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别无所求

如此寂静片刻，苏雨不温不火的声音轻缓吐出：“若是非要在你我之间活一个，那么很抱歉，本公子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剑气逐渐浓郁散开，铸建成了一个虚拟空间，空荡荡的冰湖之上，两人相对而立，谁也不曾有半点后退之意。

“你就是仗着我不会杀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忍耐性是吗？”魅王负手而立，手并不执剑却凭空给了人一种无声的威严。

“魅王说笑了，你对我，何曾有过忍耐？”苏雨可没有忘记他曾经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如此火辣灼热的痛觉，回想起来仿佛昨日一样清晰。

“你在畏惧我？”

“要打就打，本公子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耗下去！”

魅王唇角微微上扬，缓缓伸出一只手：“出招吧！”

几招下来，魅王笑意渐浓，眸中的色彩也随之浓郁起来：“很好，要的就是你的真本事！”

避开四溢而来的剑气，长袖划破了大块，露出了白皙的半只手臂，精致的脸颊上多了一种认真，妖娆也胜之五年前。在那眉宇间多处了几分英气，却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那邪魅的一张脸似乎过于妖冶，竟美得不惹凡尘之气。

稍一分神，苏雨飞身而起，毫不留情的朝他的容颜划去。这个男人不是最在意自己的脸吗，如此就毁了他的俊颜，看他能怎么办。

似乎知道她下一刻要做什么，魅王早有防备，那避开的速度之快却是苏雨没有预料到的，差一点还中了他的圈套。跟魅王这样的老江湖交手，重要的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计谋的深浅……

地煞挥动，再怎么结石的冰块也如同纸屑不堪一击，碎成一块一块的漂浮在水面上。苏雨一个翻身踏跃脚下轻点在冰块上，剑指其眉心平静说道：“我承认你的武功是很高，但内力却在我之下，魅王，有时候吧，这人不服老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别以为用一张美丽的皮囊，就能包裹住你原本丑陋的容颜，本公子今天就给你尝尝天山的剑法，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江湖传闻魑魅魍魉四鬼王，魑的容颜居天下第一，向来诡异邪恶的魅王却是最丑陋的一个。只是世人不知道他究竟修习了什么法术，把自己弄得如此阴柔且不男不女，打那时候开始武功最弱的他，也成了四鬼王之首。

魅王一向最不喜人诋毁他的容貌，当下怒火袭来，淡漠启唇道：“江湖小辈在我面前如此张狂，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啊哈哈，不如本公子跟你玩一个游戏吧，你输了，就把那张皮面撕下来，让本公子一睹你的真颜如何？”

“哼，若你输了该当如何？”

“我赢了你就知道！”苏雨心里不禁冷笑，她不过就用了五层力而已，这个人若是留在江湖上必定后患无穷，杀了他才是最好的收场。这么一想，眸色沉了下来，再次出招没一招一式都足以致命。

魅王显然脸色微变，虽然他很快便掩饰了起来，但两个人的心跳都在加快。苏雨则是因为兴奋，难道说眼前的男人是因为害怕了吗？真是大快人心！

掌心发出的一击，融化的湖水四溅，水珠顺着苏雨裸露的手臂下滑，泛着点点晶莹，好不美丽炫目。

伤敌人七分自伤三分，魅王捂着小腹上的口子狼狈的落在冰块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有着小小的激动，她终归是成长的比自己还要强大了。

原本想一剑结束了他的狗命，却在看着魅王的眼睛时愣住了，那是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熟悉感，可是，她不能手软，否则这样的机会失去就没有了。

“呃……”一声闷哼，苏雨眉心紧紧皱起，眸子中满是疑惑，怔怔望着面前的人，以及他身后的女子。

“小姐，对不起了！”苏雁将魅王搀扶了起来，一双冷眸扫过苏雨腹部上的伤口，没有半点情面的说：“净流哥哥，杀了她永绝后患！”

净流无情的将匕首一抽，苏雨当即吐了他一脸的血，眼神中夹杂着一种痛意：“呵……净流……”哪怕这一刻，苏雨都不愿意相信，亲手捅自己一刀的人，会是小时候那个单纯的净流哥哥。与他狼狈为奸的，则是自己一直当作妹妹的贴身侍女。

“对不起……”清清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净流当即转身。

苏雁眉心一蹙：“你怎么不杀了她？”

净流淡漠的撇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带着受伤的魅王离开：“走吧！”

“净流！”

“听不懂我说话吗？”

苏雁厌恶的扫了苏雨一眼，三人这才离去。

空间一破，苏雨收剑缓缓落地，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雨儿！”楚云风一手将她揽住。

“娘亲娘亲，你流了好多血，清清怕！”

苏雨瞅着自家女儿怯怯的模样，强忍着痛摇摇头，眼神示意楚云风带她走，她过后会跟上来。

楚云风再怎么会愿意留下她一个人，神情显然无比焦急，怀里抱住小千伶，一手揽住苏雨的腰身：“生死共进退，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吗？”

苏雨眼眶热热的，努力的点点头：“好，我们一起离开！”

伤口包扎后之后已经是夜半了，小家伙在里面的房间睡着了，苏雨则是靠在楚云风的肩头，唇角始终带着笑意。

“你笑什么？”楚云风手指拨弄着她垂在脸颊上的碎发，心里万分自责。

“我在笑，有你真好，这辈子真的别无所求了！”蹭了蹭他的胸膛，苏雨早已经忘记了伤口的扯痛，完全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苏雨的伤口愈合速度似乎比以前慢了许多，七日了，腹部隐隐还能透出血迹，她还欺骗楚云风已经好了。站在浴桶面前，她微微苦笑着，热水浸过伤口，苏雨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好痛！

“怎么了？”屏风之外，楚云风轻声问道。

“没事，就是扯到头发了。”

楚云风低声笑了笑，吐出两字：“真笨！”

心口忽然间袭来一阵撕裂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破碎了，那颗原本就很脆弱的心脏，霎那间痛的无法呼吸。

这些天，苏雨的脸色明显不对，楚云风的几次追问，她也只是敷衍的称没有睡好。马车里堆满了给小千伶买的各种东西，马上就可以回到谷里，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而不复存在……

“娘亲，还痛不痛？”千伶趴在她的腿上，小手轻轻贴在苏雨的小腹上，生怕自己力气重了娘亲就会疼。

苏雨那叫一个感动，这小家伙还知道关心她了？揉了揉她的圆脸：“好了，别缠着娘亲，去爹爹那里！”

“不嘛，要娘亲抱！”

“清清！”楚云风声音线下滑，假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果然，小千伶很快就乖乖的沉默下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楚云风并不知道，但是他能看出来苏雨因为那场较量心情不佳，而她的伤口并非剑伤，而是匕首的伤口。还是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才受的伤，想着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静静的谷中过了三个月，这一天，小千伶因为贪玩摔伤了额头，那血就仿佛流水一般止不住，急得苏雨不知如何是好。

天山、辰月殿内。

一直在闭关的沈逸尘忽然间睁开眼睛，双眼在疑惑渐渐空洞，感觉身体里的血在逆流而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被抽离。

“师弟，你这是？”顾颜略带不解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火凤的气息！”

眉头一紧：“你是说那丫头生了孩子？”

明明不想承认，却只能默默的点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别人……

正在苏雨和楚云风都手足无措之后，结界被破，来人竟是五年不见的沈逸尘。看到这一幕，他不作任何停顿，脑海里只想着先救孩子。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苏雨都是处于呆愣的状态，傻傻的望着他不慌不忙的身影，竟是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之色。似有液体滑落脸颊，却忘记了要去擦掉，抹去自己的脆弱。

“这孩子体质特殊，一流血便会止不住，现在没事了，很快便能醒过来！”依旧温和的声音，却已经没有了五年前的感情。

“多谢！”楚云风在一旁守着千伶。

沈逸尘从屋子里缓步走出来，与苏雨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她落泪。抬手轻轻抹掉那晶莹，却觉得竟是无比的烫手，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没有别的表情。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冷冷清清淡淡的语气，不似从前那么柔情了。

苏雨扯扯嘴角，慌忙的避开了他的注视，微笑道：“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有孩子、我有丈夫，怎么会过得不好？”

沈逸尘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问出心中所疑：“那孩子是楚云风的？”

仰头看了他许久，苏雨恍然间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竟是误会了，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当下，她点头附和：“是啊，他懂得细心照顾我，不会像你一样离开……”

沈逸尘不作任何回答，喉咙中对不起这三个字，终究是没有资格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