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坦白
第二天清晨，李洋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医院外的花圃里蜷缩着一只可怜的小猫，他的毛色花白，但并不好看，也很瘦。
李洋记得自己以前也在宿舍里养过一只小白猫，可是却被那些没有爱心的舍友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你好些了吗？李洋同学。”刘洋微笑着走到李洋身边，李洋点了点头“嗯，头没有昨天那么痛了。”
“那你可记得，是谁在你身后偷袭了你？”刘洋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
“那我换个说法吧，昨天晚上你准备去伏击谁？”刘洋微笑着问道，李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刘洋凝望着花圃里的那只小猫，说：“我们在食堂后的小河边找到了你的外套，你当时一定不是只穿着睡衣跑出来的，可是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把你的外套扒了呢？难道是想让你冻死吗？可是那天晚上的温度大概是10℃吧，要想把你冻死可能还差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洋问道，可是刘洋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那人恐怕只是想惩罚你，否则也不会把你的手和脚都绑起来，弄得那么麻烦。”
“鬼面人，一定是他。”李洋失声叫道。
“鬼面人？真有趣，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打算忽悠我们？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你的外套了，那你猜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刘洋把手搭在了李洋的肩膀上“如果我是敲晕你的那个人，我一定会把你的犯罪证据放在更明显的地方，而不是随意地丢在小河边，等着被其他学生找到。”
“你们怎么能确定那外套是我的？里面的东西也是我的呢？”李洋质问道，刘洋心平气和地说：“你不去拍电影真是太可惜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你可要想好了，我们过会再聊。”
刘洋说完后转身就走了，另外两个警员则站在李洋附近，他们时刻与李洋保持着不到三米的距离。
李洋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一团团乌云就像是古怪的精灵，现在正在嘲笑他的愚蠢。
“怎么样，把我教你的都说了吧？”李雄鹰问道。
“嗯，我也当了一回演员，前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李洋的？”刘洋好奇地问道，李雄鹰默念着“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那天谁比邹磊更早出门。”
“李洋！”刘洋觉得这个答案简直显而易见，可是也有可能是凶手用这首诗栽赃李洋呢！
“经过我的了解，李洋的学习能力其实并不好，他总是通过一些小手段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他并不擅长古文，那些诗句也只是他从网上找来的。他的自尊心也很强，喜欢一个人却不敢大声说出口，因为他怕被拒绝，自己受到伤害。”
“我突然想起来了，他的舍友说他经常自称是诗仙的后人。”
“一开始我倒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栽赃李洋，可是你注意过吗？丁雅死前接到过李洋打来的电话，马辽死前和李洋一起上体育课，难道世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吗？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接近真相，可是却每次都把真相给无视了。”
刘洋一个劲地点头“你是怎么知道李洋那晚是穿着外套出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凶器就在那件外套里。”
“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李洋真的是受害者，那凶手为什么要把他带到食堂的厕所里？”李雄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先前的几个受害者有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死了！”刘洋答道，他一个劲地点头“嗯，李洋没死，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我先前也怀疑过是他自导自演的。可是如果他是倒在宿舍的厕所里，那演技可谓很成功，我可能一时还没法察觉到问题，不过他倒在了食堂的厕所里，真要是表演的话，那也太夸张了不是吗？而且，他是怎么把自己的手和脚都绑起来的呢？”
“那到底是谁袭击了李洋呢？”刘洋又问道，李雄鹰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某个知情人吧，不过他把李洋的外套脱了，还扔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他被自己的同伙坑了？”
“可能是吧，不过这我也想不通……”
天渐渐阴了下来，马上又要下雨了。
“李警官，李洋愿意自首了。”一个警员把李洋带到了李雄鹰面前，李雄鹰点了点头，问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人？”
“邹磊他把我养的猫从阳台上扔了出去。”李洋回答道。
“你杀他，就只是为了一直猫？”李雄鹰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脑回路是什么样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去年还碰到过一个案子，凶手杀人的动机仅仅是因为死者生前踢过他的狗。
李洋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我本来不想杀丁雅的，可是……我爱她，真的爱她。她和我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李雄鹰听着觉得很纳闷。
李洋哭了起来，他吼道“小雅，你还记得我吗，那时年幼的我。那一次，月亮还是高高的挂起，在月亮底下，我拉起了你的手。你羞红着脸 没有拒绝，就这么跟着我一起走……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当我第一次在酒吧里看到你打扮的性感，吸引其他男性的时候，我很伤心，我曾经许诺过你，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可是你为什么就不答应我呢？我为了你，学习古文，学习写诗，虽然我学不会，可是我也有认真去学过啊！”
刘洋听得感动得热泪盈眶，李雄鹰又何尝不感动，他们当年有着与李洋类似的遭遇，李雄鹰还记得自己当年失恋后就一直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找过任何女朋友，直到现在自己还单着呢！
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要活在世界上？是为了听那些无止境的谎言，还是为了看那些永远猜不透的心？李雄鹰记得自己的前辈林祥曾经教导过她，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越不过的无奈，就让那些伤心的回忆都过去吧，人生路还很长。
李洋还在不停地抽泣，刘洋急忙安慰他，他把自己失恋的故事讲出来让李洋开心开心，李洋也终于停止了哭泣，李雄鹰继续问道“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杀死马辽的呢？”
“那天体育课，他把我约到那个小花园，说是找我谈谈什么事，我就跟着去了……可是，由于我情绪太激动了，他把我杀了丁雅的事给套出来了。”
“你也真是蠢得可以，然后你就把他杀了？”李雄鹰问道。
李洋点了点头“嗯，然后我随便找了个树枝，在地上提了诗，事后把树枝丢到了小池塘里。”
“那么，舍管老头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李雄鹰又问道。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李洋失声叫道，“你们要相信我，舍管不是我杀的……”
“五更鬼号真悲壮，月没星稀无人还。这是你的诗吗？”刘洋接着问道。
李洋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是鬼面人叫我创造的……”
“鬼面人，又来鬼面人。”刘洋很生气。
“你是什么时候碰到鬼面人的？”李雄鹰问道，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我从网吧回宿舍的路上，鬼面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还吓了我一跳。”李洋想起那晚的情景仍有些惊恐“他知道我是杀人凶手，他还……”
李洋欲言又止，他想起了鬼面人的威胁，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还什么，继续说。”李雄鹰死死地盯着李洋的眼睛。
“他还说他可以随时找到我和我的家人。”望着李雄鹰的眼睛，李洋不敢撒谎，他只能省掉一些关键的细节。
“那么，你那天晚上，准备去伏击谁呢？”
“是鬼面人指示我那么做的，他说目标在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会出现，他还告诉我，如果我不把那人杀人，他就把我的事告诉你们。”
“那人是谁？”
李洋摇了摇头“他没说，他只是告诉我，那人会在凌晨四点出现在食堂，我也没有敢多问。”
两个小时候，LCPD在食堂后面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李洋的外套，在外套里有一支黑色的记号笔，一根鱼线和两把螺丝刀。
李洋到了警局后不知为什么彻底发疯了，嘴里总是念着许多自己编的诗句，刘洋一开始以为他是装的，可是经过医生鉴定，李洋是真的疯了，现在只有一个地方适合他：东门精神病医院。
案子虽然已经告破了，可是李雄鹰却始终开心不起来，他回顾起今年碰到的那几起案件，他甚至可以怀疑，这几起案子之间是有关联的，而那核心人物，就是鬼面人。
刘洋看着李雄鹰郁郁寡欢的样子，小声说：“前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鬼面人可能只是李洋的一个幻觉，我之前和杜晨聊过了，他说，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只恶魔，在你想犯罪的时候，恶魔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恶魔？”李雄鹰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见到的那些可怕的东西，那简直是一场恶梦，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犯了错被父亲扔出门外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红脸魔鬼在朝着他笑，那魔鬼的眼角就像是狼的眼睛，嘴里还留着锋利的獠牙。李雄鹰想尖叫，可是却喊不出声来，他还听到了恶魔说话的声音，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听懂。
“根本没什么恶魔，不要乱想了，我们去吃晚饭吧，今天我请客。”李雄鹰朝着门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