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释放
警察局的会议室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李元山不停的抽着烟，他以为即便控告不了其他的罪，单是高尚家里的这一屋子解释不清来历的古董就足以可以监禁了。
现在古董的来处还没有查清，就有人急着跳出来给高尚脱罪了。
如果高尚无罪释放，那么黄波的贩卖文物的罪名自然就不成立了，那从头到尾，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眼看着高尚走出去吗？我们都清楚，不说那一屋子的古董的来历，单是他故意伤害杨丽，以及囚禁杨珊母子，他就足以被判刑。如果我们现在把他放出去，那就基本没有机会再抓他。”
“这些我们都明白，但是，高尚的解释你们也都看过了。杨丽的伤害他解释是意外伤害，杨珊母子他更是有精神病院长的证明，而且现在院长跑了，我们就没有理由扣押着他。至于张子善对杨雷的折磨，他本来就不知道，这也算不到他头上。现在，我们之所以能关押着他，是因为杨丽报了警，但是现在，杨丽和高尚私下和解，我们根本没有继续扣押高尚的理由。”
“那一屋子的古董呢？以高尚的工资，别说那一屋子，哪怕是一件，他也根本支付不起。”
“古董高尚说是帮卢奔存放，以卢奔的经济实力，那一屋子的古董确实是有能力支付的。而且，我们已经得到了卢奔的证实”
“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苏芒真的是被气疯了，才会对李元山这样的抱怨。他很明白，这些不是李元山能决定的。
“好了！既然不能押着，那就放了吧！”
于鹏冷冷的说。杨丽经历过生死，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临时变卦。那么，既然她现在选择了放弃起诉高尚，那肯定是背后的那些人对她说过些什么，或者是做了些什么。
“我倒是希望这个时候那个杀人犯能出来。”
“苏芒，别忘了你是一个警察，你要是不想干了，回长治去。”
李元山想过放了高尚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大的打击，可是，即便再怎么样，一个警察，他都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一个杀人犯身上。如果连警察也这么想，那么网络上那些把背后的凶手当做“救世主”就更加不奇怪了。
“我，我错了，你处分我吧！”
苏芒是李元山一手带起来的人，他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性格有点儿冒失，他才时刻把他放在身边。但是，看他现在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又有点儿心疼。
年轻气盛对于警察来说是缺点。因为，气盛，就意味着冲动，而警察的第一条就是遵守规则。冲动在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容易坏事的。但是，一个警察，如果没有了那点儿血性，气性，那么他永远做不了一个好警察。
“行了，先把人放了，我们在安排其他的事情。”
“于鹏，你知道什么样才算一个好警察吗？”
“高局长请说。”
“一个好警察就是识时务。”
“那高局长算得上一个好警察吗？”
“如果我不是一个好警察，那我就出不去了。”
于鹏解开了高尚的手铐。他看得出高尚眼睛里带的那种得意。
“高局长应该很快就不会再是一个警察了，即便高局长后面有人保着，但是，有些东西，它始终都是纸包不住火的。”
“我的确是老了，马上也退休了。但是，我这人不贪恋这个位子，该下的时候就会下去。”
“可是自己下去和被别人弄下去还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于鹏想激怒他。
“于鹏，你一直是一个聪明人，可是有些事，你还是看得不够远。即便我现在因为私生子的事情，被迫辞职，可是你觉得对于我来说，不也是赚了吗？”
于鹏一直盯着高尚。
“有些事是塞翁失马，我还得感谢你们专案组的这一出好戏。”
“你想认回杨雷？”
“于队长还是一个聪明人。我一辈子就一个女儿，女儿迟早要嫁人的。即便赚下了万贯家财，那也没有人继承！现在，私生子的事情已经曝光了，而且，杨珊已经死了，杨雷还是一个未成年，而我就是他唯一的监护人。”
“你折磨了他三年，那孩子他恨你。”
“你不懂，有些事情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看，你们既然能说服杨丽报警告我，那我也有机会说服她不告我。你要知道，事在人为。”
“高尚，他是你儿子。”
“就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会把他接到我身边好好的培养。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以为我会伤害他吗？”
“他知道是你把他们母子送进精神病院的，他的精神状况并不好，如果你强行把他带回去，他可能会精神崩溃的。”
“于鹏，你还是火候差了些。你想的，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
“高尚，你要做什么？”
“既然那些回忆让他不舒服，那忘记就好了。让他忘记从前，重新开始对于他来说不是也很好吗？”
于鹏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高尚出门。
“对了，于队长，你们要是真想抓到杀人凶手，就别盯着我了。我是一个守法公民，我没有杀人，也不会去杀人。”
高尚出了警局大门，回头再看看这个地方。这个往日荣华富贵的地方，对于他来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人是要知足的，虽然没有了那权利，但是，好歹自己也算是全身而退。对于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高局长谈谈？”
“叶医生？不过这局长是不能再称呼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了。”
“我想和你谈谈杨雷。”
“好呀！我还正想听一下你这个专家的意见。”
午后，警察局对面的咖啡厅，除了叶宁和高尚再没有其他的客人。服务员趴在桌子后面看着电视剧，看到精彩处发出尖锐的笑声。
“不要把他带回去，我是研究心理的，他现在表面看着还算平静，但是，他的精神状况并不好。”
“带回去，我会找人专门照看他。而且，他已经三年没有上过学了，我得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九月的时候，再回学校。”
“他患有边缘人格障碍，而且有严重的抑郁和躁狂症，他这样的状态，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所改善，回学校只会让他更加崩溃。”
“叶医生，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有点儿压力也是正常的，只要克服了，就会过去。而且，我的儿子，他不能以后一辈子都待在医院。”
“你爱他吗？”
高尚盯着叶宁，他见过她很多次，之前他一直觉得她比起警察，倒更像一个医生。可是，心在坐在对面的女孩，眼睛里满是戾气，这种眼神，竟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当然爱，他是我儿子。”
“时至今日，你又何必撒谎呢！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会把他关进精神病院。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也不会明知道张子善喜欢猥亵小孩，还让他去精神病院监视他们母子。”
“我不知道张子善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早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我儿子。”
“你是不知道张子善猥亵儿童，还是不是到张子善会猥亵杨雷。高尚，你没有多么爱他，在你眼里，他可能就是你需要的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叶医生又何必在这儿说这些呢！有些事情，即便你怎么说，都并不会改变结果的。”
“高局长，大话说多了，别闪了舌头。”
“如果你们专案组有办法，就不会把我放出来了。叶医生，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把手伸到别人家。”
“高尚，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高尚站了起来，不想再和叶宁多费口舌。
“叶医生，你我都是有知识的人，因果循环这种迷信的东西挂在嘴边，真的听起来有点儿可笑。”
“高尚，你做的这一切，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那我也奉劝叶医生一句，你就是一个心理顾问，别搞得自己像一个警察一样。还有，我这人从小到大，就不信因果循环，如果真的有报应，那我现在应该被关在监狱里，而不是在这儿喝咖啡。”
叶宁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感觉到浑身的冰冷。
“高尚怎么说？”
于鹏看到叶宁整个人精神恍惚的坐在那儿。
“他还是要把杨雷带回去。”
“杨雷的状况现在有改善吗？”
“我不知道，他表面看着还好，我也不知道他真正是什么情况。”
于鹏看叶宁抱着头，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最坏是一个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但是患有躁狂症和严重抑郁症的人，要么是杀人，要么是自杀。”
叶宁吃力的吐出那几个字，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一直以为，只要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时间久了，杨雷总会慢慢的好起来的。她甚至想好了治疗方案，她以为一切都在她计划中。
可是，计划的再好，还是抵不过现实。杨雷已经知道了高尚是始作俑者。现在，要他怎么来面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