同，都兴三月早就死了，她是唐暖，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现在都是她唐暖的，第一次给谁不一样？更何况对方还是身份高贵的皇子。
“四灵，你听我说。”唐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姐姐替你去。”
四灵摸了摸眼睛，眼角露出一丝喜色，“真的么，姐姐？”
唐暖心里微酸，十天虽不长，但她这般细心的呵护，却没赢得四灵半分的怜惜。她可曾想过，都兴三月与齐家也不共戴天？
“姐姐？姐姐？那咱们怎么换，外面还有人看守，恐怕一眼就会看穿的。”
唐暖收回情绪，算了，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翻阅记忆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四灵是什么人么！
澡堂里雾气氤氲，唐暖穿着侍女的衣物，她尽量把头低下，以免进来的裴姨看出异样。
裴姨不喜这缭绕的雾气，宽大的衣袖拂了又拂，想要看的更真切。怎奈天然的温泉房，引入了地下热水，即使没人照料，依旧终日烟雾缭绕。
“让人叫我来有什么事？想通了？”
“裴姨说的是，我已经不是都兴家的小姐了，陪谁睡不是陪呢？我有幸面见皇子，更是荣幸之至，我一定好好发挥。说不定皇子一高兴，把我要回去，我也能脱离苦海了不是？”四灵一番话说的娇滴滴，虽捆着双手，却不耽误她撩动水面，水滴顺着手臂流到腋下，在若有若无的凸起处又回归入水，娇媚而顺从，引人遐想。
“你能想通最好，不过你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么？”
“当然不是！我有一支舞，需要一块和衣物同色的面纱，还请裴姨应允。我相信凭借我的能力，一定能让皇子满意，到时候老爷少不了赏赐您的。”
“等下让人送过来。”裴姨说完转身出门。
四灵和唐暖一个对视，齐齐松了口气。就在此刻，裴姨却突然回身，眼睛四处审视，“怎么只有一个奴服侍，我记得是派了两个？”
四灵慌乱的去看唐暖，还好屋里雾气缭绕，又是夜晚，否则裴姨一定会看出端倪。
唐暖正处在跪姿，她用膝盖往前挪了一步的距离，谦卑的俯身磕头，道：“回裴姨的话，池子后面下水处被发丝淤住了，她在小屋清理，裴姨如果有事，我去唤她过来。”语毕，她作势起身唤人。
裴姨一挥手：“不必了，好好伺候”，这才转身出门。
“姐姐，你吓死我了，万一你唤不来人，咱们不就露馅了！”
唐暖也长出了一口气，她在赌。从余光她看出裴姨极其不喜这样的环境，好像有些喘不上气，莫非心脏病或高血压之类的病？她这才用谦卑的态度来宽裴姨的心，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自己受不了而离开。
细雨如丝，从回廊的檐上落下，织出细密的珠帘。午夜梦回，唐暖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像深闺的女子一样，走不出这长长弯弯的回廊。
她一身嫩黄色的薄纱，薄纱里除了肚兜和亵裤几乎全裸，脸上因附着面纱，只露出一对和四灵有着七分相似的眸。虽是夏夜，薄风无力，却带着三分扎人的凉气，直直的钻过衣物去亲吻光洁的皮肤，惹起一身细小的疙瘩。
唐暖把薄纱使劲裹了裹，可终究不能御寒。也不知四灵那丫头笨手笨脚能不能顺利返回住所，只要熬到她见了二皇子，一切就成定数。想到这里，她脚上又快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