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
有一根细线,“嘣”地一声断了,回忆就像泉水,一直往心口子上涌,老板娘鼻子开始发酸了,手有点抖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水的背影,尽力回忆刚才只看了一眼的秋水的面容。
是他,不是他,怎么可能。
“前面的”,老板娘出了声叫住秋水。
他回头,诧异地望着她。
其实也不是很像。不过,老板娘还是呆住了,喃喃道:“不是啊,还好不是…”。
“没什么,上去吧。”意识到自己刚才不明所以的动作,心真是堵得慌。
胡伊小子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
上楼的木梯看起来很新,干净。
胡伊转身把两旁的灯点燃了,黄亮的灯光打在楼道上,锃亮锃亮的。
楼上传来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和着大堂飘动的酒香,闻着整个人好像沉了下去,往事的味道。
胡伊推开了厚重的木门,进去点上了油灯,这里设置简单,一张床,一张梨木桌,桌上有摆着轻微泛黄的旧书,和一面镜子。
墙东的窗户紧关着,怎么看怎么空荡。
“先生,您请进。”
秋水过去坐在了木桌的凳子上。
胡伊把门关上就下楼去了。
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实在闷愁得很,他拿起桌上的书,看了看,这书没有封面,题目,就只有几页纸上写着些诗句。
“…南方无良人,北上无人家…”
他不明白这什么意思,随后又翻了几页,也还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诗句。
天,已经黑了,外边也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了,酒馆附近也没有多少馆子,灯火并不通明,即使这里是小镇子。在一片漆黑里,星星点点的火光点在这里面。
肉香,菜香,酒香都进了秋水的鼻子,饿得下楼了,一眼看见老板娘在柜台上发呆。
老板娘觉得好像有什么,转头一看,秋水正在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啊,下来了。”
“胡伊!端菜吃饭了。”她对着后边吼着,又转过来温柔地说道:“伙子,过来吃饭了。”
桌上就只有那温酒伙计,胡伊,老板娘和秋水四人,伙计丝毫不斯文,吧唧吃了起来,胡伊默默扒着饭,老板娘端起饭碗,一筷子一口饭,细细地吃。
不知怎么的,老板娘夹着一筷子白菜,看了看,随后放在了秋水的碗里。秋水哑然,伙计也是。
她道:“吃,你不喜欢油腻,这个你喜欢。”说完,如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饭。
“掌,掌柜?你认错人了。”
老板娘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秋水,顿时沉了眸子,眼眶润了。
伙计实在看不下去了,丢下碗筷,拉起老板娘往房间里走去了,还回头斜了秋水一眼。
秋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板娘怎么了?伙计?
“小子,这怎么回事?”
他看着默默扒饭的胡伊,脸绷紧了,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深夜,或许只剩秋水房间的灯亮着,他睡不着,也不想睡。
这空荡荡的孤独的感觉,他想起了刚去世不久的娘亲,这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这样烧死,这样就被结束了生命?
仿佛有眼泪划过眼角,在灯光下闪着一条白光。
“吱呀”,有人开了门,光线打在那人身上。
“老板娘?”
老板娘没有说话,就怔怔地望着秋水,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回来了。”
又顿了顿,摇头道:“嗐,你说这是什么事儿,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秋水被老板娘这话弄迷糊了。
“你叫什么名儿?”
老板娘笑着,抬了抬下巴问道。
“我?我陈秋水。”
“啊,姓陈啊。”
老板娘进来屋子里,关了门。慢慢来到凳子前,挽挽头发,叹了口气。
“这是干什么?”,秋水问道
“你长得真像他。”
不顾秋水听不听,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找不到他了。”
“秋水是吧?”
霍青把手里的一双布鞋递给秋水。
“这鞋是新的,尺寸应该够,你穿着试试。”
“老板娘,这不大好吧,我们也素未谋面,你这…”
“试试。”
秋水看着霍青严肃起来的脸色,也不得不试试,结果倒意外适合,正好,当双新鞋。
又是沉默了一阵。
“他是不是死了?我等他这么久了还不回来。”霍青又偏着头问道。
死?这个字真是令人悲哀。
忽然,霍青站起身子,坐到床上,紧抱了秋水。同时,纤细的手轻轻抚着秋水的头发。
秋水震惊,凭空一股胭脂味钻进鼻子,这。
这真的与娘亲的味道很像。
他伸出了双手也紧抱了霍青。
“娘…”
霍青顿了顿,还是没放手。
合上了眼睛,所以眼泪不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