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仇恨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李雄鹰面前的烟缸里已经插满了臭气熏天的烟头，其他警员正垂头丧气地抽着烟，从案发到现在，所有人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哪怕是随便眯上一两个小时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到目前为止，凶案已经造成了三人死亡的严重后果，坐在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凶手在警方眼皮子底下作案的大胆行为让所有人感到愤慨。
“我们重新梳理一下线索，凶手和夏侯家关系密切，否则他不会在夏侯熊家过夜。”李雄鹰熄灭了手中的烟头，随后又点上了一根，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抽得第几根烟了。
“嗯，他能把夏侯杰约出来，还可以走到孟翠花面前不被引起怀疑……”安天华补充道，他想了想，又说：“我此前怀疑凶手是夏侯兰，可是孟翠花遇害的时候夏侯兰正和我们的侦查员在一起。”
“凶手故意在现场留下的红色脚印，会不会有其他寓意呢？”刘洋问道，他觉得如果凶手真的要迷惑警方，留下红色脚印的操作是否有些太费周折了。
“我倒是觉得，这并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这更像是三起独立的杀人案。”唐恒说道，“夏侯熊的死因是锤子袭击后脑，从行凶的残忍程度来看，明显是仇杀；夏侯杰被约到外面割断喉咙，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凶器是一把定制的匕首；孟翠花被短刀刺穿心脏，凶手三次作案用的凶器不同，我怀疑根本不是连环杀人案。”
“那红色的脚印……”
“凶手在故弄玄虚，全村人都知道红色脚印的事了，有人模仿很正常。”安天华回答道。
当安天华提到故弄玄虚这四个字的时候，李雄鹰脑海里又出现了孔雀神庙的画面，他总觉得这起连环杀人案更像是邪教徒的所作所为，可是孤苏城的邪教组织早在上个月的突击行动中被摧毁了。
“即便凶手不是同一个，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孔雀村和夏侯家非常熟悉，为什么夏侯熊的尸体在家中，而夏侯杰和孟翠花的尸体在孔雀神庙呢！”李雄鹰抽着烟说道，“我们可以先排除夏侯兰，她的确有杀死夏侯杰的动机，可是你们想想，如果她为了遗产，把夏侯杰杀了，无论她手法多么高明，自然会成为我们重点关照的对象，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老李，你的意思是，这次案件和遗产没有关系。”
“不完全是，至少从现在案件发展的情况来看，凶手绝对不是为了这一笔遗产杀人。”
会议室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警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安天华没有阻止众人的讨论，偶尔放松一下至少能让他们提提精神。
讨论了大概10分钟后，安天华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好了，言归正传，我们接下来需要重新核实夏侯家所有人的个人信息，当然还有孟震东的信息，虽然孟震东可能没有杀死孟翠花，但是不能排除他杀死夏侯熊的嫌疑。”
“孟昊也有嫌疑。”罗刚说道，“很多年前孟昊和孟震东一起参过军，战争结束后回到村里，他俩关系很好。孟昊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如果他知道了夏侯熊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会不会……”
“这倒是有可能，听村里的人说，孟昊与夏侯熊关系很好，他经常和夏侯熊一起下棋。”
唐恒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是忘年交。”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不要随便怀疑任何人。”李雄鹰说道，“现在案子已经很复杂了，有时候不分析还好，这一分析，把一连串的问题都串在了一起，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记得孟发财提到的那种矿石吗？”安天华突然说道，“你们有必要调查一下当年开采矿石的受害者有哪些。”
散会后，罗刚负责监视夏侯兰的手机，唐恒和刘洋走访村民，询问当年得怪病死去的村民情况，李雄鹰在办公室里，将现有的线索，照片全贴在墙上……
很多村民对当年开采矿石得怪病的事都非常忌讳，不愿意多说，幸运的是，刘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到了一条关于孟昊的线索，孟昊的父亲早年在夏侯熊的指引下上山开采矿石，结果得了怪病死了。
于是刘洋找到了孟昊，他随口问道：“夏侯熊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巡逻？”
“那天晚上我没有巡逻，我一直在家里。”
“是吗？有人说那天傍晚的时候，看见你进了夏侯村长家，有这回事吗？”
“嗯，我和他一起下棋，他还请我吃了顿晚饭。随后我就回家了。”孟昊回答道，刘洋看着他回答问题时镇定自若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有杀人的可能，正在这时，一个警员走到刘洋身边，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刘洋点了点，他抱歉地看着孟昊“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你们查到真凶了？”孟昊问道。
“我的同事在孟震东家后的地里，找到了一把锤子。”刘洋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人举报说，他前天早上看到孟震东往地里埋什么东西，我的同事用金属探测器找到了那把锤子，经证实锤子上发现了夏侯熊的DNA。”
“是吗？”
“嗯，可是我们还没有抓到杀死夏侯杰与孟翠花的凶手。”
“不用找了，你们没有错怪我，我自首，就是我杀了他们两个。”孟昊的回答让刘洋吃了一惊，孟昊望着刘洋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糟糕，就像今天一样糟糕，父亲以前经常去山上开采石头，他还会把石头带回来给我玩，直到有一天，他生病了，他说要去城里看病，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在家里等啊等啊等，冯翠花找到了我，她执意要把我送去孤儿院。”孟昊说话的时候嗓音渐渐提高了，“我在村里还有很多本家亲戚，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孤儿院？”
“然后呢？”
“我长大了，进了部队后，我在部队里碰巧遇上了我的同乡孟震东，他告诉了我一切……关于我们的村子的事，关于山后被诅咒的矿石，还有他的父母死于失火。没有人会相信火灾是意外，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孟昊说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想杀了夏侯熊，可是我下不了手，因为风险太大了，直到有人替我干了这肮脏的事。”
“好吧，我可以理解，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夏侯杰呢！”
“杀死夏侯杰并不在我的计划里，我只是想让你们怀疑夏侯兰是凶手，可是我发现，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你是怎么把夏侯杰约出来的？”
“我和夏侯杰很熟啊，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夏侯杰回村的时候经常和我打牌，只要告诉他麻将三缺一，他自然就出来了。我杀了他，把他带到了孔雀神庙。”
“为什么要选择孔雀神庙？”
“我看过新闻，孤苏城曾经出现了不少邪教徒，我想让你们查不到线索，但是我发现，我的行为太荒唐了，你们查到我身上，只是迟早的事。”孟昊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你知道复仇是什么感觉吗？当我杀死孟翠花的时候，我的内心变得极度空虚，我曾经想过，要弄死夏侯全家，可是……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再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刘洋沉默了，孔雀村的命案终于真相大白，告一段落了，当年的那场火灾中，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看着被带上警车的孟昊与孟震东，李雄鹰拍了拍刘洋的肩膀“已经结束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孟昊居然是杀死夏侯杰与孟翠花的凶手，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自首。”
“我也没想到。”刘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孟富贵拿着一大袋“氟石”，焦急地等在村口，这个点村上的人都已经睡觉了，没有人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溜出来。
没有路灯的盘山公路，黑漆漆的，孟富贵此刻心里很害怕，他的父亲孟发财再三叮嘱他，不要去碰“氟石”，这些鬼东西被孔雀神下了诅咒，乱动是会死的。
但是在金钱的利益面前，孟福贵已经忘了死亡的恐惧，况且这块大石头在他家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如果真的要人命，他早就死了，孟福贵悟出了一个道理，要人命的不是石头，也不是孔雀神，只有人才会谋财害命。
一个带着魔鬼面具的人漫不经心地走到孟福贵面前，孟福贵吓了一跳，他递过手中装着石头的袋子，鬼面人则递给了他一箱子现金“久等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山上还有很多石头呢！你们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弄来多少。”
“不用了，山上的石头碰不得，这是村里最后的石头吗？”
“是的，都在这了，那次事故后，再也没有开采新的石头，这是村里仅剩的存货了。”孟福贵结结巴巴地说完后，又问了一句“请问你要这些石头做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鬼面人背起石头，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