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山
很久很久以前,仙道和鬼道并称两大道脉,而仙尊和鬼尊则为道脉的两位至尊。
不知何时起,两脉为了能够争夺到更多的修真者,渐渐有了些摩擦,随着日积月累,终于在一千万年前爆发了号称修真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伤亡最重的斗道。
最终,作为仙鬼两脉的至尊,仙尊和鬼尊也出手了。
那一战,两人整整斗了百日,可是,依旧平分秋色,正当仙尊要提出日后再战时,鬼脉中鬼劫九殇突然降临在鬼尊身上。
仙尊见此,知道胜负已定,但是为了能够一脉独大,永掌大权,他最终还是出了手,实力巨损的鬼尊自然不是仙尊的对手,不仅肉身被毁,修为尽散,而且七魂六魄也仅剩残魂,但是,仙尊依旧不肯罢手,他要做的便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在这危急时刻,一座鼎将鬼尊的残魂吸入两人其中,而它也抵挡了仙尊的全力一击后分成十块碎片飞落人间,正当仙尊准备再追时,仙脉的天损开始了,不得已,他只好派出自己十位仙帝中的四位继续追击残魂,而他和剩余的六位仙帝则开始屠杀鬼脉之人。
若万年后,仙道一脉独大,而鬼道早已人丁微薄,已是末流之族。
话说,当年携带鬼尊残魂的碎片逃出了四位天帝的追捕后,最终阴力消散掉落人间,而它掉落的地点便是天赐星历来的军事战场,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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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北山冬天,来得早,也来得特别的寒。
“元帅,我想替众多的将士们问你一个问题。”
说话的人是个老者,一头白发,几缕山羊胡子,略带一丝滑稽。
“先生,请说!”
“这场战事何时才能有个了解?”
“先生,此话怎讲?”
老者盯着那人的眼睛,一言不发,许久许久,突然,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的心也如这寒风般冰冷了?”
听到此话,那人刚要反驳,却见那老者已转身离去,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美人帐下犹歌舞,战士军前半死生。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老者掀开帐篷,却未将盖单放下,任由冷风争先恐后的闯进里面,温暖的帐内一下子变得寒冷,透着刺骨的冷意。
“大哥,您为什么不告诉许老先生这是圣上的旨意,与你无关?”
“若是这样说,先生他必定会上书劝诫退兵,你也知道的,父皇他对于此次的战事势在必得,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胆敢劝谏退兵,必定会惹恼父皇的,况且,先生他说话直白,之前便已多次得罪父皇,我怕,父皇会以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将其治罪。”
“大哥所言及是,我门也只能希望许老先生他自己能够想明白了。”
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眼前一脸严肃的结拜兄弟。
“方文,你会不会觉得为兄变了,变得冷漠无情了?”
“其实吧,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大哥,像一把尖锐的矛,毕竟皇族里不需要优柔寡断的人,更重要的一点,皇上他年事已高,皇位之争已在眼前!”
说话的方文突然抬起头盯着李啸,脸上一下子便褪去了刚才的严肃,代替的是一股肃杀之色。
“不错,所以说,此次战争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场战争,更多的是一个登上皇位的机会!”
李啸的眼眸里露出一股欲望之色,这是对权势的渴望。
九五之尊,一国之君!
这是所有皇族之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李啸并不是笨蛋,他自然明白这个位置对他和对他这一派的重要性。
胜,则手握国家大权,万万人之上。
输,则为阶下之囚,发配边疆或者死于囚禁。
所以,他必须得赢下这场战争,并且得漂漂亮亮地拿下这张战争。
“方文,我大哥那边的战事如何?”
“他?除了他身上的那身膘肉之外,我可真看不出他哪里有一丝的皇族风范!”
“休得胡言,他才是真正的一头老虎呢!”
李啸看着方文脸上的不屑,轻轻一笑却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
“看看吧,这是他那边的战事。”
李啸将信递给方文后便坐在了凳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大哥,他,他竟然已经攻破了南州,这怎么可能!”
听到方文惊讶的声音,李啸依旧静静地闭着眼睛。
“大哥,你当真不着急么?”
“着急?我当然着急,不过,这件事情着急是没有用的。”
坐着的李啸突然站了起来,眼中也爆发出一股暴戾之色。
“他本来就是一个易于隐藏和善于隐藏的人,可笑的是五弟和八弟这两人一直以为我才是他们最大的对手,却不知道真正的黄雀会是他们眼中愚笨臃肿的大哥,二弟,你说这个结果会不会很可笑!”
“的确可笑呢!”
这么可笑的事情,但是方文没有笑,李啸的脸上也没有笑。
李啸和方文不笑,但是,这并不妨碍有个人脸上如同花开的笑意。
这个人就是李啸口中所说的大哥——李鸣
“恭贺大殿下率先夺得南州城!”
说话的人是个白面书生,一脸的年轻样。
“陈七,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第一个来跟我祝贺呢?”
“因为他们不敢!”
“有何不敢?”
“他们惧怕今日之言惹上日后之祸,所以他们不敢!”
“好,好一个不敢!”
李鸣听到陈七的话,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轻轻地挪了挪肥大的身躯,李鸣的眼光从陈七身上移到了众将的身上。
“此次能够顺利地拿下南州城,多亏了各位将领,我已将此次的情况上报给了父皇,我想,过不了几日各位便能收到册封了。”
“今日的庆功宴,希望各位将军能够喝好吃好,本王身体略微有些不适便先行前往后苑休息了。”
李鸣说完话后,再次看了一眼陈七,摇了摇头,似乎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望着满堂的将领,陈七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是个真正切切的君子,所以他不喜欢和一群虚伪的人坐在一起吃酒。
对于他而言,战勋功赫的将军也只是比他多杀一些人而已,仅此而已。
所以,他们不值得他的尊敬。
“陈七竖子,太嚣张了!”
“刘将军,一个无名小辈罢了,何必动怒呢!”
“张将军,你说他这样不就是打我们的脸么,还好大殿下深明大义,不然,哼!”
“也是,不过也不知道他的背景深不深,不然、、、、、、”
那人的双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这时一个声音从他后背传来。
“这事莫急,众位将军,大殿下说了对于陈七三番四次的对大家无礼他都看不下去了,但是又不希望各位承受一丝的委屈和背上一毫的污点,所以大殿下让我告诉各位陈七在这个月的月尾前将会彻底消失!”
说这话的是个黑衣男子,全身上下仅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各位将军,陈七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值不得各位如此的费心费神!”
看着那人慢慢地走远,所有人都仿佛从停止呼吸的状态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果然还活着!”
“嘘!”
那人似乎像是一场寒风,将原本热闹异常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寒冽,似乎这场风里还带着某些令人畏惧的东西。
“我们要不要告诉五殿下,他还没死的消息?”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大殿下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背后的冷汗和一些未知的恐惧让这场庆功宴异常的短暂。
“殿下,陈七他,你真的要杀么?”
“若是他愿意加入‘痕’,则生;若是不肯,我想你是知道我从来不养闲人这个原则的。”
这冰冷的声音若是被李啸听到,他断然是想不到这是从他那位大哥口中所发出的。
似乎,连他都低估了睿亲王李鸣的实力。
“刺,我二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二殿下那边的情况似乎很不好,不禁拖延了皇上定下的期限,而且伤亡也很惨重,倒是五殿下和八殿下,他们、、、、、、”
“我那可爱的五弟和八弟,唯一比猪强的只有那副人的皮囊而已,倒是我那二弟,却是个棘手的人物啊。”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趟北山?”
“不用,北山那块硬骨头本来就是父皇故意丢给李啸的,你若去了,”李鸣拿起身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反倒能帮他解决不少的麻烦。”
“属下明白了。”
“恩。”
夜更深了,月色的白更加突出了刺骨的寒冷,大漠的冬天终于彻彻底底的来了。
不知不觉,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但是北山一如三个月前般,固若金汤。
在这三个月内,两军交锋的次数不下百次,但是每次的交锋李军都得不到丝毫的好处,反而损失了不少兵马。
对于他在这三个月内率军作战的表现,当今的皇上已经开始不满。
这个消息李啸是通过皇上身边的一位亲信宦官处得来的,对此他也深信不疑,只是他依旧只能无能为力。
北山的军队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已完完全全的超出了当初在敌方卧底的亲信所告诉他的。
对此,他也想不通这是为何。
对于南州,西岭,东水这三处逐渐传来的喜报,李啸只好也只能置之不理。
“许老先生,二弟,你们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元帅,对于此次战役,老朽我有句话要讲。”
“老先生,请说。”
“北山的身后便是大元的都城上京,故此北山的牢固程度绝非是南州、西岭、东水这三地可以比拟的,这也从侧面看出了皇上对于您的重视和厚爱。”
老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北山的守军是三朝元帅呼延烈,此人的武功和谋略都是一流,但是却有两个缺点,好大喜功和看不起大元如今的皇帝阿骨打。”
“他为何会看不起阿骨打?”
“其一,阿骨打排名老大,但是武功和谋略都是属于下下等,若不是有呼延烈的保护,当年的宣和宫变便已是他的死期;其二,阿骨打治国无方,若不是呼延烈当年对着大元先皇发下重誓,誓死保卫阿骨打的皇位,不然,大元的皇帝早已易主;第三,十年前,大元和秦国发生城池之争,阿骨打为了鼓舞士气而率军亲征,这本来是阿骨打改变呼延烈对他看法的最好切点,事情刚开始也是顺着这个方向前行,不想,有次驻扎在营地时受到敌军偷袭,阿骨打首先想到的不是整军反击,而是逃跑,并且是仓皇逃跑。这次偷袭,大元损失兵将一万余人,而晋军却一个人都没有折损,更可笑的是,偷袭的晋军竟然只有三百铁骑,却让十万元军仓惶退后了三十里,这件事,呼延烈很生气,认为阿骨打有损大元皇帝的天威和军队的军威!”
“许老,我在想当年阿骨打的病危会不会与呼延烈有关?”
看着方文脸上的笑意,许老哈哈地说道。
“这是必然的,我听大元那边的密信说呼延烈当着众臣的面拿着先皇所赐的黄金锏狠狠地揍了一顿阿骨打,丝毫不给他脸面。”
“徐老先生的意思是,反间计?”
“不错,阿骨打对于呼延烈的怨恨早已深入骨髓,只是这些年来,他的势力一直都持平不了呼延烈,而且他也找不到呼延烈的把柄,故此,他也一直在忍。”
“他想找呼延烈把柄,如果,我们现在能够送他这么一个把柄,那么呼延烈自然就有人来处理,对么?”
“二殿下果然聪慧。”
“方文,你可愿去趟上京,给阿骨打送上一个良方,消消他这些年来的怨气?”
“大哥,我明白了。”
看着方文不急不缓的离去,老者的脸上数月来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二殿下,此子不错,日后必成殿下封尊的重要一子。”
帐篷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整个大地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素装。
“二殿下,方文回来之时便是这次战役真正的开始,这几日,你也好生休息,老朽先行告退了。”
略微驼背的身躯慢慢融入漫漫白雪里,仿若他本是白雪中的一份子。
“白衣将军,许不悔。”
李啸望着消失的身影,轻轻地说着。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中山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枪傲世百万师。白衣寒铁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吴军。”
这首诗,李啸不止听了千遍万遍,现在的他依旧记得当年的太傅在说这首诗时的激动神情。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枪傲世百万师。
在茫茫众生中,在这一世,在这一生,有多少人能有这勇气,能有这实力,连续奔波千里突袭,在百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斩杀敌军数百人,一翎白羽箭百步穿杨,射杀敌军元帅。
这些故事,李啸不仅熟知而且能够倒背如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时间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岁月的痕是有多么的力度。
“我跟呼延烈打了三十年的战,却不想我先倒下了。”
这句话是许老在六个月前,再一次看到呼延烈时说得话。
时光如梭,两个雄心壮志的少年到如今都已过了花甲之年,曾经叱咤沙场的两个统帅,一个因伤退隐成了幕府,而另一个则已成为三朝元老,靠山王。
过去的种种,恩泽也罢,仇恨也罢,这些恩怨注定两人还有一战。
这一战不为荣誉,不为胜负,不为生死,只为知己二字。
所以,许老必须要让呼延烈离开北山。
对于自己这辈子所收的三个弟子中,李啸是他最满意的弟子。
他明白,李啸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只是有些手段太过狠辣,现在的李啸还不愿用,但是一旦皇帝和他的几个兄弟一起施压,把他逼急了,那么,一场屠杀就在所难免了,北山也必定会成为人间地狱!
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现在的他,更多的是对于生命的崇敬和珍惜。
毕竟,人,只能活这一世。
夜,深了,但是雪里的白光依旧将夜衬得明亮。
“老家伙,你可愿随我再战一次?”
许先生慢慢地拿起桌上锦盒的盖子,一股战意立马充斥着整个帐篷。
“好,竟然如此,我们就去会会呼延烈这个老匹夫和巨牙!”
锦盒里的长枪露着寒光,似乎已等不及这场与老友的相会了。
这一战,随着方文三日前的回归已然不远了,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一道残魂已紧紧地跟着他们,等待杀戮后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