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狗头人（下）

当李雄鹰带着一队警员连夜赶到戌之屋的时候，吴俊龙早已不见踪影。空气里还弥漫着浓郁的臭味，一些警员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鼻子。吴俊龙的家简直可以用一团糟来形容，被子凌乱地耷拉在床上，垃圾桶里塞满了垃圾，那张孤苏城的地图上也贴满了黄色的便签纸。

刘洋把李雄鹰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前辈，我怀疑LCPD里有奸细。”

李雄鹰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那么说？”

“狗头人知道我的名字……这也许没什么奇怪的，可是狗头人连我的动向都知道，他在我回家的路上伏击我。”

“那也不能随便怀疑自己的同事啊！不要多想，他可能只是事先做过调查。”李雄鹰嘴上安慰着刘洋，其实他早就怀疑过LCPD内部有奸细了。

“李警官，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请示一下魏局长，封锁孤苏城的每一个出口吗？”一个警员问道，李雄鹰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能找到他。”

“怎么找？”那警员问道，李雄鹰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便签纸说，“答案就在这些便签纸上。”

“怎么……可能？”那警察连忙凑到便签纸旁，他终于看明白了那些便签纸上的潦草字，他们从右往左组合成了一段话：

致LCPD的警员们，你们好。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我的小秘密了，你们表现的不错。那么，请你们看着这张地图，大声地告诉我，我在哪？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无聊。”另外一个警员刚准备去碰墙上的便签纸，李雄鹰连忙拉住了他“注意这些便签纸的位置。”

“这些便签纸，好像是他的抛尸地点。”那个警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突然发现其中一张便签纸所在的位置尚未发现尸体，他连忙问道：“那么，他会不会是在……这里？颤栗湖大道。”

“不不不，他不在那，他就在这个房间里。”李雄鹰脸带微笑地说道，“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出来吧！”

刘洋注意到了卧室里的衣柜，他连忙将衣柜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前辈，他没有躲在衣柜里。”

“小孩子捉迷藏的时候，最喜欢躲在哪呢？”李雄鹰蹲下身，看着床底下，他发现床底下塞满了衣服“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把我们耍过来耍过去很有趣啊？狗头人。你打算在床底下呆上一整天吗？”

“你真的很聪明，李雄鹰。”吴俊龙推开了堆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其他警员齐刷刷地把枪对准他，吴俊龙连忙双手抱头，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你是怎么猜到我就躲在床底下的？”吴俊龙好奇地问道，他本来以为LCPD的那些警员会被他留下的假线索误导，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演砸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抓你了？”李雄鹰冷冷地问道，吴俊龙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是鬼面人告诉我的。”

“怎么可能，要来抓你的事只有我们知道。”一个警员咆哮道，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他环顾其他警员。

“鬼面人就在我们中间。”刘洋暗暗想到，可是他假装不知道的样子，于是他笑着说：“那看来他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我猜他一直躲在那个仓库附近的草地里观察我们吧？”

“他也不怕把自己冻死？”李雄鹰很快反应过来刘洋的用意，他说：“我能找到你，有两个原因，第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知道我们会来你家，于是你干脆就不走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第二，你看看你写得字条‘大声地告诉我，我在哪？’”

“不得不佩服你的脑回路。”吴俊龙伸出手，让其他警员给他带上了手铐，他突然换了一个声音说：“早知如此，我当时应该伏击你，而不是去伏击刘洋。”

“让我们目睹你行凶的过程，有意义吗？”李雄鹰问道，吴俊龙仰天长笑“有意义，当然有意义，我是在教你们，该如何处置那些犯错的人。那些教学视频你们都有看过吧，好好学习一下，以后会用上的。”

“他是个疯子。”一个警员说道。

“疯子？不不不，我不是疯子，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正义，我只是在帮助那些人改正错误而已。”吴俊龙又换了一个说话的声音，他的口技表演让李雄鹰瞠目结舌，要是他不去学医学专业，他没准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了我？”刘洋问道。

吴俊龙脸上的微笑突然变得让人捉摸不定“我觉得你还有些利用价值……”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在犯罪。”一个老警员气愤地想扑上去打吴俊龙，他不停地深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我记得有个妹子，快要死的时候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就把她的头……咔咔……”

一个年轻的警员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拳打在了吴俊龙的脸上，他把吴俊龙的左眼打肿了，吴俊龙抬起头，看着那个年轻的警员“你也犯错了，孩子。”

那个年轻的警员还想再扑上去打吴俊龙，被另外几个警员拉住了。李雄鹰走近吴俊龙，他拍了拍吴俊龙的肩膀，说：“你一定以为自己的犯罪技术很高质量吧？其实我们早就怀疑你了，只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而已。”

“是晓敏告诉你我买了不少狗？”吴俊龙显然对LCPD内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我也早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

“嗯，是呀。可是你大概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关多久吧？告诉我更多有关鬼面人的事，我没准会帮你求求情。”

“这你就放心好了，你们关不了我太长时间的。”吴俊龙咧开嘴，发疯似地狂笑，李雄鹰也不想和他多啰嗦了“带走，晚上派人紧紧地盯着他，别被他跑了。”

“他插翅难飞。”

三天后，吴俊龙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辩护律师。那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清秀的脸上流露着书卷气。

房间的单面镜后站了好几个警察，那辩护律师客客气气地说道：“您好，我是您的辩护律师，我叫孙文佳。”

“辩护律师？你只不过是个花瓶而已，可有可无。”吴俊龙看到自己的辩护律师后一点也不开心，他的犯罪证据确凿，造成的影响也很严重，最低也是无期徒刑。

“我的职责是根据具体案件提出可以证明你无罪，减轻罪罚的材料和意见，维护你的合法利益。”孙文佳朗声说道。

“别说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听。我没有犯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吴俊龙目露凶光地看着孙文佳“那么，你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正义吗？”

“当然，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公平，公正。”孙文佳脸带微笑地说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是吗，小伙子。”吴俊龙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他想了想，说：“那么，我愿意和你合作。”

“嗯，好的，告诉我鬼面人的身份，我可以帮你一把。”孙文佳盯着吴俊龙的眼睛说道，“告诉我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还什么准备好了？你当你是在拍电影吗？”吴俊龙冷笑道。

孙文佳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嗯，不要演砸了。”

吴俊龙点了点头，他说：“你过来，我告诉你，我不想让其他人听到，那些蠢材没资格知道鬼面人的身份。”

孙文佳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吴俊龙身边，吴俊龙突然跳了起来，一口咬向孙文佳的脖子，孙文佳微微侧头躲过了他的攻击，吴俊龙一口咬在了他的衣领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站在外面的安天华大吼道，其他警员连忙冲进了小房间，他们把吴俊龙从孙文佳身上拉开，孙文佳今天很幸运，他没有受伤，他的衣领倒是被咬出了牙印。

吴俊龙像疯了一样大喊“鬼面人，鬼面人就在这里，鬼面人……他在那。”

孙文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走到在外等候的魏江河面前“正如你所见，我的当事人疯了，他需要进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我们会找权威的精神病专家来作鉴定的。”魏江河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样最好。”

看着孙文佳离去的背影，刘洋小声地问站在他身后的李雄鹰“前辈，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些犯人除了死掉有个共同点？”

“说来听听。”

“他们都被关进了东门精神病医院。”

李雄鹰呼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哪是什么共同点，精神病不去精神病医院去哪？东门精神病医院是孤苏城最好的医院，我记得我刚当警察的时候，那些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犯人就会被送到那里去。”

刘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房间里被压在地上的吴俊龙，他为这个罪犯感到了一丝可惜。

“不要想太多了，我会把鬼面人揪出来的。”李雄鹰亲切地拍了拍刘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