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家

“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啧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现在的样子，有吃的已经不错了！”李家来送食物的女奴相貌清秀，嘴却厉害的紧。

见四灵抱怨饭菜简陋，她便捏着嗓子装良家妇女：“你们现在还没开苞，等变成破鞋的时候，想吃这么好的饭菜也没有了。”一边说，还一边摆弄自己的衣袖，故意露出手背上两个圆圆的烙印，似有意显摆自己清白的身份。

“姐姐，你的指甲怎么是黑色的，是不是中毒了？”唐暖一脸大惊失色，飞速冲到女奴身边，抓住她手腕似在细看，声音充满了担忧和惊恐。

那女奴一听，迅速抽回手，脸色红了又白，慌张的把衣袖放下来，以遮挡指甲里的黑泥。

屋里的另外三个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这惹的本来一本正经装傻的唐暖脸上一阵抽动，隐忍的十分辛苦。

那女奴本以为是世家小姐少见多怪，没想到是被人恶意奚落了，脸色铁青，声音提高八度：“你……”

她话还没出口就被人厉声打断，“你什么你！一个破送饭的，滚老娘远远的！别以为老娘如今落魄了，你就能随便欺负。告诉你！态度摆端正点，如果出去乱说话，我若明天死，今天晚上你便会漂在池塘里！”话音一毕，只听咔嚓一声，四方凳倾斜着倒下去，凳腿被一脚踢断。

唐暖没心情再和小女奴玩游戏，穿越到这边被人揉扁搓圆已经够倒霉了，随便一个萝卜缨子、白菜帮子都敢跑来跺上两脚，真让人心情不爽。

那女奴吓得后退几步，慌忙点头，送饭的食盒都忘了拿，转身跑出了门。

直到脚步声在回廊深处消失，唐暖才哎呦呦的跳起脚来，可疼死她了！

四灵飞奔过来，焦急的问着：“姐姐，脚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姐姐没事，只是刚才用力过猛，休息一下就好了。”

四灵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四灵乖，姐姐没事，你快去吃点东西，我们早晚能翻身的，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养好身体。”

四灵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一脸茫然看着唐暖：“姐姐，我们还有机会翻身吗？”

“当然有！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早晚能堂堂正正活着，不再受人欺负。再说，不是还有姐姐吗？”

“恩，姐姐，我听你的，我去吃东西。”四灵坐回破旧的桌前，拿过一个干硬的馒头，皱着眉头咬了下去。

几天的时间，姐妹的感情突飞猛进，四灵事事依靠她，不见了以前的张扬跋扈，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躲在她身后，称呼也从三姐改成了亲昵的姐姐。

唐暖揉着疼痛的脚趾，有些出神。

她以前是练习武术的，可都兴三月这具身体实在太弱。若不是她知道古代的凳子多是榫卯结构，四方凳也有些年头凳腿松动，她断不能一脚就威吓住那女奴。

要想恢复伸手，带着四灵逃出这个地方，还需要更加努力的练习。那些安慰四灵的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都兴三月和都兴四灵已经进入李家宅院三天了，她们被安排到了后院中的后院，而买下他们的李家三少爷李千寻却没再出现过。

李家不愧是胥国商贾第一家，宅院依傍了一个地势温和的小山坡，房舍院落蔓延了半面山坡之广。站在最高点，整个京都可尽收眼底。厚重而沧桑的大理石地板，房屋简洁而庄重，没有繁复的雕花和彩色的琉璃砖瓦。

唐暖第一次踏上大理石板的时候，一瞬间错愕，那感觉像是读到了一本年头悠久的书，书页微微泛黄，情节冗长而细碎，埋首书页，仍能嗅到淡淡的墨香。

这李家宅院大，生意做的更大，可说是遍布胥国。固定的钱庄酒楼，移动的走街串巷；助人的医药学堂，害人的赌坊妓院；胭脂钗头、布匹绸缎、绣针绣线、古玩字画、春宫艳图，总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李家的招牌，就连金矿开采和食盐贩卖这些本应是国家垄断的，却不知他们怎样斡旋，也分得一杯羹。

为了照顾生意，李家儿子们常年在外，三五月才能回来一次。只有李三李千寻和李六李千玄一直留在家中，他们一个喜武一个喜文，迟迟通不过家族考试。

李家家规，但凡通过家族考试的子弟，不论年纪，就可接管数间商铺。年底时上缴年初定下的目标值，盈亏自负。直到现任家主仙逝，个人积攒下的财富最多者，便能接掌家主之位。没能成为家主的不能再返回本家，他们的子嗣则可以继续参加下任家主的角逐。可一旦连续三年不能通过考试，或经营连续三年亏损，将会被家族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