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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长生烛 上
吃完饭之后,一心戒人就跟琉璃们一直在吵闹。千冬月一个人坐在屋子外面的树枝上,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喂!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十郎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千冬月所在的树下。
“千冬月。”
“千……怪不得。”十郎小声的嘀咕着。
“有什么特别的吗?”
千冬月的听力越来越好,就连这种几乎听不到的低语,千冬月也能清楚的听到。这也许就千冬月失去双眼,唯一得到的好处吧。
“啊!没什么。呵呵……”十郎打趣着,缓缓离开。
一心戒人们依旧再吵。千冬月隐隐听到木鱼声,便下树,寻声而去。
千冬月站在门外,安静的听着屋子里的诵经声。
果然佛法无边,千冬月越听心越宁静。所有烦恼居然,突然消失无踪。
“施主可有感悟?”云海轻声问道。
千冬月走进屋子,静静跪坐在门口。
“大师,人生有多长?”
“也许就是转眼之间吧。又或者数十年之间。真正的答案,在各自的心里。”
“那大师的一生是多长?”
“也许就是眨眼之间吧!”
云海看着烛台上,静静燃烧的香烛。
一般的寺庙,供奉的香烛都是两支,这里供奉的却只有一支。
“这只香烛……很特别呢。”
“施主也很特别。”
“咦?”
“施主已经离人类,越来越远了。”
“大师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云海又是笑而不答。
“施主想知道这只香烛的故事吗?”
“大师请说。”
“咦?冬月呢?”
屈婉出来透气时,千冬月已经不在她的视线范围里了。
“她该不会去听师父说故事了吧!”一心戒人挠着他的光头走了出来。
“什么故事?”琉璃也走了出来。
“那是我们寺庙,一只香烛的故事。不过我一点也不相信。”
“香烛?”
“在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一位得道的高僧,不远万里来大陆传播佛学。
这位高僧法号释迦耶俐,释迦耶俐四处云游讲经传播佛学。
一天,释迦耶俐来到东海,边在东海边打坐,感受海洋的浩瀚,生命无边。海边天气变化无常,突然间便狂风大作,暴雨突骤。
释迦耶俐跑到海石礁的洞穴里避雨。风浪越来越大,潮水飞涨,很快就淹至洞穴边。
释迦耶俐看着还在飞涨的潮水,突然眼睛一亮。眼睛盯着被冲到岸边的黑色物体。释迦耶俐打开大眼,居然看到了一条人鱼。
释迦耶俐不顾风雨激浪,冲过去,救了奄奄一息的人鱼。
人鱼苏醒后,释迦耶俐才知道,这只人鱼叫东莲。
东海人鱼一族,因为睚眦作乱,几乎全族灭亡。东莲逃出来却遭遇暴风雨,筋疲力尽被海水冲到了岸边,若是没有被释迦耶俐所救,就会被海水一直往岩石上撞,直到粉身碎骨。
人鱼无家可归,便一路陪着释迦耶俐,在沿海地区讲经播学。释迦耶俐也本着慈悲之心,一路带着东莲。
但是一路上的波折困难,让东莲爱上释迦耶俐。但释迦耶俐一心向佛,虽然知道东莲的心意,却无法应答。东莲也不求能得到释迦耶俐的回应,只想一直陪着释迦耶俐四出讲经,照顾释迦耶俐。
但是,东海之乱很快被妈祖平息。东海人鱼族重新振作,东莲是东海人鱼一族,唯一剩下的贵族。
东海人鱼一族,往其他三海发布命令寻找东莲。东莲很快就被找到,抓回了东海。
释迦耶俐走遍大陆完成使命,便再次来到东海。
但已经是二十年以后。
释迦耶俐从此,天天在东海边打作。
一天,海边又刮起了跟那次一样的狂风暴雨。释迦耶俐依然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静静的看着海边。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波浪起伏的海里升了出来。东莲一身海蓝色纱衣,缓缓从海里飘到释迦耶俐跟前。
两人满脸雨水,静静的看着对方。
“大师,人生有多长?”
“人生,也许就在短短数十年之间。”
“大师,如何可见如来?”
“凡所有像,皆是虚妄,若见诸像非像,即可见如来。”
东莲打坐在地上,双眼红肿的看着释迦耶俐。
“那么,大师,你已经再也见不到如来了。”
东莲说完,便倾身淹没于水中,化作人鱼。顿时,风停雨止。
蓝色的沿岸海水,全部凝结,变白,化作一颗颗珍珠。
整个东海,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白光,照亮了整个乌云密布的天空。
释迦耶俐泪水满面,抱着东莲的尸体,一直坐在东海边。
曾是释迦耶俐的弟子继承佛法,四处游历讲佛,经过东海,便发现了已经坐化的释迦耶俐。
为了供奉释迦耶俐,弟子们把释迦耶俐抬回寺庙。把残留在释迦耶俐怀里的脂质做成香烛,终生在释迦耶俐身边燃烧。
但奇怪的是,这根香烛,怎么烧也烧不尽,弟子们也就无法忍心更换香烛。
“于是,这根香烛就一燃烧到了今天。”
“这根香烛,是长生烛吗?怎么能烧那么久。”
“传说,这根香烛被点燃之后,曾出现过一个美丽的女子,这女子每天都会问一句话。”
“什么话?”
“跟施主刚才问的一样。”
“人生……有多长。”
“人生到底有多长呢?”云海一声长叹,起身离开大殿。
千冬月依旧跪在门口。
突然一阵微风吹起,一股咸咸的海腥味,吹了进来。千冬月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她动听到所有东西东静。
风渐渐平息。
“大师,人生有多长。”
一个清幽的声音,像温柔的海风,轻轻吹来。千冬月全身一震,不知如何是好。
“人生到底能有多长呢?”千冬月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突然,有什么东西撩开了千冬月的纱帽,轻轻的附在千冬月的脸上。
“孩子,疼吗?”那个声音轻轻的问。
“没有这里疼。”千冬月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人生,到底有多长呢?”那声音轻叹一句,便消失了。
千冬月一直跪在大殿里,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