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醉

东陵大军出发那日，白沫儿只觉得心肝憋着痛，一整日都是脸色郁郁。

去秋姨娘那处拜见的时候，见她脸色这般难看还以为她是病了，嘘寒问暖，好说歹说的，却怎么也从女儿口中套出个所以然来。

秋姨娘愁坏了，她已经不是侯爷的宠妾，今日明明是侯爷出征，府里去没有一人通知她去送行，罢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虽然还搁在后院里头，却也和被休差不多了。她名声已坏，带着把女儿也给连累了，如今唯一的盼头就是女儿能嫁个良人，好好的过日子，不再像她这般。

白沫儿在她这里没有坐多长久，留了一会儿，说了话就走，去哪里不知道，临行前还拒绝了玉牙的跟随。

玉牙不从，她小姐如今这状态，哪里敢让她一个人。

“若你也不听我的，以后你就另外寻个主子伺候吧！”

说完就走了，留下被眼泪糊了一叫的玉牙，兀自张望着，也不敢追出去。

最后还是在秋姨娘身边伺候的香儿出来劝：“玉牙姐姐可别哭了，姨娘唤你进去。”

玉牙抬起脸，泪眼婆娑的看着香儿：

“姨娘唤我？”

香儿点头，又说道：“嗯，大概是有事找你。”

于是便擦了擦泪珠，同香儿进去秋姨娘的房间了。

“姨娘，您找玉牙？”

玉牙红着眼睛朝秋姨娘行了礼，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刚那事儿里出来。

秋姨娘叹了口气，刚刚女儿喊的那一句，声量颇大，她是听到的，只是疑惑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在生什么气，竟然连自小一起长大的玉牙也大声说道了。

“委屈你了。”

秋姨娘劝慰道，她身着一袭白衣，靠在美人椅上，因她这段时间心里积了不少事情，身形迅速消瘦下来，看起来很是柔弱。

秋姨娘心里存了事想要问问玉牙，让香儿将她扶起来，坐在了圆桌椅子上。

玉牙可没怨过自家小姐，因为秋姨娘的一句委屈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认真道：“

奴婢不委屈，奴婢...就是心疼二小姐。”

“沫儿这段时间怎么了，你且一一同我说清。”秋姨娘也是颇为忧心，她从未见过女儿这般萎萎不振，今日，竟然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玉牙都骂，可想而知这心中到底是多憋屈了。

玉牙面露难色，她知道的可都是小姐心里的事啊，她虽然是个小丫鬟，可是什么不是都看得透透的？将小姐心里藏着的事往外看，她还真是做不到，即使眼前这人是小姐的母亲。

秋姨娘也看出来玉牙的抗拒，只当是女儿瞒着她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连这个小丫鬟也不好轻易往外讲，于是叫了香儿去外面站着。

香儿也是个顶机灵的，出去的时候后还顺带关了门，将里边的一切彻底与外边隔绝。

“

你且说吧，我是沫儿的亲母，难道还会害她？”

玉牙还好是挣扎了一会儿，想着这房里也没了别人，就敞开了讲了。

将自家小姐的一庄庄一件件事情抖落出来，玉牙本来还有些不安，结果讲着讲着就提自家小姐委屈的哭了起来。

特别是讲到了白沫儿听闻瑞王殿下在战场上受了伤竟然不管不顾的就到处求人，让自己也参军......

秋姨娘听到这里就是一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的，手捧心，又是骂又是哭又是叫。

若是白沫儿在场恐怕还得被拎出来打了个遍。

“逆女，傻孩子......”

来来回回就这两句，只能在心里叹息，这孩子像她，是个痴情人。

玉牙此刻已收住了眼泪，连忙扶着好像随时都会哭昏过去的秋姨娘，朝外头喊了一句：“香儿妹妹快进来。”

几乎是立刻，香儿就推了门进来，她慌里慌张的往里走，见秋姨娘虚弱的倒在玉牙怀中，连忙道：“快抚姨娘到床上躺着。”

两人手搭着手将秋姨娘扶上了床，香儿转头问玉牙：“

姨娘这是怎么了？”

玉牙羞赧，是她把秋姨娘说哭了，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三两句话解释了清楚。

香儿只叹了一句，“

姨娘是爱女心切啊！”

玉牙点头，“

谁说不是呢？”

香儿将玉牙送出门，悄悄叮嘱了几句：“

以后在姨娘面前还是挑几件小姐好的事儿来讲，姨娘已经这样了，经不住磨难啊！”

玉牙点头，已经将香儿的话听进去了。

说来也怪，香儿比玉牙还要小上一两岁，可是这待人处事和做人却半点不可相比，这大概就是一个跟着女儿一个跟着娘服侍的道理。

自离开了侯府，就一路漫无目的狂奔，此刻已经是酉时之后，夜色将近，天空漫布的都是蓝紫色的云朵。

白落浅来到东街，看就落悠楼门上挂着两个红灯笼，扯了扯嘴角，直接进去了。

这落悠楼很少见女子单独来，一时之间白沫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她不管，以前她可不会来这种地方，如今也不自持什么身份管什么礼仪姿态了，她就像一醉解千愁！

白沫儿随便寻了个角落位置，靠窗，人少，安静。

不多时就有一个五官端正的小伙计上来了。

“

这位姑娘，您要吃点什么？”

“酒，给我来几壶烈酒。”白沫儿轻抬起脚，挑着弯眉，一双乌黑大眼把小伙计给看得脸红了。

忙不迭的去拿酒过来。

小伙计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有些春心浮动，见白沫儿一个弱女子在这，周围都是狼。

将酒放下后，忍不住劝了一句：“姑娘还是不要多喝，这就刚烈。”

白沫儿似笑非笑，打开酒壶直接对嘴而灌。

小伙计摇摇头，已言尽于此。

桌上没菜，只有酒，酒瓶已经挂了几壶。

白沫儿此刻已见醉态，两颊酡红，双眼迷迷茫茫不甚清醒，只是酒还是一壶一壶的往肚里灌，心想，这酒还真是和好东西，喝了就什么都忘了。

什么瑞王殿下，什么白落浅，全都不管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