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用生命换回来的正常人的生活

安乐的尸体和陈斌的尸体挨着躺在警局法医室里，虽然苏凌给他做了清理，但是，头上那黑洞洞的伤口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因为案发的时候现场混乱，警局除了逮捕了随意开枪的人，其他人跑的跑，死的死了。再要想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基本是没有了。

这次行动，马家屯死了二十人，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因为警局的震慑，县政府的趁热打铁，连夜拆迁了马家屯。

那些刚死了家人的马家屯的人，今天过后，连家也不再有了。而马家屯，在很多年之后，除了今天参加的人深深的记在脑子里，以后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虽然，我们今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我们今天找到了叶建雄藏在马家屯的1200多万，也算是有所收获。”

于鹏不知道这笔账是怎么算的，20人换回了1200万，这真的值吗？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就不应该发现这笔钱，更不应该把这些上报给上面。

“接下来，我们安排一下后面的工作。”

警察局死了两个人，他知道，他们所有的人都心情不好。但是，他知道，对手越是反抗，就说明他们距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我要请三天假！”

于鹏站起来，他往起站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整个人佝偻着，好像肩上有很重的担子。

“你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事情不重要，你可以往后推一下。”

“我外公外婆，我爸爸妈妈都葬在马家屯，今天，我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死了，你觉得事情重要吗？”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那每一个字都像钉在人心脏上的一把钉子。

“准了！”

“还谁有事情？”

其他人谁都不说话。

“那说说，接下来怎么做？”

“我觉得叶建雄有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了！我们现在可以发通缉令了，而且，悬赏通缉，这样不出多久，我们就能找到他了。”

“叶建雄有脑子，而且反侦察能力也强，如果悬赏通缉，你怎么敢肯定他不会设今天这样的局，最后又导致无辜的人死亡。”

苏芒和贺鸣争锋相对。

“如果叶建雄是一个很毒的人，你们现在不应该担心他躲起来，你们应该担心的是，他会蛊惑马家屯的人，做一些更可怕的事情。”

贺鸣的脸忍不住抽了抽，

这么多年来，今天的局面已经超过了他承受的范围。现在，他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了。

刘副局长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停的跳动，他真担心叶宁会一语成谶。

“说仔细点儿？”

“他既然能挑唆马家屯的人和警察局的人正面发生冲突，那么，他不会没有后手。现在，表面看，政府部门已经控制了马家屯，但是，你们别忘了，他们是马家屯的人，那是他们的家，他们想要保护家的决心不会比和警局死拼到底的决心小。”

“而且，现在，网络技术这么发达，今天虽然我们在计入马家屯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屏蔽，但是，你们怎么敢保证，没有人录了视频。如果有人录了视频，放在网上，那样的后果我们能承担吗？”

刘副局长和协调警察行动的交通局的主任，以及政府单位的领导脸色都变了。他们太清楚舆论的作用了。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马家屯拆除是势在必行了。如果要安抚好马家屯的人，那除了武力，也需要恩裳。马家屯的人，之所以敢拼命，那是因为他们的命不值钱，但是，如果你让他的命值钱了呢？如果人有了钱，有了希望，他就会怕死。”

“政府可以提供一些遣散费？”

“遣散费？那是他们的家，你们打算把他们遣散到哪儿?而且，你们打算给多少遣散费？那些在马家屯没有户口的人，你们怎么安置？”

“这我们后续会出一些文件，现在还没有做好决定？”

“所以你们是打算给一个空头支票吗？马家屯的人他们不是傻子，而且，现在，政府的话，你还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那叶医生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是研究心理的，他们现在在悲痛和恐惧的最初阶段，这个时候，如果激怒他们，后果就是他们会拼命，所以我的建议是安抚。给他们实实在在的东西，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安全感。

这是我今天粗略估算的，马家屯有户口的有274户，没有户口的，也大约是200到300户，常住的人口2500左右，政府在拆迁的时候，应该给这些人分配住房，这是其一。第二，应该在马家屯盖学校，医院等基础设施，解决马家屯人的接本需求。第三，对于今天死的人，政府应该给予赔偿，病妥善处理后事......”

“你是一个警察，不是马家屯的谈判代表。”

还没等叶宁说完，政府的一个领导就站起来反驳。

“因为我是一个警察，我知道再次发生暴乱之后，宁海会成为什么样子！如果再次发生暴乱，死伤的人数再次增加，你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坐在这儿谈这些吗？而且，我了解叶建雄，他是一个自负的人。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基本算是毁了，你说，他要是不做点儿什么，符合他的性格吗？”

“可是，你说的我们根本做不到。安置那么多的人，需要多少钱。而且，马家屯开发，那里会开发成为高档小区，如果房子分给了他们，你说，那里的房子还有人买吗？”

“政府怎么就没钱了？今天从叶建雄那儿就拿到了上千万，一个走私的古董贩子都有上千万，政府什么时候穷到这个地步了。房子能不能卖出去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们继续把马家屯的人区别对待，他们得不到正常人的对待，他们依然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我觉得你有点夸大其词！”

“这信不信在你们。我是省里派来做心理顾问的，我只是把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想妥善处置他们，就得做好其他准备了。”

刘副局长希望政府的人赶紧做决定，他可不希望明天他们所有的人都引咎辞职。

政府的几个领导人讨论了一下，做了决定。

“如果我们按照你说的去做，你确定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吗？”

“任何事情都没有百分之百。如果你们的诚意足够的话，我愿意去马家屯代表政府和他们谈判！”

苏芒皱着眉。叶宁的腿已经有点儿肿了，虽然打了消炎针，但是如果再不休息，折腾下去，他不敢确定，她会不会又得回医院了。

“我觉得我去谈更合适，她的腿上有伤，不适合再折腾下去了。”

“不行，叶医生是做心理的，她去更合适。”

叶宁朝苏芒示意了一下。

叶宁拿着政府签的文件和苏芒先赶去马家屯。

安置的费用再叶宁离开不久之后，就从宁海的银行运往马家屯。

“叶建雄根本不在马家屯了，对吗？”

“嗯！”

“你为什么要撒谎？”

“有人拿命来给这些幸存的人换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都有犯罪记录，你怎么知道他们拿了钱会不再做其他事，如果他们出尔反尔，你将会是最大的责任人。”

“我知道，但是，他们是坏，但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觉得狼吃羊算是坏吗？”

“不算，那是动物的本能！”

“认识进化了，但是，说到底还是动物。狼吃羊是动物的本能，你怎么知道人吃人不是动物的本能！”

“他们有路可以选？”

“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唯一一次揍我是因为我拿偷了别人的东西，所以，从那以后，我知道，偷别人东西是错的。后来，我爸爸妈妈他们死之后，我在我舅舅家，饿了两天，我偷了邻居家的东西。你说，那时候，我还有其他路吗？”

苏芒不知道怎么反驳。

很多人在安慰别人的时候，都喜欢说，你的难过我能理解。但是，真正能理解的又有多少人？如果不是因为那切身的痛，所有的理解都是虚伪。

他们到马家屯的时候，警察和马家屯的人面对面坐着，有的人脸上满是血，死了的尸体就放在摆在两群人中间。

看到有警车呼啸而至，警察终于松了一口气，对面的人，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所有的人都麻木的坐着。

叶宁下了车，腿上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

叶宁说明了来意，对面的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改变。

叶宁说的条件他们是动心的，但是，越是美丽的东西，它背后的陷阱就会越大。这些道理，没有谁比马家屯的人更清楚。

太阳照在当头，每个人脸上的汗水都流到了脖子里。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喝水进食了，所有的人嘴上都起了干皮。

苍蝇在躺着的人脸上爬来爬去，旁边坐的亲人，偶尔挥挥手，把苍蝇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