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凶手还是受害者

高尚的房子因为发生了命案已经暂时被封了，杨丽现在和高尚的母亲住在一块儿。

看到警察来，还没等于鹏和常海开口，老太太就开始撒泼。

“你们来我们家做什么？你们害死我儿子还不够吗？”

“我们有些事情想向杨丽和高欢了解一下。”

“你们出去，这是我们家，出去！”

“那你想好了，如果今天我从这儿出去了，那么我只能以故意谋杀罪的嫌疑人逮捕高欢小姐。”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孙女怎么就成了嫌疑人了。”

“杨雷昨天晚上自杀，在自杀前，高欢小姐应该去见过他，是吧？”

于鹏盯着高欢。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满脸的胶原蛋白，满眼的不屑，但是在于鹏说到杨雷的时候，她的眼神出现了躲闪。

“你说什么。杨雷自杀了？”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虽然去外地修养了一段时间，仍然能看得出杨丽很疲惫。

“对，他昨晚跳楼，抢救无效。”

“他还是一个孩子呀！”

杨丽恨杨珊母子吗？如果说一点儿都不很那肯定是假的。无论杨丽是主动还是被动的插入她的婚姻，单是杨丽带着杨雷出现，就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插入她婚姻是别的女人，她或许会离婚， 或许会像其他女人发现自己老公养小三一样，上门去打一架，但是，那个人是自己的妹妹，她心里有再大的火的不能对着她发泄。

杨珊死了，那个心结成了一个死结。杨丽不再去打听任何杨雷的消息，她以为，时间长了，他们最终会像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用觉得亏欠了谁，谁也不用再恨着谁？

杨丽的表现倒是出乎于鹏的预料。他以为既然上次杨丽可以出尔反尔，那么对杨珊母子寻求公道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他跳下去地方是三楼，当场并没有死亡，但是胳膊腿都出现了粉碎性骨折，而且，肋骨贯穿了脏器，手术了两个小时，他才不行的。”

于鹏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入杨丽的心里。如果她早点儿把他接到自己的身边，那会不会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那个扫把星死了就死了，这和我孙女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话是对于鹏说的，但是，说话全程都恶狠狠的盯着常海。看来，他对上次在杨雷病房发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常海为杨雷感觉到悲哀。他今天本来是抱着赎罪的心来的，这些人可以说是杨雷最后的亲人了，他原以为，对杨雷的死，他们一定会追究自己的责任的，无论这责任是不是真的该自己承担。可是，从始到终，这个上次还要死要活把杨雷带回去的老太太，全程就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高欢，在杨雷死前，你为什么要去他的病房，你应该知道，他的病房是不想允许别人进入的，对吧？”

“对啊，我是知道，所以我选择了他出去的时候。”

她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瞟了一眼常海。

“是谁让你进去的？”

“是我自己想进去。”

“你进去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他很可怜呀！他妈妈死了，他却还得活着。而且，我告诉他，他妈妈就是一个贱人，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爸爸就不会死，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所以我告诉他，如果我是他，就早应该去见他那贱人妈妈了！”

杨丽的一个耳光，把所有的人打傻了。等于鹏想要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高欢，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很可能成了杀害自己妹妹孩子的凶手。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从你清醒之后，你哪一天不是掉眼泪，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情。”

“高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是非不分了？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也没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妈妈。我爸爸对你多好，可是你呢？你却要把我爸爸送进监狱，你还有良心吗？”

“你爸爸进监狱那是因为你爸爸他昧着良心做事，而其，是他故意把我推下了楼。”

“我爸爸都给你解释过了，那天是一个意外。你为什么咬着一个意外没完没了。”

“高欢，在你心理你爸爸他是一个英雄，可是，我告诉你，他不是，他连一个人渣都算不上。”

杨丽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喘气。她以为不让女儿知道那一切是保护她，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如此的是非不分。

“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爸爸！”

不是每一个爸爸在孩子的眼里都是一个英雄，很多孩子可能忘了，那个英雄的形象可能是妈妈帮她塑造的。

“我伤害他？高欢，那我告诉你，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伤害我。你以为你小姨是心甘情愿做小三的吗？那是因为你爸爸哄骗了他。你知道这些年，你小姨和雷雷在哪儿生活吗？他们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年，而把他们送进去的是你爸爸。”

“你在撒谎？”

“高欢，有没有撒谎，你心理不是很清楚吗？你觉得你爸爸是一个英雄，你用脑子想想，这些年，他可有关心过你什么？”

女孩的脸越来越白，很多事情，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这些年，关于爸爸所有的事情她都是通过母亲知道的。她以为，爸爸只是忙，他还是爱自己的。可是，真要去回忆，她竟然找不到一件可以拿出来可以说的事情。

“你这个女人，我儿子都死了，你还在挑拨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你怎么这么坏呢？”

老太太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就向杨丽扔过去。

“我坏，你生的什么样的儿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告诉你，从明天起，我就搬出去，你死还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把我的女儿影响成一个杀人犯。”

“你马上滚，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子娶一个其他女人，我高家的香火也就不会断了。要不是你克他，我儿子也就不会死了！”

女人之间的战争向来是不允许别人插嘴的，更何况这对婆媳几十年的矛盾，终于相互再也不愿意去忍了。

杨丽冲回卧室收拾东西，客厅里只有老太太拼命的咳这嗓子的痰。

“我妈说的是真的？”

年轻的女孩攥着拳头，试图克制自己颤抖。

21岁在现在还是一个小的年龄，她从小到大都被妈妈保护的很好，她的世界都是干干净净的，即便是后来妈妈瘫痪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大了，正常的生活费用高尚还是管的，即便没有父母的爱，单是对爸爸妈妈的幻想就足以让她熬过那段艰辛的日子。

可是，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爸爸不再是一个英雄，妈妈对自己的失望，而因为自己的任性，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是真的！”

杨丽既然说了，于鹏就不能再去骗她。有些事情，即便是会伤害到她，她也有权利知道。成长，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我爸爸是故意把我妈妈推下楼去的？”

“是！”

“我爸爸把我小姨他们关进了精神病院？”

“是！”

“我小姨的死也和我爸爸有关系？”

“你小姨是自杀，但是确是和你爸爸有关系。”

她多想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她一直以为，被妈妈欺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倒退，她宁愿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高欢，你现在要清楚你自己的情况，如果你和杨雷的死真的有关系，你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知道！”

她呆着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她突然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感到不值。

她不害怕坐牢，她害怕的是，自己冒着坐牢的风险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的。那个假仁假义的男人，怎么配得上自己为他做的这一切呢！

“是谁让你去找杨雷的？”

“是我自己去的。我恨他，我以为我爸爸的死和他有关。”

“你那天和他说什么了？”

“很多，我骂了他，你知道吗？那天，他就跟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我。你看，多讽刺呀！”

“那你得去警察局录口供，虽然我们不确定他的死和你百分之百的有关，但是。你仍然是有嫌疑的。”

“好，他是不是早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爸爸做的？”

“他知道！”

高欢抱着头，却一滴泪都掉不出来。她以为谁也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痛苦。可是，即便爸爸再怎么不关心她，至少她有妈妈的爱，她有朋友，有同学。杨雷呢？关心他的妈妈已经死了，朋友没有，同学也没有，有的只是在里面看外面的时间和孤单。

她终于明白，杨雷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死了，就都忘了。你这一辈子，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是痛苦。高欢，你比我唯一幸运的是你妈妈还活着！”

他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才会从始至终微笑着面对自己的污辱和诘难。

人这一辈子，你以为别人可怜，可是，可怜的何尝又不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