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就把这当作开始吧

那不是，那不是企鹅男么。

张伟从模糊的视线下认出了还在重影中的人。

医院外面被自己打了一棍子的企鹅男，不过现在可不能这么叫他了，因为他没有在衣兜里面藏着锤子，走路自然不会像企鹅一样一扭一扭。

星星一击是专门对普通人类使用的，能够模糊他们被打晕的记忆，也就是那么几秒，所以眼前的这个企鹅男还是认识自己，并没有什么奇怪，甚至还记得自己打晕过他，只是根本不会在脑海中留下仇恨。

“嘿，小子，怎么在这地遇见你啊，咋啦，心脏病啊。”企鹅男开始打量这张伟。

“哦，呃。”张伟左半边脸抽动着点点头。

“真是现世报，你今天中午害我暴露的事没算完！他们居然说我中暑没用不给我钱，好家伙，气得我差点一锤子抡下去。”

张伟呆滞地看着企鹅男做出抡锤子的动作，却感觉像在看一场话剧，连身临其境的感觉都没有，更没法理解企鹅男的愤怒。

不过现在不能叫他企鹅男了，不过在知道他名字之前还是得需要一个指代的称号。这时候张伟才发现，其实这个人年纪并不大，只是太显老，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和他古铜色的皮肤是相同的色调。

“呵呵。”张伟偏了下脑袋，看向花坛那些花，夜晚的时候怏怏的。

“嘿，小子，可别真挂啦，到时候我要承担责任怎么办。”企鹅男立刻把张伟扶起来捋着他的胸口，“你有药么。”

张伟摇摇头。

“你连个包都没带么。”

“被，被人抢走了。”虽然这不好意思，但是张伟还是说了。

包里除了棍子，也只有几包方便面，还有一包拆了只吃了一半。

“那个王八蛋还趁火打劫，唉，没办法，你在这等着，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药，等着啊，不许死，顺便帮你拨个120。”

企鹅男说完这些话急匆匆走了，跑了一半还回身喊道：“别走了啊。”

又变成一个人了。但是在这条街上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很多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没有一个注意到自己。

“唉，好的差不多了。”张伟突然拍了拍胸口，“真是磨叽，虽然刚才是真疼，但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要是一般的人类估计就挂了吧。”

“救心丸来了救心丸。”企鹅男一边飞奔一边喊，跑到张伟面前，一手握着一瓶药，另一手还握着一瓶水。

“来，吃下去。”

张伟用两根手指接过那一小丸，把它放在嘴里，咽了一口，然后又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

“好点了么，呵，算你命大，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企鹅男嘿嘿笑着。

“谢谢。”张伟下了花坛，“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常均已，大伙都叫我常三。嘿嘿，你小子得给我打一下脑袋，不然今天可饶不了你！”

张伟问：“你们今天在医院干什么？”

常三笑道：“啥，不就是医闹么，你小子难道不是么？”

张伟摇摇头。

“那你带棍子干嘛，打劫啊。”

张伟继续摇摇头，道：“那是我的武器。”

“防身用的啊，嘿，这么黑的棍子。”

“咋了。”张伟有点烦这个人的絮叨，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可由不得他不听。

“那你那棍子呢。”

张伟指了指那人逃跑的方向：“也被抢走了。”

自己的武器被抢走，除了店长，其他的人告诉了也无所谓。

常三顺着那边看了看：“那你可真惨，这样子报警估计都找不到。”

张伟点点头。警察这种东西，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常三道：“你在这花坛窝着，是没什么地方住么？”

张伟又点点头。

常三拍拍肩：“饭都没吃吧。”

张伟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确实，张伟今天除了方便面以外就没有进食过其他的食物。

常三笑道：“你小子还真是，还好遇到我啊，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喜欢结交朋友，要不今天你跟我，我请你吃饭，隔天给你介绍个工作，到时候你把钱还给我就好了。事先说好啊，要收利息的。”

张伟问：“什么工作啊。”

“什么工作？你也别想太好，就是对面工地打打工，一天能有个几十块的，搬砖你总会吧。”

张伟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得先找到我的棍子。”

常三打量了一下张伟：“不就是一个棍子么，打人的棒槌我有的是。”

张伟摇摇头：“那个可不一样。”

常三笑了：“除了黑一点有什么不一样？”

张伟偏过了头，看向街边：“高密度碳纤维。”

“碳纤维？我听说过，老贵来着，我有个朋友有辆自行车据说就是，万把块呢。”

张伟又看向常三，稍稍点了点头。

这个棍子从自己拿到到现在也没有取个名字，这样就少了好多装逼的机会。

“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你不是一般人啊。”常三低下头看向张伟，“个子也这么矮，看上去还这么小，你几岁啊。”

“十六了。”

常三连忙向后跳了一步：“你小子该不会是从家里逃出来离家出走吧，这我可帮不了你，你还是快点回家，免得被人拐走了。”

“拐走啊…话说常三哥你会不会把我拐走？”

常三摸了摸脑袋：“你不相信我？那算了，你还是走吧，回家吧，我本来就想交你叫个朋友，不过看你这年纪还是算啦，赶快回家找爸妈去吧。”

“我被爸妈赶出来的。”张伟木讷得说，“不然谁不想回去。”

“你爸妈赶你？嘿，哪有这么做父母的，你去警察局告他们，看他们敢不敢。”

“其实…”张伟抬头看向常三，“你就和别人说我满十六周岁吧。”

夜幕降临的德美市，现实还在灯火中闪烁，梦境正在加快逼近的步伐，汇入被雾霾笼罩的夜幕。

君庭别墅的李思佳，独自一人站在阳台，双手扶着栏杆，身子探出来微微摆动，百无聊赖得看向昨天事故的方向，这里比起繁华的市区要昏暗许多，仅有白色柱灯的光在小区道路旁交错，而不远处市区升起的光晕，则像一个锅盖一样笼罩着这座城市。

“啊，蝉鸣。”李思佳闭上双眼，仔细听着这有些聒噪的声音，她知道今天的奇遇并不是梦，而是梦幻的开始，或许能够给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多一点朝气。

她这么祈愿。

距离数公里之外，还有一处地方，哪里处于光芒的包围，却依然处于黑暗。

那是老城区，交错的街道和高耸的水泥灰墙挡住了小巷里孤零的路灯。

“锅铲”还是立在哪里，在这阴冷的小巷中就像一盏暖色的路灯。

店长打开门，走到外面伸了个懒腰，他望望左边那条路，通往大道，川流不息。

他又看着右边，那条小巷直接通往幽暗的深处。

“果然是美好的却日复一日出现而有些焦躁的景象啊。”

他低下头，提起门口摆放的板子，走入店内：“打烊收工明天继续睡醒了再开业嘞。”

店内的灯火渐渐熄灭，只留下柜台上的一排灯发出橘黄色的光，

此刻，繁华的街道上，张伟摸着吃饱的肚子走出小排挡，常三结完账追了出来，用力拍了拍张伟的肩，把他搂在怀里：“我终于还回来了，嘿，带你去找住处。”

张伟笑了笑，看向街道上的人们，那些昏暗色的人流虽然光鲜，但却都好像笼罩在一层雾霾中。

“莫非，这就是生活吧。”

张伟这么假想着。

夜色更加深沉，李思佳抵挡不住倦意，爸爸今晚又没有回来，不等了。

李思佳从阳台走进房间，走到洗手间，呆呆站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一股异常的眼神一瞬而过。

她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她也同样伸出手和她碰在一起。

“刚才，眼花了么？”

不过她又笑了：“我还是这么优秀，对吧，李思佳。”

镜子里的人当然也在笑，自信灿烂得笑着。

与此同时的张伟，看着简陋的房间，这是用铁皮拼起来的简易房间，房间里一盏白色的冷光灯，照射着房间里另外五个人，张伟笑着和他们道：“你们好，我叫张伟。”

那些光着膀子黑黝黝的汉子们，放下扑克和啤酒瓶，笑嘻嘻看着站在门口的张伟。

常三在后面推了张伟一把：“今晚你就睡这吧，刚好多一个床位，别说我亏待你哦。明天早上就和他们一起搬砖，你只要把钱给我一半就好了。”

“那里的话。钱什么的不重要。”张伟伸手划过自己的刘海，“这并没什么。”

或许，这就是都市吧。

张伟用着自己浅薄的知识，努力学习着。

他笑着。

昏暗的灯光下，店长还在柜台里面，手中握着的笔不停转动，窗外黑惨惨一片，能够看见的只有反射过来的自己的影子。

“时滞、吞噬者、容器、负能量、载体，呵呵，这些…。

这才不是都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