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鳄鱼的眼泪（二）

贺鸣和常海在拘留室外，看着她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哭哭笑笑。

“看来，你是真的踩到她的痛处了。”

“我之前一直不理解，叶婷为什么要在外面表现的她和黄波感情有多好。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想骗别人什么，可是，其实她不是想骗别人什么。她是想骗自己罢了。我不确定黄波有没有爱过她，但是，这个女人，她一定是爱着黄波的。”

“不能理解。”

“她爱黄波，所以在被黄波的弟弟强奸之后，她并没有马上告诉黄波，而是选择先和黄波结婚。如果不是后来黄波意外知道了这件事，那叶婷会把这件事烂肚子里。她不敢说，是因为她不敢赌自己在黄波的心里能重得过他的家人。”

“可是既然她爱黄波，那就没理由后来会选择离婚呀？”

“黄波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就不在和她亲近。她表面是想要离婚，但是，实际其实是在赌黄波还爱不爱她。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黄波真的和她离婚了。所以，她的爱就转成恨了吧！”

“可是，那也不用折磨黄元吧！”

“叶婷肯定知道黄波经常拿望远镜看自己的房子，她通过折磨黄元来报复黄波。你想，在叶婷的心里，出了那样的事，黄波竟然还在护着他弟弟，而且还和她离婚，那至少她认为，黄波更爱他的弟弟，他的家人。她折磨黄元，不过也就是想变相的折磨黄波。”

“你说他们两这心里是不是变态呀！”

“不知道，叶宁之前分析过黄波的心理，说他是一个嫉妒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且，他一方面在恨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另一方面又想得到家人的认同。所以，我猜，他知道叶婷和自己的弟弟发生关系之后，第一感觉是自己的一切，又被弟弟夺走了。后来，估计是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又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他才会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黄元的名下。但是，也正是这一举动，彻底的惹怒了叶婷。叶婷以为，黄波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爱他的家人远远胜于自己。”

“好复杂呀！这就是爱情吗？”

“这既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叶婷不说，那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了。我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绝大多数的爱情肯定是柴米油盐。要是每一对爱人都这么折腾，那么他们肯定不是爱人是怨偶。”

他们两喝完了杯里的咖啡，正准备进去，薛尚峰拿着监控走了进来。

“我们调查了这两天和叶婷接触的所有的人，警局的人有没有传递信息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他的哥哥今天来探过监，如果传递消息，那很有可能就是他哥哥。”

“不是不让叶婷和任何人接触吗？”

“刘副局长说了，叶婷虽然是嫌疑人，但是，根据规章，她还是有和家人见面的权利的。”

“她是连环凶杀案的嫌疑人，在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谁告诉你她有被探视的权利。”

“她哥哥拿的是刘副局长的条子过来的，而且，我们也打电话问了刘副局长，他让进去的。”

贺鸣的气不打一处来。这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果没有消息传给叶婷，叶婷很可能因为担心那孩子，露出马脚。

“你先去摸一摸她那哥哥的情况，看到底是只是传递消息，还是和这些案子有什么牵连。”

“接下来怎么办？虽然，叶婷现在看上去有点儿松懈了，但是，她很清楚，如果现在，把后面的那个人咬出来，对她的情况更不利。她现在只能赌那个人不会抛弃了她。”

“对，她现在和那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那个人彻底翻船了，她肯定是上不了岸了。如果那人没事，她还有可能被捞出来。而且，现在，她女儿很明显在那个人手里，我觉得她招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

“有没有我们都得进去问问，能问出多少算多少吧！”

比起之前，叶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冷静下来了，说说吧！”

“你让我说什么，你不是什么都清楚了吗？”

“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说了我不知道。”

“罗富生和你什么关系？”

“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她像是破罐子破摔，无论贺鸣问什么，他都不再配合回答。

“你女儿才两岁呀！不担心她在外面吃苦。”

“我也担心呀，可是你们警察不帮忙找，我也没有办法。”

“叶婷，你家里人知道你做这些事情吗？”

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哥哥会来给你传递消息呀？”

“他什么都没有说，你们警察就是这样查案子的吗？”

“我们警察怎么样查案，还真不劳你费心。你如果什么都不说，那我只能去找你父母了解一些情况了。”

“你无耻！”

叶婷就像一个泼妇一样，朝着贺鸣吐了一口口水。

贺鸣本来还担心她什么都不做，现在，她急了，那就证明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叶婷，你父母也老了吧！你说你的事情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他们会不会很着急！”

“贺鸣，你会下地狱的！”

叶婷像一只饥饿了很久的狗。如果现在不是有人按着，她会扑上来，咬贺鸣。

“叶婷，双河镇是一个小地方吧！如果那儿的人知道你干了这些事，你说你爸爸妈妈还能不能在那儿待下去。”

叶婷比谁都明白，那个地方，但凡有一点儿事情，就会被所有的人知道。她恨那个地方，贫穷，落后，但是她也爱那个地方，因为在那个地方，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如果有一天，连那个地方的那些人都看不起她，那将是她一生的耻辱。

“叶婷，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的案子你父母和邻居很可能就不知道。你有一天出来了，你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

“贺警官，我不是一个傻子。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它就回不去了”

“所以你是打算扛到底吗？”

“我扛与不扛结果不是一样吗？”

“所以，你不管你家人的死活吗？”

“我又不是救世主，他们的死活取决于你们警察的手里，你们都不管，我管不了。”

“你如果好好表现，我们可以帮你申请减刑，这样你可以早点儿出来见到你女儿。”

“接下来，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都不会见到她，你说多年以后，即便见了面，她还认识我这个犯了罪的妈妈吗？”

“叶婷，那你也不管黄元了吗？他记得你。”

“他是得记得我。不过你去问问他，他现在是不是盼着我赶紧死了，这样，他就能自由了。”

“那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吗？如果他爱你，他就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

“挑拨离间这一招没什么用处的。我不在乎他爱不爱我，因为他爱与不爱我都不关心。我们只是利益的共同体。他翻船了，我必死无疑。我翻船了，说不定有一天还能爬出去。”

“叶婷，别做梦了。你翻船了，他肯定不会把你捞出去。他会把你撇的干干净净。你根本不是他的利益共同体，你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个风筝，需要的时候，他会把你拉回来。不需要的时候，他会把线剪断了，和你摆脱一切联系。”

叶婷不再说话。

“看来，这个女人很精明！”

常海边整理刚刚的笔录，边和贺鸣说话。

“嗯，可能是我们忽略了什么问题吧！要是叶宁在，她或许能攻破。”

“叶宁去了也有几天了，她身体没有问题吧！”

常海放下手中的活儿。如果杨雷没有死，叶宁或许也不会有那天的事情。对叶宁，他是愧疚的。

“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她这两天就回来。”

“她回来，还能回专案组吗？”

“能呀！身体已经查了，没什么问题。而且，她自己也要求回专案组，专案组没有理由拒绝的。”

“可是，她的身体再出现问题呢？”

“她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对自己的情况肯定比谁都了解。既然她执意要回来，那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的。”

“你说她会怨我吗？”

常海沉默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

“怨你什么，我们警察面对的生死还少吗？出了这样的意外，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可是，他们的关系真的太好了。有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的关系不像是警察和受害者，而像家人。”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投入了太多的私人感情。等时间长了，经历的多了，她会知道和受害人保持距离的。不然呀，他能熬得过这一次，不一定能熬得过下一次。”

贺鸣常常的叹了一口气。

警察这个职业，有的时候，他觉得只有冷血的人才能做。因为心不妄动，就不会受伤。可是，这个世界上，去哪儿找没有心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