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曾经的荣光

爆炸过后，停车场里一片混乱，地上到处能看到被震碎的车窗玻璃，随之赶来的警员立刻拉起了警戒线，葛墉的汽车已经变成了燃烧的金属残骸，那名代替葛墉上车的警员牺牲了。

“他这次模仿的谁？”刘洋问道，通讯器那头的安天华沉默了很久，他喃喃说道“这次，他没有模仿任何人。”

“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我一定要亲自逮到他。”刘洋咆哮道。

安天华关上了通讯器，关于徐从戎的过去，LCPD内部很少有人知道，在大家眼里，徐从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精神病患者，没有人能记得他曾经的荣光。

坐在监控室里的徐从戎放下了手中的起爆装置，他快速拔枪，随手打死了一名保安，然后把枪对准了另外一名保安的头“小许，我给你一个机会。”

“徐团长，我不能跟着你一起犯罪。”保安许成才饱含深情地望着徐从戎，他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一切：

接二连三的炮弹落在了二十年前修筑的防御工事上，撼动着他头上的土地，许成才手里紧紧地握着突击步枪，不停地发抖，他所在的连只剩下了三十名战友，其他连伤亡更惨重。敌军的炮声渐渐稀疏，过了不久，一队友军出现在战壕里，他们脸上涂着油彩，许成才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居然是一位团长。

“报告团长，我是五零一团三排侦察兵许成才，阵地还在我们手中。”许成才冲着团长敬了一个礼。

“你们辛苦了，我是一二零团的团长：徐从戎。”

许成才的团长袁雄从旁边爬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他用手指着徐从戎的鼻子，咆哮道：“你们的人是爬着来的吗？我们的人都快打光了。”

徐从戎的副官掏出手枪，对准了袁雄的脑袋“你敢对长官无礼，信不信我毙了你？”

“来呀！开枪吧。”

徐从戎拍了拍他副官的手臂，他的副官收起了手枪，然后凑到袁雄耳边说“你瞧瞧你的弟兄们，还能再挨几个枪子？”

袁雄回头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战士们，不知说什么才好，徐从戎接着说道：“袁团长，从现在起，松毛山的事，我说了算。敌人损失惨重，预计要明天早上才会发起攻击，你带着你的弟兄，退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吧！”

袁雄看着徐从戎，一言不发，许成才握着枪从地上站了起来“人在阵地在，我要与阵地共存亡。”

徐从戎微笑地走到许成才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留下。”

其他士兵露出了渴望的目光，徐从戎环顾四周，然后咆哮道：“袁雄，你马上转移伤员，还能打的全留下，接受整编。”

“是。”袁雄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徐从戎用望远镜看了一眼敌军阵地的情况，他看到了不少坦克，重炮，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还有一艘将军级战略舰，正如情报所言，敌众我寡。走对一步生，走错一步死。

他的副官放下了望远镜，然后说道：“这是死局，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残局而已，我们只要把他们拖在这里足够久，其他部队会来增援我们的。”徐从戎走到了自己临时搭建的指挥室，他手下的军官已经在等着他，徐从戎用棒子在地图上笔画着“我们没什么可怕的，与其被动的防守，不如主动的发起攻击。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我们将防御阵地前移，修筑更多的战壕，埋设更多的炸弹，将部队分到东西两侧的高地，进行防守。”

其他军官听着连连点头，徐从戎继续吼道：“诸位，松毛山的安危关系到整个战役的走向，捍卫阵地是我等的天职。传我军令，凡是未接到命令擅自撤退，一律军法处置。”

“是。”所有军官异口同声地喊道。

许成才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人类为了战争发明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用具，夜视仪、干粮袋，急救包……无所不有。

“不安……迷惘……”徐从戎走到了许成才身后，他笑着说道，“兴许我们明天就会在这里安息。”

“长官……”

“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爱而战。哪怕流光最后一滴血，我也在所不惜。”

到了第二天早上，敌军果然发起了攻击，爆炸的火焰将他的战友一个又一个吞噬，灰色的石块随着爆炸落在了他身边，他十分害怕，但是徐从戎却不怕，他亲自来到了最前线，只见他拿出自己的水壶，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

“长官……我们。”

“朝着那边的厂房转移。”徐从戎朝着不远处的房子指了指，然后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他刚走进厂房没多久，一发不知从而飞来的子弹打中了他头顶的水管，喷射出的水将他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许成才有些害怕，这座厂房先前已经被敌军的炮弹炸掉了一半，现在更多的炮弹落在了那片废墟上，他听到了轰鸣声，敌人的战车碾过建筑物的残骸，冲着厂房驶来。

一发发反坦克火箭拖着烟迹从他头顶划过，将坦克的履带炸断，那些使用反坦克火箭的战友立刻召来了轻重火力的集火，更多的敌人冲着厂房这扑来，而徐从戎身边只带着一只数量不多的小分队，火力十分寒碜。

“长官，我们要不要撤回战壕？”一个士兵问道。

徐从戎摇了摇头：“不，我们准备进攻，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伸出手，掏出了一个小型引爆装置，然后冲着正在赶来的敌军士兵看了，冷笑着按下了起爆装置，这些爆炸都是他精心计算过的，远处那些被铡段的墙壁彻底变成了瓦砾。

许成才望了望无水可流的水管，又看了看源源不断的敌军，不知如何是好。徐从戎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徐从戎说完后，换了一个起爆装置，按下了按钮。许成才从来没有想过，徐从戎会带着他们借着爆炸的掩护，然后慢慢靠近敌军的阵地，不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炮击声，那些炮弹不停地在他们身后的战壕里爆炸，而徐从戎则带着这只小分队悄悄地摸向了敌军后方，透过浓密的雾气，许成才看到了敌军的一个指挥阵地，他伪装的很好，和周围的建筑物浑然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那是敌人的指挥部。

“好了，先生们。准备手动引导轰炸。”徐从戎命令道。

‘“手动瞄准很容易暴露啊！”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会带着人帮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徐从戎笑着说道，“轰炸机的距离是二十五公里，时速的2.8马赫。”

“那我们……”

“听到枪声就启动瞄准器。”徐从戎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表，然后带着士兵冲着另外一边走去，他开枪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因为他知道，要是在这里使用瞄准器，那和生明火没什么区别，敌人果然冲着他的方向开火，没有攻击瞄准装置。

一颗又一颗子弹从许成才的头顶飞过，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是他很幸运，子弹没有击中他，他的战友一个接着的一个倒下，徐从戎正带着自己的战士们进行还击，他们打倒了不少敌人。

空中传来了告诉弹体撕裂空气的声音，徐从戎发出了兴奋的喊叫声，飞弹击中敌军指挥阵地的时候，那水泥墙面就像纸糊似得被撕开，爆炸将房子变成了一个大洞，周围建筑物的玻璃变成了薯片，大块的钢筋水泥飞射到空中，紧接着是一片死寂。

攻击徐从戎的守军正在回头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徐从戎此刻激动地喊道“好了，是时候撤退了。”

“但是……”许成才看到了气急败坏的敌人朝着他们涌来，虽然这群敌人已经被“斩首”，但是他们想在自己战死前多拉几个垫背。

“你，你，还有你，留下来掩护，其他人跟着我撤。”徐从戎命令道，那三名被他选中的士兵非但没有害怕，他们眼中甚至露出了感激之情，

但是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远远不是这三个士兵能应付来的，徐从戎带着剩下的人化整为零地冲着自己的阵地跑去，有不少人在撤退的过程中被敌人杀害了，还有好几名战友不幸成了俘虏。

等徐从戎回到阵地后，注意到敌人的攻势并没有减少，大约过了20分钟后，敌人有序的撤退了。徐从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喃喃说道：“敌人的指挥能力犹在。”

就在这时，总部打来电话说，敌人的备用指挥系统已经启动了，他在那艘将军级战略舰上，徐从戎露出了一个苦笑。

……

“你考虑好了 吗？”徐从戎握着手枪问道。

许成才从来没有想过，徐从戎退役后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他不解地问道“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人。”

“杀害他人的人，与被他人杀害的人，隔着水火不容的墙壁，一旦双方的位置发生对调……”徐从戎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正义便会露出獠牙，而在笼子里尖叫的那一方，到底是属于哪一边的呢？”

“团长，你在说什么？”

“我们当年到底在为什么而战斗？我忘不了那个黄昏，我忘不了不断前进的那个夜晚，我们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团长……你……”许有才听说自己的团长疯了，他以前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那天夜晚，我看到地上散漫了无名的花朵……”

“徐团长……”

“要么看着自己作为一个英雄死去，要么苟活到目睹自己变成一个恶棍。这个世界很可笑，对不对？你来孤苏城多少年了？有五年了吧！在这五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有时候，犯罪真的需要理由吗？我所做的，只是让大家知道，黎明与黄昏的颜色，是一样的。”徐从戎收起了手枪，“好吧，你不愿意跟着我，就算了吧！我不强求，保重。”

许成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庆幸自己没有被徐从戎杀掉，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他回家，他不想跟着徐从戎走上犯罪的道路。

“该死……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什么都不懂。”徐从戎走到保安室外没多久，他摸出了口袋里另外一个起爆装置，然后拿下了启动按钮……

身后的保安室发生了猛烈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