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亲手抹杀

抬眸，不经意之间对上苏雨的目光，明眸璀璨，却再也没有曾经的俏皮羞涩。苏雨那清冷的眼神如同一盆凉水一般从头浇了下来，凉到了脚心，沈逸尘霎时清醒了不少，撇开目光也随即恢复自己伪装在外的淡漠。

“这些药分早晚两次给那孩子换上，不出三日伤口便可痊愈！”

苏雨接过，在山谷中那么些年，也懂得不少药理。凑在鼻翼间轻嗅，的确是上好的药材，当下牵强一笑，客气的说：“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竟是这般生分了吗……

苏雨知道，有些话始终还是要与他说清楚的：“你等我一会！”说着，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握着她柔软的手，楚云风淡淡沉下了一口气，笑言：“去吧！”

“等我回来，再给你和清清做菜！”

“好……”

苏雨走出去几乎远，又折回来凑在他的俊脸上轻落了一吻，这才带着微笑离开。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沈逸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只是无法掩饰去眸中浮现的痛意，以及心口一阵一阵的揪痛。

漫步走在溪水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逸尘淡淡启唇道：“这五年，你都在这里？”她居然就这样躲了自己五年，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于沈逸尘来说，真算一种沉重的打击。

一直都没有去看他的神情，早已经错过了那一瞬的温和。苏雨与他并肩而行，时不时会蹲下去采上几朵野花：“千伶看到这些花一定会喜欢的！”

千伶？沈逸尘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不可置信的问：“千伶是你的孩子？”就是之前闯了天帝寿宴的小家伙？

“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虽然已经确定千伶便是火凤重生，沈逸尘依然希望是自己的判断出了误。

苏雨怎么会不了解眼前的男人，无意间的眼神还是会让她一阵窒闷，掀起昔日种种回忆的画面。人啊，果然不能太重感情，否则最后伤到的总是入戏最深的那一个。

渐渐的，苏雨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时隔五年，该淡化的东西也随着时间流失了，她究竟还在害怕什么？

“小心些！”

走在水边的苏雨侧眸撇了他一眼：“真难得圣灵还会关心我们这些平凡之人。”语气之中略带了嘲讽的意思，却在讽刺他的同时，自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沈逸尘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眸色看着湖水，眼前飘渺如雾，完全找不回自己想要的感觉。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没有看身边的人，淡淡启唇。

不告而别的人是他，难道不是吗？苏雨侧眸迎上他的澈眸，心脏忽然间狂跳起来。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多少话想要张口诉说，却都被紧抿的双唇拦住了，似乎只要一张口，便会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不想回答吗？还是……你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沈逸尘知道苏雨怨他、恨他，可为什么不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将他抛在一边，于他们来说不都是残忍的吗？

苏雨捧着野花的手紧扣着，指甲深陷在肉里都感受不到那种痛意，她很想问问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是如今她还需要问什么？再多的解释又有什么用？

“雨儿，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康，魔界也停止了骚动，你……”

“好了，我不是来跟你谈这些的！”如果他问自己还愿不愿意回到他身边，那么苏雨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千伶接受不了一个曾经想要杀死她的亲爹，苏雨也不会抛下对她用情至深的楚云风。

沈逸尘缓缓吸了一口气，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从苏雨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依旧美的这么不真实。他的眉眼还是如曾经一样温润，紧紧抿起的薄唇勾起一个弯，清风微微撩起他身后的墨发，那种不言而喻的沉迷一点一滴倾数涌来。

“那就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而别？”

苏雨咬咬牙齿强忍着眸中冲动，鼻息轻哼出声，忽然间笑道：“这个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这样问我，有意思吗？”别以为救了千伶，便会感激他，根本不可能。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样想要谋杀自己的骨肉，都是不可原谅的。

“我们就不可以心平气和的聊聊吗？”知道她在意那件事，兴许自己的手段是残忍了一些，但沈逸尘何不是为她着想？

“好……”

蜿蜒的河水似乎没有尽头的流淌着，苏雨盘着腿坐在水边的草地上，眼神空洞而无神的望着河水的表面，还记得有一次跟沈逸尘出游，遇到了魔尊，那是苏雨第一次见他使用灵力，只为了不让她被穆漓歌抢走。

“你听我把话说完！”沈逸尘沉了一口子，淡言：“想必无尘真人已经找过你，并且告诉过你关于凤凰的万年传说，最后一只存活下来的火凤带足了怨气、煞气，万年重生。我给你喝避子汤、我给你下药，是我错了，我只是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的出生，得到的却是六界的追杀……”

苏雨的心越揪越紧，牙关紧紧的咬着，掌心也被指甲扎得血淋淋的，仿佛只有手痛了，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在我得知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曾经万般纠结，雨儿，那是我的骨肉，我如何能不心疼？你以为这么做我心里好受吗？”五年了，他为了那个孩子的死去，整整自责了五年依然还在耿耿于怀。

苏雨尽管不做任何言语，眼前却早已经一片模糊，却固执的没有抬手去抹掉那湿润。

“可是……你却和他有了孩子，凤凰的力量全数被那孩子吸入体内，对她来说，不会是一件好事。”

“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苏雨转过身朝他怒吼着，眼泪滚滚而落，所有的脆弱和敏感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对不起……”沈逸尘走过去，怜惜的抹掉她的泪，手一伸将苏雨搂在了怀里，他还能不能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感觉？

“你放开我！”苏雨大力推开他的同时，自己也后退了几步狼狈的跌坐了地上。原来真相是这样，原来这才是真相，可悲的是苏雨居然在心里默默怨了他五年之久。

“原本好好的一段开始，是你亲手抹杀了它，现在你的解释不过就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你以为说出来之后心里会好过一些是吗？沈逸尘，你的心比玄铁都要硬，若不是我当初……”说到这里，苏雨顿时停止住了，她闭上眼苦笑，竟然险些说出了千伶的身世。如果，如果他知道千伶是自己的女儿，现在还能无动于衷的说出那些话吗？

“当初什么？”沈逸尘直视着她不停躲闪的神情，雨儿究竟要掩饰些什么，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知道的？“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那孩子留不得，否则对你、对天下都有着万分不利！”

“沈逸尘，你滚，我苏雨再也不想看见你！我的女儿要怎么样是我的事，不管她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她身后，任何人都休想动她一根发丝！”苏雨不在乎什么天下，更不在乎天下人的死活，她只在乎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到伤害。

沈逸尘一脸痛苦之色，他就知道，说出真相之后苏雨一定接受不了，若是继续隐瞒下去，兴许他日她会越发怨恨自己的。

苏雨满眼颓废，这个消息比杀了她还要来的痛苦，为什么她还要活着？为什么没有在五年前死去？顷刻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呆呆的看着某一个地方，泪流不止，所有的冷静自持完全崩溃。

楚云风快步走来，无比心疼的望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女子，血色的手印让他目光一紧，质疑的眼神直射过去。

沈逸尘同样的伤痛也浮现在脸上，也不过只比苏雨多了些许坚强。

“我……”他启唇，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言词来回复。

“是我不好，不应该让你来的！”楚云风一边自责着，一边扯下衣角的丝绸将她的双手都包裹了起来，这个笨女人，宁愿这样伤害自己。

“楚兄！”沈逸尘唤住他的脚步。

楚云风一声不温不火的冷哼，不曾回头的说：“在下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岂敢与圣灵称兄道弟？这个山谷不欢迎外人，恕在下不送！”话落，抱起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大步离去。

“不要回去……”她不想让小千伶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知道她现在需要平静，楚云风轻点头，带她来到后院里的桃园，静静的搂着她坐在桃树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苏雨呆愣的靠着他的肩膀，头顶的桃子又大又红，仿佛一眨眼就能落下来一样。然后，有些东西果然不能胡思乱想的，就在苏雨脑中的思绪刚过去后，那桃子竟然真的掉了一下。

只听一声怪叫，苏雨捂着脑袋怒视着眼前的桃树，一把抓起砸到自己的桃子：“连你也欺负我？”

在楚云风目瞪口呆中，张口泄愤似的咬了下去，那模样虽没有什么吃相，却也不缺乏俏皮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