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父与子 兄与弟 上

“最近，只要跟厉害的对手交战，我就会失去一部分记忆。上次跟冬月交手时，我又失去了记忆，只能隐隐听到冬月的呼唤。醒来时，黑色斑鳞还覆盖在身上。我知道，我越来越无法控制，妖鬼化的力量。所以冬月才把伏雪留给我，封印妖鬼的力量。”

“正因为这样，召唤不完全的冬月，才会跟邪神共用一个身体。如果没有杀死小狸的话，一切，本来就已经可以重新来过。我就可以弥补，对冬月的伤害。可是……”

“你找到，极乐鸟大人了？”

不然，久朔夜晞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些的。他这六十几年来，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才把这一事实尘封。

而神出鬼没的极乐鸟，也是他最担心的。没想到，至从枝紫纱祖先死后，千年未出现的，传说中的久朔家的守护神兽，竟然会被久朔夜晞找到。

“为什么要骗我！”久朔夜晞突然起身，一拳狠打在羽洛的腹部。

“鸢尾告诉我，那次战争的失败，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责任。所有人都知道，是因为我在战场上的错误，才导致全军覆没的。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不承认我这个弟弟，不让我跟你一起，承担所有责罚苦难吗？”

“就算我是个半妖，我也是久朔家的一员，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最重要的是，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大哥。”

羽洛彻底傻了，捂着肚子，“对不起。”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羽洛睁开眼睛时，依旧是一身蓝衣的千岁兰在照顾他。唯一不同的是，窗子上还坐着一个影子。

千岁兰强行把药材，食物全塞进羽洛嘴里，才淘气的，又蹦又跳哼着歌离开。也只有这种时候，千岁兰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原来，你对付不来小孩子。要是知道的话，你每次来找茬的时候，我就变成小孩子。”

“闭嘴！你面不改色的说笑话，很冷的好不好。我睡了多久！”

“七天七夜。”

羽洛刚要起身过问战事时。一个士兵，慌慌忙忙的冲了进来。

“大公子，夜晞少爷。三色狐占领了仙界，十八万大罗神仙全被抓了，关在蓬莱仙岛。”

“三色狐？”

“就是千冬月。”

羽洛和久朔夜晞的脸色，全都铁青铁青。

“还有，外面有个巫女，说是夜晞少爷的朋友，还有千星蛮将军的信物。”

久朔夜晞赶紧飞奔出屋子。叶青葵见到久朔夜晞，马上又是泪流满面。

“这双眼睛还是老样子。冬月她，是不是又寂寞了。”久朔夜晞看着叶青葵，坐在地上不停的哭。

“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蒙离一个人，还是有危险性的。更何况青葵来了。”

“是吗？来，喝一杯吧。这么多年，都是我跟鸢尾喝，才让她现在喝成了酒鬼。”

久朔夜晞坐到，矮矮的雕花小木桌旁，拿起羽洛亲自斟的酒，一饮而尽，呛得连声咳嗽。羽洛则难得的大笑起来。

不知道是酒有些醉意迷离恍惚，还是那轮开始变残的月亮，让悲伤从心里涌了出来。

“打了这么多场仗，我总算明白了一些。父亲他戎马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我也隐隐约约，记起了那种感觉。”

“父亲是一个出色的王，他怀揣希望与梦想，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当他明白战争只能带来伤害时。他放弃了对母亲的承诺，也放弃了自己，统一妖界的伟大梦想。”

“这个命令使，他失去了自己的众多兄弟，失去了自己的本该有的荣耀。”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父亲错了。他不过想要安静的活着，安静的陪着母亲，陪着我们。可是，这个时代，不允许这样微小的愿望。我一直跟在父亲身后。一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那时的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成为父亲那样的王。”

“有时候，我很嫉妒你，甚至觉得父亲只关注你一个人。虽然我知道，自己陪着父亲打仗的时间，比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可只要一想起来，就特别想揍你。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父亲不会跟我，想跟你聊天。更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梦想，什么事业。但是，只要看着他在战场的背影，我就知道什么是梦想，什么是事业。我也知道，要背负这些，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父亲跟你一样很少说话。但是，他曾经问过我。“洛儿，你有想保护的东西吗？”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要变强，变得跟父亲一样强。”

“直到他永远离开之后，我才知道，他想保护的，是我们。”

久朔夜晞傻傻的听着，羽洛发牢骚。他不是不想插话，只是因为他本来就很少见到父亲，听到他说话那就是更稀罕的。

有时，他甚至忘记了，父亲的声音。他不明白父爱是什么，他甚至觉得，他就没有得到父爱过。

可是当你知道，父母亲是为他而死后……其实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天。虽然他自己不记得，但却真真切切的，得到了嘱托叮咛爱护温暖，得到一个父亲，能为他做的一切。

有些时候，我们并不能理解父亲，看着他的背影，就好像看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星球来的客人一样。

他心里，有很多秘密，但是从来不向我们述说。他经历过沧海桑田，也从未向我们提及。虽然他不能像普通的父亲，尽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更得不到孩子的理解。

但有些时候，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反复解释自己的价值。

“夜晞，你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羽洛犀利的眼睛，看着陷入沉思的久朔夜晞。

久朔夜晞抬起头，一直沉没着。

“我想要保护的东西，就是你和鸢尾。”

久朔夜晞一愣。

羽洛笑了起来。再次被久朔夜晞少有的表情，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