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眠夜

从挟持电台到绑架任天德，整个行动一气呵成，徐从戎忙碌了一天后，回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处早已被遗忘的地下防空洞位于一座即将废弃的写字楼下面，入口非常隐蔽，他记得自己刚找到这里的时候由于入口常年封闭，所以防空洞里的空气质量很差，难闻的气味直入鼻腔，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里的地下空间很大，似乎当年正在粉刷墙壁，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工程进行了一半就全部搁置了下来，很多工具和颜料被扔在原地。

而现在，斑驳的墙壁，厚厚的灰尘和满地的瓦砾，经过时间的打磨后好似一副浑然天成的油画，令人叹为观止。这里有很多通道，就像迷宫一样复杂，每个通道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喽啰把手，他们看到徐从戎走来后，纷纷挥手致意。在一处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后就是徐从戎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墙面上贴满了夜空猎手的新闻报道以及其他相关资料，徐从戎花费了很长时间研究这些资料，但直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昨天的行动遭到了夜空猎手破坏，夜空猎手救走那名女记者后消失了，徐从戎眼见自己的据点暴露了，只好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暂且离开那栋拆迁楼，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子弹壳，又将吃饭用的残局和丢弃的垃圾整合到一个大铁箱里，将他带到荒郊野外销毁。

虽然少了一个据点，但是徐从戎并没有因此感到沮丧，相反，他觉得自己距离成功更近了一步，昨天他的手下与夜空猎手交手时发现，夜空猎手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能熟练使用多种枪械与刀具，为此徐从戎付出了五名手下和十来个小喽啰重伤的代价才将夜空猎手赶走。他昨天亲眼见到了夜空猎手，他戴着猫头鹰面具，穿着黑色的制服，护臂上带有可以弹出的刀具，小腿上附有盔甲，身高在1.7米左右。于是，他让一个受伤的手下去投案自首，并让他向警方透露夜空猎手的信息。

昨天的战斗后，徐从戎万分欣喜，他终于碰上了一个有价值的对手，夜空猎手的黑色披风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在了徐从戎的脑海里，他估摸着那件黑色的披风采用的是某种特殊的记忆纤维，它平时可以像其他纤维一样飘动，但是只要向纤维充电，它就会变硬，呈现出猫头鹰翅膀的形状，可以起到减缓降落的作用，让夜空猎手具备短距离滑行的能力。

令徐从戎过目难忘的还有夜空猎手的爪钩枪和绳缆发射器，这种设备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够熟练使用的，徐从戎看着墙上的新闻简报说道：“难道她是夜行者吗？”

敲门声响了起来，徐从戎打开门，他的军师吕空明走了进来，吕空明手里抱着一叠资料“我花了一些钱，让黑客找来了孤苏城所有退伍士兵的资料，从特种兵到炊事员，都在这。”

徐从戎随便翻了几张资料，随手丢到一边：“有女兵的资料吗？”

“有，有几个文艺兵的，在这里。”

“特种兵呢？”

“LCPD的局长程小雨？”吕空明说道，徐从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暗暗地骂自己怎么连这都没有想到，于是他又问道，“LCPD的局长是什么时候赴任的？”

“具体是哪一天我还没有调查到，不过我记得是半脸人被捕后没多久。”吕空明回答道，徐从戎点了点头“这下就全说得通了，程小雨刚来孤苏城没有多少时间，夜空猎手就出现了，她白天当她的局长，晚上当夜空猎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听警队的人说，他们的新局长从来不在晚上召集他们开会，哪怕发生再重大的案子，会议一定会被安排在早上。”吕空明做了一个拍手的动作，“但是……她是局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多不可思议都是事实真相。”徐从戎从抽屉里翻出了程小雨局长的调查报告，“她曾经是信号枪中队的队长，出生在赛希妮娅城，先后在寒冬城，北风城生活过……在信号枪中队的时候，她曾经执行过轰动一时的狂风行动，抓捕了著名的毒枭宇文华。”

“我还是不太相信LCPD的局长会做出这种事……”吕空明仔细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听说，他们局长最近好几次重要会议都没有参加，每天按时上下班。”

“我们今天晚上派个弟兄去会会她，探探她的底，让狂牛和飞鸟去吧！”徐从戎提议道，吕空明轻轻地嗯了一声，狂牛是徐从戎请来的雇佣兵，他曾经参加过战争，个人能力极强。飞鸟曾经在“暴龙”中队服役过，退役前是个优秀的特种兵。

吕空明离开办公室后，徐从戎躺在了椅子上，他睡不着，在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枪炮的声音，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个可怕的夜晚。

照明弹一发接着一发的在他的头顶绽放，将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横飞的子弹让他根本抬不起头来，身边的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有好几个人在爆炸的火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部署在前沿阵地的一处铁丝网被剪开了，敌军的突击队冲了上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钻进战壕，密集的子弹就落在了他们身上，战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敌军停止了攻击。徐从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已经在这里坚持了近一周了，援军还没有到，很多战壕都已经被炸平了，敌人没日没夜地像野兽一样啃噬他的阵地，他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躲在战壕里，吃着干粮和腌肉干，阵地的四周安排了警戒哨，防止敌军突然涌上来，徐从戎和士兵们坐在一起，他尽量聊一些有趣的话题，让自己的战士忘记战争的痛苦。

通讯兵走到徐从戎身边说道：“团长，师长让我们再坚持一个星期，援军随后就到。”

接到这个命令后，徐从戎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犹豫了多久，可能是几秒，可能是几分钟，他对着自己的战士们“嗯，一周。这是暗号，意思是，让我们今天凌晨一点的时候撤离阵地。”

“团长，师长的意思是……”通讯部看了看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的阵地，又看了看躲在战壕里的伤员，别说一周，三天都不可能坚持下来。

“大家做好准备，今晚我带着你们回家。”徐从戎冲着士兵们吼道，那些缠绕着绷带的士兵纷纷欢呼起来，徐从戎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恨透了这场战争。哪怕到了今天，徐从戎仍然没有后悔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

耳边的枪炮声渐渐平息了，徐从戎仍然无法入睡，他站了起来，在防空洞里随便走走，过不了多久，这些闹剧可以收场了。

深夜，刘洋同样无法入睡，他曾经见到过许多可怕的敌人，但是徐从戎无疑是最恐怖的，他比起一般的罪犯更聪明，更残忍，刘洋心里暗暗想着，要是李雄鹰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李雄鹰曾经是LCPD的模范警员，他抓到了一个又一个变态杀人狂，自从李雄鹰走上犯罪的道路后，刘洋觉得自己就像失去了灵魂似得，虽然他每一次全身心地投入查案，但是收效甚微。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刘洋急匆匆地打开门，发现安必行正站在他家门口，刘洋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点我还没有睡着。”

“我猜的，毕竟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安必行还没有等刘洋同意就走进了刘洋的房间，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他笑着说道，“我有个办法，抓到徐从戎。”

“什么办法？”刘洋问道。

“徐从戎是冲着夜空猎手去的，我们只要找个人，让他站出来说自己是夜空猎手……然后我们在把他当做诱饵，引徐从戎出面。”

“这个方法不好，徐从戎没准又把饵吃了，再说了，他万一不出来呢？”

“这次我们占据了主动权。”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徐从戎的预计中。”刘洋显得十分沮丧，“他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而我们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过去。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让孤苏城陷入混乱，恐惧与无序中。”安必行回答道，“和大部分罪犯不一样，他犯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另外一种东西，一种无形的象征。一个抢劫犯被捕了，没准过了些年大家都把他忘了，但是，像徐从戎这样的人，谁敢把他忘了？”

“是呀，他今天杀了很多人，电台的工作人员、任天德的全家。”刘洋缓缓说道，“最可怕的是，任天德家里的财物居然一样都没有少。”

“徐从戎不在乎钱，但是他到底从哪里来得钱呢？”安必行不禁问道，“到底是谁一直在资助他？”

“饿狼吗？”刘洋问道。

“不会的，饿狼和徐从戎是敌对关系。”安必行抬头看着窗外，今天的天上没有月亮，夜空中只能看到厚厚的乌云。

这时，刘洋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