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交手白凤

高月被清歌甩上朱雀以后，端木蓉迅速过来扶起她，高月愤恨地对盖聂说：“我亲眼看到你杀死了他！”

而一旁，清歌被天明扶起来，天明惊讶地说：“寒薇姐！你的面纱怎么不见了啊？”

清歌甩了甩头，睁开眼睛，却正巧对上天明的眼睛。眼中是来不及掩去的紫意。

“寒薇姐，你的眼睛怎么……”话还没说完，天明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恍惚。

清歌垂下眼帘，再次看向天明时眼中的紫色完全消失殆尽。

看着天明的情况，清歌一怔，左手刚一运功却被疼痛打断。没有多想，清歌换了右手运功，在天明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天明才回过神来。

“难道，不，这不可能！”

天明刚回神就听到高月的喃喃自语，不禁问道：“月儿，你怎么啦？”

端木蓉答道：“还是火魅术在作怪。”

高月抱着头叫道：“这不可能！我不明白！”

端木蓉劝道：“公主，卫庄才是杀害你父亲的真正元凶。”

趁着众人的视线被高月所吸引的时候，清歌戴上了面纱。瞥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血色，清歌为自己止住血。

“蓉姐姐，我是亲眼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啊？”

端木蓉道：“赤练的火魅术会在你的脑中制造出来幻象，让你产生错误的记忆。”

高月忽然回想起，她在医庄的时候，见到一条火焰赤练王蛇，因为从未在岛上见过，她一时好奇便是跟了过去，然后见到了那个赤练。

清歌垂眸，心思翻转。以她的功力，能够确保自己不中火魅术，若是要帮助别人破除火魅术，她还要发动瞳术才行。之前，不过是让月儿破除了催眠状态回神而已。

“你对月儿做了什么？”

耳畔忽然传来天明紧张的声音，清歌抬眸看去。原来是端木蓉点了高月的穴道，让高月睡去了。

“赤练的火魅术功力深厚，月儿中了之后，潜伏的时间又很长。所以，身体很精神都受了很多折磨，非常虚弱。让她睡一会儿吧。”

清歌抿唇，如此说来，倒是她大意了。

断崖上，卫庄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一个白衣男子刚刚到，便是立在树枝上。

卫庄道：“你来了。”

“是。”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白衣男子接过话：“被称为‘天外魔境’，墨家最神秘的要塞：机关城。”

“按计划行事。”

“是。”说着，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人影。而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上，飘落一根雪白的羽毛。

“月儿，你醒了。”端木蓉开口道。

高月从端木蓉怀中起身，手碰到了一条项链。高月看去，那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

盖聂道：“我到你们住的地方去找过，人们告诉我，你们已经搬走了。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到底去了哪里。看得出，他非常地爱你们母女。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高月拿起项链，忽然想起了她的父亲狠心甩开她的母亲离她们而去的场景：“是他狠心地离开我们，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是的，他自己也这么说。你父亲许诺过，要让你们过上快乐的日子。但是，由于刺秦计划的失败……”

高月打断盖聂的话：“刺秦计划？”

“是的。”盖聂解释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计划。从这个计划开始被酝酿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将被改变。”

天明坐在清歌旁边问道：“这个刺秦计划到底是做什么的？”

高月抬头问端木蓉：“蓉姐姐，这个计划，是不是和我们每年都要祭拜的墨家英魂有关？”端木蓉答道：“是的，和我们都有关。那是在十二年前，也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

天明说道：“我就是那一年出生的。”

清歌闭眼，那一年，她两岁。她至今忘不了她赶到咸阳宫时荆轲的神情，是那般的决绝。荆轲说，清丫头，我认出你了，带酒来了没？那个时候，是荆轲上朝的前一夜。她阻止不了，因为她知道，荆轲连她的师兄都劝阻不了，她劝阻了又有何用？她将谪仙醉拿给荆轲，荆轲笑着和她说，清丫头酿的酒还是这么有劲道啊。罢罢罢，还是不要再回忆了，她本该无心。至于天明这个孩子，组织的情报告诉她，他是荆轲的孩子。荆轲，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护他周全，可若是他挡了我最后的路，我……怕是不会手软，抱歉。

端木蓉继续道：“那时候，嬴政还没有统一天下。但是秦国已经毁灭了魏国、韩国、卫国。秦国正在进攻赵国，两个部队在长平这个地方相遇。长平之战，秦国与赵国在长平会战，双方投入总兵力超过百万。由于赵国军队主帅赵括缺乏经验，导致整个防线崩溃，秦国大获全胜。四十万赵国部队成为俘虏。嬴政下令把这四十万手无寸铁的赵国俘虏全部活埋。他的命令，让整个赵国所有的妻子失去了丈夫；所有的母亲失去了儿子；所有的孩子失去了父亲。”

天明和高月吃惊地瞪大眼睛，清歌依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燕国与赵国中间只隔了一条易水河。此后的每一天里，我们都可以听到从赵国传来的哭声。那是一个冬天，雪下的特别大。连上天也被赵国悲惨的命运震动了。你的父亲，作为燕国的太子、未来的国王，他很清楚，秦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燕国。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燕国，他也不希望月儿成为失去父亲的孩子。所以，他准备了一个计划，为了燕国，也为了天下所有将被秦国威胁的人。他决定派出刺客，杀死暴君秦王嬴政。本来就反对以强凌弱的墨家，正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帮手。这个计划筹划了整整三年，才终于等到机会。”

天明打断端木蓉的话：“但是现在秦国已经统一天下，燕国、楚国也灭亡了，嬴政还活的好好的。这个计划没有成功？”最后一句带上了疑问的语气。

端木蓉回道：“是的，我们失败了。”

“为什么没有成功啊？”

“那次我们失败了，但是墨家并没有放弃，墨家前辈的英魂，会激励我们继续下去。”

清歌默，墨家的巨子是谁？怎的会作出这般荒唐的决定，拿全部墨家弟子的性命开玩笑？且不说刺秦不会成功，就是成功了墨家也会被秦国继任的秦二世所追杀。一国之君被刺，这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面子。更何况，刺秦一旦失败，墨家仍旧是要面临被追杀的命运。墨家巨子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太儿戏了些？罢，这又与她何干？

高月问道：“那我得父亲后来怎么样了？”

“嬴政知道是太子殿下的计划。他派出大军攻打燕国，要求把你的父亲，把他……”端木蓉说不下去了。

盖聂接过话头：“对于秦国的报复，当时的燕王把责任都归究到他的头上。燕王下令逮捕太子，打算把他，还有妻子、女儿，全部交给嬴政。”

“啊？这个燕王太混账了吧？”天明不满道。

清歌微微叹气，是啊，燕王怕事，却也够天真。以为把他们交给嬴政就没事了，这不过是嬴政攻打燕国的一个最好的借口而已。只是可惜了岚山一族，世代守护燕国，却因燕王的愚昧无知导致全族灭亡，只有岚之脉的少主因为岚之脉的内乱被送离燕国而免于一死。

盖聂继续说道：“为了躲避通缉，连续几年他带着家人一直东躲西藏。他觉得，让你们跟着他吃了很多苦。所以他必须做些事情改变这一切。”

高月开始哭泣。

盖聂继续道：“他让我转告，他对不起你们。他希望，你不要恨他。”

端木蓉的手放在高月的肩上微微拍打着，安慰着高月。盖聂看着不停哭泣的高月，心潮起伏。永远变幻不定的世界，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梦境。世人在梦中迷失方向，从此再找不到回家的道路。谁来安慰哭泣的孩子，为她擦去停不住的泪水？人们在等待一个英雄，带他们寻找传说中的乐土。

天明也是苦着一张脸，想了很多。聂大叔到底是什么身份？少羽告诉他，聂大叔是秦王身边的第一剑客。那为什么他离开秦国时，秦国要派出那么多部队来阻拦他？聂大叔和墨家又是什么关系呢？怪女人明明说，不就姓盖的人，为什么看到渊虹又决定救人了呢？月儿为什么会误会聂大叔是杀死她父亲的仇人？以前的大野熊、那个带着面具的苍狼怪人，还有这个身上盘着毒蛇的坏女人，都是卫庄派来的。这个大坏蛋和聂大叔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月儿这么天真可爱的女孩，居然有那么多悲伤痛苦的回忆，那我旁边的寒薇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回忆呢？

天明抱着头叫道：“实在是太复杂了，我的脑袋都要想爆了。”

清歌抬起右手，轻轻敲了一下天明的头。

“哎呦！”

端木蓉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西施毒的解药。西施毒虽然厉害，但是只要有解药，消失得也很快。”

班大师驾驶着朱雀道：“刚才有件事情很奇怪，我一直想不通。”

端木蓉怀抱高月，问道：“什么事情？”

“之前我看到你们被赤练的蛇阵包围，就放出四爪铁蜘蛛，目的是冲散蛇阵、抵挡赤练。”

天明双手叉腰道：“四爪铁蜘蛛？哇，老头，那只会走路的大箱子是你放的啊，我们险些被它害死，月儿和寒薇姐就是被它逼下悬崖的！”

班大师回身说了一句，又转回去驾驶朱雀：“我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小子，别乱插嘴。”

端木蓉道：“你是说机关兽出现了失控的情况，没有按照你的设计攻击？”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它这样乱来，真的差点伤到自己人。难道是……”班大师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是说‘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是公输家族的传人？”

“‘青铜开口，要问公输’是公输家族的传人。”这句话，两人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班大师道：“有这种可能。他们与墨家争斗了三百多年，秦国应该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天明挠了挠头：“什么‘青铜开口，要问公输’公输家族？大叔，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盖聂给天明解说道：“自从墨派祖师爷创的墨家以来，凭借精妙无比的机关术，墨家一直在各大门派中独树一帜。四百年来，墨门精神不断发扬光大，墨家的子遍布七国，与儒家、法家、道家、兵家并称五大门派。”

天明掰着手指数着：“墨家、儒家、法家、道家、兵家，五大门派，好复杂哦。哦对了，大叔你是鬼谷派的，五大门派中怎么没有鬼谷派啊？”

盖聂答道：“鬼谷派是小门派，几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弟子人数很少。”

天明失落地低头：“哦。”

班大师道：“你太谦虚了，鬼谷派人数虽然少，但每一代的传人，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天明顿时笑开：“这还差不多，依我看，鬼谷派，肯定比五大门派都要厉害！”

盖聂道：“天明，你现在见识还太少。天地之广，诸子百家有很多真正了不起的高人。我曾经有幸受过他们几位的指点，也是获益匪浅。”

“哦，我知道了。哎大叔，那么那个什么‘青铜开口，要问公输’这个公输家族又是什么东西？”

盖聂道：“公输是一个复姓。公输家族，也是以精通机关术扬名天下。三百多年来，一直与墨家争斗。”

“那他们也能照这样会飞的机关鸟？”

班大师道：“他们想得美，机关鸟是墨家独创的。公输家的人你给他两个脑袋他也想不出来！”

“那你刚才提到公输家族的时候，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啊？是不是嘴上说的凶，其实心里很害怕啊？”

“小子，你放……”最后一个字被班大师吞了回去，心想如果不是当着月儿和蓉姑娘的面，肯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小子。

盖聂解释道：“墨家机关术一直以‘非攻兼爱’为宗旨，反对战争，捍卫和平。而公输家族的机关术一旦介入，就是意味着战争。”

突然，前方飞来一只鹰，从班大师身旁经过，抓伤了他。

班大师骂道：“混蛋！瞎眼的疯鸟，乱飞乱撞，见到鬼啦？！真可恶！”

突然，班大师感觉到自己动不了了，摇摇晃晃地倒在朱雀上。

高月和端木蓉来到班大师的身边，高月问道：“班老头，你怎么了？”忽然看见班大师那变成青紫色的脸，高月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我的手臂动不了了。”

端木蓉道：“你中毒了。”说着，拿出银针封住班大师的经脉防止毒性再扩散。

高月有些担心：“这种毒药发作的速度这么快。”

“我现在已经用银针暂时控制住了它的扩散。”

那只鹰从后面朝天明飞去，可以清楚地看见鹰爪是紫色的。

盖聂对天明道：“鹰爪上有剧毒，快点闪开。”

天明一个下腰，躲过了鹰爪。可他因为在朱雀边缘没有站稳而向后倒去。

就在天明要翻下去的时候，端木蓉一把拎住了天明。

“居然是怪女人救我。”

端木蓉嘴角上扬，看着飞过来的鹰，道：“救你么？”说着，就松开了手。

“啊！”

等鹰飞过去之后，端木蓉再次抓住天明的衣领：“还敢嘴硬！”

“我偏说。怪女人，怪女人！”然而，天明的衣领很不配合地裂开了一个口子。

端木蓉不急不缓地道：“有种再骂啊。”

那只鹰本还想再飞过来，端木蓉揪住天明的手上飞出一根银针，刺中了鹰的眼睛。鹰掉了下去。

高月叫道：“快看后面！”

清歌回头，一堆黑色的鸟群正朝他们飞来。在鸟群的背后，有一只雪白的体形庞大的凤凰。凤凰上面还站着一个人。

天明：“好大的鸟啊。咦，鸟上有人！”

盖聂认出了来人是谁：“白凤凰。”

“白凤凰？”端木蓉有些吃惊。

“韩国禁卫军四大高手，排名第一。”

“这个人就是白凤凰？传说他能够操控鸟类，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盖聂道：“他天生异禀，具有控制与指挥鸟类的能力，被称为百鸟之王。而且容貌俊秀，喜欢穿一身白衣，这也是他白凤凰名号的由来。另外，据说他轻功卓越，可以借助鸟类的帮助在空中飘飞滑翔。是卫庄的得力部属，功力远在无双鬼、苍狼王之上。”盖聂回头问班大师，“你还能驾驶吗？”

班大师答道：“必须有人代我驾驶，我在旁边指挥。”

天明凑到班大师跟前：“我来驾驶。”

班大师一手甩开天明：“我可信不过你这个小子。”

端木蓉看着高月道：“月儿以前学过，可以让她来。”

高月不太确定地问道：“我吗？”

鸟群开始啼鸣。

盖聂道：“看起来，他们要发动进攻了。我和端木蓉姑娘负责阻挡敌人，班大师你来指挥月儿驾驶。月儿，你可以吗？”

高月道：“我会尽力的。”

天明问道：“那我呢？”

盖聂答道：“你负责保护月儿和班大师。行吗？”

天明点头：“嗯，交给我吧。”

班大师摇摇头：“我可不放心。”看着飞过来的鸟群，端木蓉道：“这些鸟都带有剧毒，要小心呐。”

清歌也是缓缓起身，看着鸟群将他们包围，却没有真正攻击，清歌若有所思。

端木蓉射出银针，也只是打落了几只鸟。

盖聂拔出剑，开始抵挡。

看着包围他们的鸟群越来越多，清歌抬手撕下左臂上染有血迹的白衣，向外抛去。

顿时，一半以上的鸟都朝着清歌扔下的染有血迹的布料飞去。

端木蓉和盖聂惊讶地看着清歌。

“寒薇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清歌没有回答，只是勾了勾唇角，呵，白凤，我也想知道传言能够操控鸟类的你有多少能耐。瞧，它们可控制不住自己呢！

端木蓉忽然明白了什么：“寒薇！你，你是传说中的那种‘以血为媒，可控万物’的体质？”

清歌摇摇头，倒是没有那么夸张。其实，原来是没有这样的情况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开始，这些小动物闻见她的血跟疯了似的要冲过来

另一边，班大师正教导着高月：“木鸢本身不会飞翔，完全是凭借气流风向才可以在空中飞行，所以驾驶时必须注意周围云雾的变化，了解风向的走势。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