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腐尸
“小宝，你在哪？”肖莲走在筒子楼昏暗的楼梯里，她呼唤着她六岁孩子的小名，可是没有人回答她。整个楼道一片寂静，这栋楼已经准备拆迁了，很多住户都已经搬走了，留在这里的住户不超过5家。
肖莲有些担心，她的儿子经常喜欢一个人跑到天台上去玩，她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掉下去，为此她没少揍过自己的孩子。她的丈夫三年前被歹徒袭击遇害了，这个孩子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清晨的楼道里空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丝人影，曾经喜欢坐在楼道里谈天说地的阿姨大妈已经都搬走了，肖莲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种难以抗拒的孤独感包围了她，正当她感到心乱如麻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小宝，我要是发现你又跑天台上去了，我就打断你的腿。”肖莲循着声音朝着楼上跑去，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声，那是小宝的声音。肖莲忍不住叫了起来，她无法想象小宝遇到了什么，这栋房子的顶楼是七楼，七楼的住户数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现在七楼的走廊里一片死寂，通往天台的门微微敞开着，一丝阳光从门缝里照射了进来。
肖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推开了天台的门，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小宝坐在地上，连忙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小宝，你怎么又跑到天台上来了？刚刚叫什么呢？”
小宝的目光呆呆地直视前方，表情特别凝重，他伸出那瘦长的手指，朝着正前方指了指。肖莲抚摸着孩子的脸庞说：“小宝不要怕，妈妈过去看看。”
肖莲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男人走去，最近那些拆迁办总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赶他们走，有时还会把死掉的狗扔在他们家门口，肖莲心想这一定又是拆迁办的恶作剧吧！
一股恶臭味让肖莲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她很快看清了那男人……不，应该说男尸的脸庞，他仰天躺着，整张脸像魔鬼一样扭曲，脸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暗暗的血迹，已经腐烂的眼睛瞪着，几条蝇蛆正从他的眼眶里爬出来。
肖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转身跑回儿子身边，然后抱住儿子离开了天台，当她走向楼梯的时候，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胃了，低下头把今天吃得早饭全呕了出来。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眼前的那栋七层楼高的筒子楼，仿佛被一层病态的灰雾笼罩，朝东的墙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几根绿色的藤蔓爬在墙上，给这座死气沉沉的楼增添了几份生机。
冷小米穿着黑色的警服，头发在后脑勺扎成了一个马尾辫，显得英姿勃勃。她站在楼下朝天台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筒子楼外已经停着好几辆警车，刘洋早已经带着其他警员赶到了现场。
一踏进筒子楼，冷小米就能感觉到一股特别的气氛，她没有立刻爬上楼梯，而是先朝着楼梯下的储物室看了一眼，一堆大便被倒在了地上，看来是有人故意倒的。
冷小米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走上了七楼，天台门口守着一个警员，他看到冷小米后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摆出一副要帮冷小米拎工具箱的样子，冷小米摆了摆手，说了声谢谢后走上了天台。
“妹子，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今天的尸体有些不一样，已经有好几个警员吐了一地。”那个警员关切地说道。
冷小米没有搭理他，想当年，她可是见过被硫酸融化的尸体，在她眼里，所有的尸体都是一个样，无疑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冯瑜垂头丧气地蹲在尸体边，冷小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尸体，然后说：“从尸体腐烂的程度以及蝇躯生长的情况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10天前。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眼睛、鼻子、嘴巴均有流血的痕迹。”
“是七窍流血而死吗？”站在一旁的刘洋问道，冷小米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不是。”
“死因是什么？”蹲在一旁的冯瑜问道，冷小米耸了耸肩“暂时不能下定论，要把尸体带回去解剖才知道。”
匆匆赶来的唐恒问道：“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没有，他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我已经找过这里的住户了，这名男子并不住在这座筒子楼里。”刘洋说道。
“死者的鞋底和衣服上有泥污，这里并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凶手可能是把尸体装在麻袋里，然后扔到了这里。”冯瑜喃喃说道，由于已经隔了十天了，凶案现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踪迹，那个用来装尸体的麻袋还留在水箱边，他居然没有被风吹走。
“马上就要下雨了。”刘洋看着阴沉沉的天，略有所思。李雄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刘洋难免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取证。”冯瑜看了看冷小米，冷小米点了点头：“嗯，我很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这具尸体。”
“是住在四楼的一对母子。”刘洋大概在半小时前已经去找那对母子问过话，他们显然被尸体吓傻了。肖莲说她是发现自己孩子不见了，才准备上楼查看，刚走到五楼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自己儿子的惨叫声，于是她急匆匆地跑上楼查看情况，结果发现了那具尸体。
“那么，有没有问过她儿子，为什么要跑到天台上去？”
“小孩子贪玩吧！”刘洋耸了耸肩，他其实问过小宝为什么经常要跑到天台上去，而小宝却给了他一个非常惊悚的答案：有个小朋友邀请他上去一起玩。
肖莲声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小宝说的那个小朋友，刘洋觉得那准是小宝自己乱编出来的，毕竟一个小孩子的世界，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时间渐渐地接近中午十二点，阴沉的天突然明亮了起来，刘洋看着那被抬走的尸体，若有所思地问冷小米“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导致一个人七窍流血？是不是中毒了？”
“死亡后尸体腐烂时口鼻也会流血。当尸体开始腐败时,各个内脏的腐败也同时进行了,其腐败的速度根据不同的脏器而有先后,最早开始腐败的是喉头、气管、胃肠和肺脏,因此当尸体腐败到一定程度以后,这些部位的腐败血水就会从口腔和鼻腔中溢出。”
“哦。”刘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冯瑜说得没错，有人曾搬运过尸体，因为如果搬动尸体的时候挤压到尸体的胸部或者腹部，那么流出的血水就更多了，至于耳朵和眼睛，也有可能溢出血液。”
刘洋点了点头，他又问道：“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他会不会是猝死，或者中毒身亡呢？”
“中毒不可能，但是不排除猝死的可能。”冷小米说道。
“如果是猝死的话，那案子不就结了吗？”
“等我回去解剖后才能得到正确答案。”
漆黑的病房里，李雄鹰不停地深呼吸，自从他中毒后，他经常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他本想把这种现象告诉那些医生，可是他怕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他不停地自我安慰着“吃些药就好了，吃些药就好了。”
“吃药也不会有用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一直存在，只是你害怕见到我，不是吗？”站在病床前的李雄鹰问道。
躺在病床上的李雄鹰摇了摇头，虽然他曾经做过无数次噩梦，在噩梦中，他总是会看到一个可怕的人影正在靠近他，而每次当他将要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他总是会从梦中清醒。他现在才想起，以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个黑影，正是他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你。”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了，刘洋走进了病房。李雄鹰也突然觉得病房里亮了很多，灯其实一直都开着……
“前辈，我们发现了一具腐尸。”刘洋喘了口气，“在一处天台上。”
“还有什么发现吗？”
“死者的身份还没有确定，死亡时间大致在10天前。”
“10天前？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
“那天台很少有人去，冯瑜说天台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尸体被人移动过。”刘洋想了想，又透露了一个细节“那栋房子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拆掉了，里面还有好几处住户。”
“那么，你可以先调查一下那些拆迁办。”李雄鹰恶狠狠地说道。
“好的，前辈。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托你的福，过几天我就能下床了，我希望我在下床的时候你能把案子破掉。”
“嗯，好的。前辈。”
“明天医生还要给我做一个全面检查。”李雄鹰微微地叹了口气“他们已经给我做了好几次全面检查了。”
“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吧？”
“问题是没有，不过头偶尔还会有点晕。”李雄鹰本来想说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当他看到另外一个李雄鹰站在刘洋身后时，他改口问道：“你说，我的大脑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医生没能检查出来呢？”
“不会的，这些医生是孤苏城最棒的。”刘洋笑道。
“嗯，好的。我要休息了，下周见。”
“再见，前辈。”刘洋走出门后，李雄鹰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正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