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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用兵之法
白落浅离开营地,郡守府已是热闹非凡,就是回廊两旁,也站满了举杯相庆的东陵士兵,一派气氛太平热闹祥和的景象。
白落浅吩咐了给霍正远父子送些美酒和牛羊肉,便遵循示意往郡守府去了。
“小将军和南宫都尉到了。”
一声通报,庆功宴上的众将领见到雪衣将军来,俱是起身相迎,白落浅的视线略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落座,这才发现白沫儿和玉牙,今晚也坐在了庆功席上。
这次大捷,仿佛是整个小月城的狂欢,喧嚣的假象落在白落浅眼里,她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沧海桑田般的恍惚。
“浅浅,你是不是不舒服?”耳畔传来南宫离低沉的声音,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她的鼻端,白落浅一愣怔,只觉对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灼得心里都有些发热。
“呆子。我能有什么事。”白落浅硬着头皮喃了句,心里却一片怃然。
忽而乐音一转,一列舞姬鱼贯而入,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更加滚烫了。
“此次实乃西楚滋扰以来附近州郡首次大捷,小将军立下大功,我等,也实在是解气啊!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小将军也是少年英才,我们也不得不佩服!”
“……”
营中的老将们回想起今天的一战,言语间觥筹淋漓,很是解气。
庆祝大捷之余,营里的老将都对白落浅刮目相看,白落浅倒是不怎么习惯突如其来的受宠若惊的感觉,应付酒宴时,也全然没有欢欣雀跃的心思。
李元棠端着酒向白落浅举敬,“小将军不愧将门之女,我敬小将军一杯!”
这句话音刚落,玉牙便听到她家小姐冷哼之后,的一声嘀咕。
“将门之女,这些老东西也是不要脸,谁还不是忠义侯府的千金了。”
玉牙正要开口劝解,正对上白落浅看向这边的目光,白沫儿恢复了笑容,轻衣浅妆,举着酒壶,和旁边的几个年轻的将领笑着打趣,端的一个乌鬓玉颜,宛如边境三月春日般的娇俏明朗。
她倒是在哪儿都能讨所有人喜欢。
白落浅眼前隐约一片眩晕,还是举了举酒杯,勉强朝李元堂笑了笑,一饮而尽。
酒水还在喉咙里翻滚,带起一阵痒而涩的感觉。白落浅胃里一阵翻腾,南宫离似是看出她的不适,衣袖一掩,挡了她的下一杯酒。
“小祖宗,你不能再喝了!”白落浅看着他硬生生地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对方留给她一个刀凿般精致的侧脸,嘴角缀着松散的几分笑意。
“小将军不胜酒力,这一杯,让我来。”
白落浅心神恍惚,看了一眼大厅之内,并无司马攻的身影,于是拉着旁边一个小将领问郡守大人怎么不在。
对方一愣,“小将军还不知道吗?郡守大人自白日以来,一直待在内室休养,由夫人照顾着。这会儿,老郎中都还没走呢!”
只怕是病情又加重了。
两日后,探子来报,另有一支西楚军正赶往小月城方向。白落浅忙完迎战之策之余,又想到了已经闭门谢客两日的司马攻。
边境的天气已经慢慢回春,司马攻的内院却依旧草木凋敝,四下萧杀,一丝生气也没有。
“小将军,大人有请。”
随着管家连宏步入内室,两个小厮一开门,炭火的灼热之气便迅速扑了过来。
往日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小月城郡守,此刻正背对着来客,坐在刻了青竹的木质屏风之内,凝神静气地在书案上的文书上翻翻点点。
“大人。”
司马攻回过身来,出乎意料地,居然面色红润,迥然有神,没有病重的迹象。
难道是终于痊愈了?连宏默不作声地退下了,书房里一时安静得出奇,惟有一种不知名的香,摆在窗边幽幽地焚着。
司马攻道:“你来得正好,正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既然夫君用过药,妾身也先退下了。”
司马攻的旁边,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
白落浅一愣,这才发现屏风后还有一道女子的身影。
郡守夫人一身艳红的衣裙,盈盈从内室走出,对上白落浅略有惊色的目光,淡淡睨了她一眼,唇边挂着一抹笑,可以说是意味深长了。
白落浅心下疑惑,郡守夫人却是突然停下步子,蓦地问道:“营中这三日的宴席,可还有趣?”
这句话里的嘲讽意味昭然若揭,摆明了是怨她太过居功自傲,趁着郡守大人病重便大办庆功宴耀武扬威了。白落浅没想到一向沉沉静静的郡守夫人,也有这么毒蛇的时候。
司马攻哭笑不得地目送夫人走开,这才压低声音,对白落浅说。
“从第一次见到她呀,她就是这样了。刀子嘴豆腐心,你也别和她一般计较。”
话里还是几分宠溺的语气。
“难得大捷,便让他们闹一次吧,行军几十年,我是有体会的,再不发泄,真要被闷死了。”
他这样安然自若的,脸上几分苍白,白落浅反而更加不安心:“大人的身子,可是无恙了?”
“无妨。”司马攻面色和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把这一副身躯寄托给茫茫疆场了。
“我把你叫过来,是商议如何抵挡西楚军。”
白落浅思索了一瞬,西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犯,尽管东陵已经折损西楚军队几千人,可一旦人多,军饷不足,朝廷那边也还没有动静,请求的援军也久久不至,做最坏的打算,小月城东陵的军队和西楚的俘虏,到时候指不定都会饿死围困在城里。
“想必大人已经了解了情况,不如,听听属下的法子?”
“你说。”
白落浅望向司马攻,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凡用兵之法……”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阿凌脑袋歪了歪,“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嘛!”
几步开外传来一个声音,气急败坏。
白落浅无奈地摇摇头。
“啊——”旁边的声音变得尖锐,阿凌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怒看着对面高大的身影,以及那只还压在他头顶上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还携着一本兵书。
“师父,二师父又打我!”
南宫离看猴子一般看了阿凌一瞬,觉得实在好玩,突然哈哈哈笑个不停。
“替你师父好好教你,背书便背书,一点不安生,吵死了。”
说完,还用余光瞥了白落浅一眼,似乎在宣耀,媳妇,我做得还是可以的吧?
白落浅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