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涂鸦
清晨的空气就像被过滤过似得清醒，薄雾在已经散去，刘洋赶到现场的时候，冯瑜已经在取证了，这是一条偏僻幽静的小巷子，周围的房子年代久远，大多都是小砖瓦房，有的房子还配有木质的阁楼，木与瓦已经褪色，墙体已经斑驳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刘洋抬起头，看着头顶错综复杂的电线，问道：“情况如何？”
“受害人名叫习文兵，死因是被绳索勒死的，在他的手腕上和大腿上找到了约束的痕迹，死者死前遭到了一顿毒打，死后还被割了几刀，脖子上的伤口的最深。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今天早上凌晨三点至四点之间。随身携带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包括不限于手机、钱包、耳钉……戒指等。”冯瑜缓缓说道。
刘洋蹲下身，端详着死尸，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美食家”至今未落网，程小雨局长已经把案子移交给其他部门进行调查，可是刘洋总觉得自己要是不能亲手抓到美食家，他对不起那些死者。
安必行指着地上一个卡通笑脸图案问道：“这个涂鸦是凶手留下来的吗？”
“嗯，这个涂鸦是凶手用习文兵的血画的，画具是一根树枝，凶手画完后将树枝随意地丢在这了。”冯瑜晃了晃证物袋里带血的树枝，继续说，“这棵树枝看着像是桑树的，这一带好像没有桑树吧。”
“有，我们来的时候，我在巷子口看到了一棵，不知其他地方有没有。”安必行说道，他环顾四周，没多久就发现了一栋小屋旁的小桑树，他走到桑树边上，仔细地端详着树枝，冯瑜拍了拍脑袋，他不得不佩服安必行的观察能力，于是他急忙跑到了桑树边，“没错，凶手折断的树枝确实是这棵桑树上的，你瞧……”
“这里不是犯罪的第一现场，很明显，凶手把尸体丢在这，然后随手画了一个笑脸离开了。”
刘洋抬起头，又看了看天上的电线“可惜了，这里没有摄像头，就连路灯大多数还是缺灯泡的，晚上这里会很暗，如果他抛尸不一定会被人看见。”
“如果他要避开目击者，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呢？比如说郊区，比如说湖里？”安必行不解地问道。
刘洋托着下巴想了想：“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这里的居民发现的。”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包幸回答道。
“六点？”刘洋看到了不远处的早餐店，他问道“你有没有去早餐店老板那问过？”
“没有，他今天没有出摊。”
“死者的身份你又是怎么得知的呢？”刘洋问道。
包幸指了指站在不远处录口供的中年男人，说：“习文兵昨天晚上和他打牌，打到凌晨一点才回去，结果……”
“那也就是说，习文兵住在这个村里咯！”刘洋觉得自己的脑袋糊涂了，他本应该一开始就要发现这条最重要的讯息。
“不，他住在附近的村子里，两个村子之间大约有3.5公里的距离，习文兵的牌友交代，习文兵昨天晚上是骑着自行车回去的，他们经常打牌打到凌晨1点。”包幸说着说着，又想了想，继续说道：“据习文兵的牌友交代，他昨天身上是带着钱包的，里面有一些现金，现金数量未知，他还带着戒指和耳环，但是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习文兵的戒指和耳环，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拦路抢劫啊！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丢在这里呢？该会不习文兵一出门就遭遇歹徒了？”安必行说完后，他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在习文兵的牌友身上，“你说该不会是习文兵的牌友下的手？”
“出来打牌能带多少现金，为了这点钱杀人不至于吧！”刘洋立刻否认了安必行的想法，“我们要站在凶手的角度去考虑，为什么要在晚上袭击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又为什么要把他的尸体丢到这里。”
“是呀，凶手曾经将死者绑起来打过，显然不可能在大街上实施，他一定将受害者带到自己家中，或者其他地方。”冯瑜回想着受害者手臂上的勒痕“如果受害者神志清醒，凶手不会那么容易把他们的手脚都绑起来，除非他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那么，犯罪嫌疑人又是用什么办法让受害者神志不清的呢？”
“我回去会做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检查一下受害者生前是否被注射或者服用过药物。”冷小米回答道。
“用沾了乙醚的毛巾有可能吗？”刘洋问道。
“来来来，演示一下你要如何才能用沾了乙醚的毛巾袭击一个正在骑车的人。”冷小米答道。
“犯罪嫌疑人一定是用了其他什么东西制服受害人。”安必行说道。
“不，受害者遇袭的时候没准已经下车了呢……”刘洋暗想。
安必行看了一眼尸体斜靠着的小房子，根据他的了解，房子的主人早就搬走了，这座房子一直空置着，他想了好久，仍然没有想出名堂来。
一辆警车漫不经心地驶进了巷子，唐恒跳下车，他瞟了一眼尸体，可当他的目光投射到涂鸦的时候，他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了？”刘洋头一次看到唐恒如此慌张，唐恒蹲下身，仔细地端详着尸体，他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死者身上的财物是否被抢光了？”
“废话，所见即所得。”冯瑜懒得跟迟到的唐恒再解释一遍，唐恒的脸色变得愈发惊恐，刘洋能清晰地听到，他在重复着一个单词：不可能。
“怎么了，唐队长？是不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案子？”刘洋已经摸清了基本套路，唐恒果然点了点头说，“我记得是在三年前的那年夏天，发生过类似的案子。”
“你说的是那个啊！”冯瑜没好气地瞪了唐恒一眼，“这两个案子不太一样，三年前的案子凶手是用画笔在死者的身边画了很多表情涂鸦，而今天的案子，凶手是用死者的血画了一个笑脸，使用的工具是桑树的树枝。”
冯瑜一边说着还一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桑树枝，唐恒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他记得那是一个闷热而宁静的夏夜，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一个老住宅区的宁静，马路的四周很快被黄白相间的警戒线隔离出一条警戒带，不少警察、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正在忙碌地工作。
在警戒线的中央是两个塑料垃圾桶和一具尸体，死者是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在她身边的塑料垃圾桶上，有人用黑色的记号笔画了很多表情涂鸦，LCPD的警员最初以为这些涂鸦原本就在垃圾桶上，由于死者身上的财物被凶手洗劫一空，案子初步断定为抢劫杀人案。
但是不到一周，新的尸体出现了，在尸体周围的墙壁上，同样出现了十几个表情涂鸦，死者的财物依然被洗劫一空。
这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抢劫杀人案了，苏城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涂鸦杀手，直到涂鸦杀手连续作案5起，最终被李雄鹰当场击毙。由于犯罪嫌疑人当场死亡，他的犯罪动机无人知晓，有位警官说李雄鹰曾经和犯罪凶手短暂的交谈过，李雄鹰虽然没有否认这个事实，但是他声称犯罪嫌疑人只是说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语句，然后就掏出了一把手枪，射击了李雄鹰的同事，李雄鹰只好将犯罪嫌疑人击毙。
唐恒的思绪被刘洋打断了，刘洋问道“当年总共有多少个受害者？”
“受害者总共有七个，两名女性，五名男性，年龄在30-40岁之间，都是工薪阶层。”唐恒回答道，“我们怀疑凶手是随机选择目标的。”
“但是凶手无一例外地抢了他们身上的钱，如果他是因为要钱才犯罪，那他完全可以找一些更好的目标，为什么偏偏挑他们下手呢？”刘洋突然想到了什么，“涂鸦杀手的作案时间是晚上吗？”
“是的，那七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是凌晨0点到4点之间，他们都是走夜路的时候遇害的，死亡方式都是被勒死，他们生前都遭到了暴力虐待。”唐恒缓缓说道，冷小米眨着眼睛，“巧了，习文兵刚好符合受害者的所有特点？”
“我们首先要查到的是习文兵遇袭的地点，然后再查凶手是如何把习文兵的遗体转移到这里来的。”唐恒说道，“上次的案子，凶手使用了一辆二手面包车，他在面包车里杀死受害者，然后将受害者抛尸。”
“我在外面的土地上的确看到了面包车的车轮印，但不知是不是凶手的。”唐恒答道。
“也就说，凶手极有可能是在模仿涂鸦杀手，进行作案？”刘洋问道，唐恒点了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想看一下前一位涂鸦杀手的信息。”安必行说道，他跟着刘洋坐上返回LCPD总部的警车，刘洋越想越不明白，既然外界很少有人知道涂鸦杀手的事，那他又是如何模仿涂鸦杀手，难道他是一个知情人？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安必行仿佛看出了刘洋的想法，刘洋笑了笑“什么？”
“您在想，李雄鹰当年抓错了人，涂鸦杀手可能还活着？”
刘洋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