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次见面

黄波很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和叶宁再次见面了。第二次进警察局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自己的问题终于出在哪儿了。

他和叶宁之间玩了谁沉得住气的游戏，很显然，自己是那个输家。

“那天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黄波现在想想，那天她好像说了很多，但重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那天到最后，你是真的醉了吗？”

“我不知道，有的时候，醉了的人，反而是最清醒的。”

“看来，我是输了。”

“你在乎输赢吗？这样的结果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可是，时间应该更晚一点儿。”

“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对吧？”

“对呀，虽然说结果早料到了，但是，真要来了，还是有点儿遗憾的。”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还是有机会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的。”

“你我很清楚，这次进来，我估计下去出去，就是二十年后了。”

“你有机会把时间缩短的。如果你真的二十年后再出去，你儿子也应该结婚了吧！如果你戴罪立功，早点儿出去，还能陪着他长大。”

“听着好像还挺诱人的，可是，他对我并没有多少印象，有没有我，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的。”

“那对你呢？陪着你老婆孩子也不重要吗？”

“不重要，因为在很多年前，我就做了选择。”

“黄波，即便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我们还是有会查清楚的那天。可是，要是等到了那天，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减刑了。”

“我知道。”

“黄波这油盐不进的，即便我们有那份录像，但是，没有实际的证据，我们依然告不了他呀！”

苏芒戴着耳机看着审讯室的叶宁和黄波。

“对呀，现在，黄波，高尚，还有那个蒋嫣然，我们必须得撬开一个。”

“黄波，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从其他途径来获得了。”

“叶宁，你是在威胁我吗？”

黄波好笑的看着叶宁。他与这个世界的交集看似有很多，但是，真正能威胁到他的却没有。

“如果我们找你前妻了解你的情况，她会怎么说。”

“叶宁，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知道，你为了避免把你老婆牵连进来，七年前就和你她离婚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做了这个决定。”

“怎么，你想听我讲故事。”

“你先听我讲，看看我说的有什么遗漏吗？”

“我这个人，就喜欢听故事，你讲。”

“根据从你邻居那儿了解到的资料，你弟弟七年前好像发生了意外，一只手被人给废了。”

“嗯，这个好像确实是。”

“可是即便他成了一个残废，你养父养母还是听疼他的。那一年，你们老家那儿开发，本来属于你们一家三口的钱，你爸爸妈妈好像都给了你弟弟。你弟弟好赌，那些钱又都赌没了，而和你弟弟赌博的那些人，很多人都是你的朋友，而赌博的地方，好像还是你开的。”

“所以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圆圈，因果循环，属于我的，最终还是我的。你说这一切可笑不可笑。”

“你弟弟的手怎么会被人给废了？”

“你不是说了吗?意外，具体什么意外，你得去查查。”

“嗯，我们查你弟弟，你知道吗？他竟然说是你做的，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是吗？那你估计还得起诉另一条，故意伤害罪了。”

“李老，我们可没有找黄波的弟弟查过呀！”

“她是在诈他。”

“那你说他弟弟的胳膊会是黄波废了的吗？”

“不知道了。如果黄波真的因为养父母偏亲他弟弟，就想要报复，那他弟弟怎么可能活蹦乱跳的到现在。”

“你弟弟的胳膊是别人报复你造成的吧！因为那次意外，你才想到了和你老婆离婚。”

叶宁用手轻轻的在桌子上打着节拍。

“叶宁，你这可是一会儿一个版本呀！”

“我觉得后面的这个版本可信度更高一点儿。”

“为什么呀！”

“你从十五岁就出来了。你在手里最没钱的时候，你都会寄钱给你们家里，七年前，你就更不会缺钱了，也就更不可能为了钱，把你弟弟的一条胳膊废了。因为别人为了报复你，就把你弟弟的胳膊给废了，你担心以后会祸及妻子，所以就和她选择了离婚，对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们警察可能抓错认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么可能会涉及到犯罪呢？”

“听我把故事讲完吧！你弟弟的胳膊虽然不是你废了的，但是，你养父母却觉得是你干的，所以，自己养大的孩子成了白眼狼，他们肯定是恨你的吧！”

“估计是，是你你会恨吗？”

“是我，我不会。因为我知道虽然是因为你，才让你弟胳膊废了，但是，我知道，那从来不是你想要的。你虽然从小就不喜欢你弟弟，但是，因为你爱你养父母，所以，即便再不喜欢，你也不会伤害他。”

“嗯，接着讲下去。”

“你弟弟胳膊残废了，你养父母却对他宠的更厉害。赌博是一件害人的事情，你为了不让你弟弟陷得更深，就找人把他所有的钱都赢走了，而且，还让他背上了赌债，你以为这样，会让他戒赌，至少少赌。可是，你养父母心疼儿子，就直接卖了自己在矿上的股份，最后卖股份的钱也被挥霍空了，对吧？”

“嗯，这个故事听得让我都有点儿感动了。你这推理能力，如果不做警察，写故事去，应该是不错的。”

“你弟弟从你养父母那儿得不到钱，他又害怕你，并不敢来找你要钱。可是，他不敢，但是你养父母敢呀！所以，他们就隔三差五的找你来要钱。最开始，我猜你是给了，可是，赌博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你给多少钱，那个洞，只会越来越大。所以给到了七年前的某一天，你拒绝了。”

“可是，你养父母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踩到了你的底线，他们找你要不到，就找你前妻闹。我听你们家之前的邻居说过，你儿子好像还因为你养父母受过一次伤。你那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即便你再怎么忍让，他们都不会心疼你。在他们的眼里，你，你的小家庭的确什么都算不上什么。”

“你说对了，我当时在想，即便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他们难道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你知道吗？到现在，我依旧想不明白。”

“所以，有些事情，你想了很多年，困扰了你很多年，在那一刻，你决定不再去想了，你决定了要抛开过去。”

“对呀，有些过去，它就好像一片乌云，时时刻刻笼罩在你的头上。”

“对，但有些乌云你是躲不开的，所以，你那个时候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吧！要想摆脱你的养父母，只能让他们彻底的消失在这世界上。”

“刚刚怀疑我故意伤害，现在又怀疑我谋杀？”

“你养父母是一氧化碳中毒死的。”

“嗯，对呀！你怎么觉得是我做的？”

“你养父母死后，因为你很少回去，所以你们邻居没有你电话，就给你弟弟打了电话，可是，等到你弟弟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回去了。”

“所以就根据这就推断出我杀人了。你知道，这在法庭上根本不能做证据的吧！”

“对，你养父母的死，确实是没有什么证据了。”

“那你能和我讲讲，为什么你会没有接到通知就正好回去了？”

“可能是我突然想回去看看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还想看他们最后一眼。”

“我既然对他们有感情，我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因为爱而不得，从你弟弟出生之后，即便你再怎么讨好他们，在他们心里，你始终就是一个外人。而在你这个外人的心里，你始终把他们当做了最亲的人。这种你爱的人不爱你，是不是让你很痛苦？”

黄波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

人生有些事就是这么可悲。你为了保护你爱的人杀了你的亲人，你把后背留给了自己的亲人，别人却把屠刀伸向了你。这个世界上们最痛苦的不是没有人爱，也不是有人恨着你，而是你不能爱你爱的人，同时你还恨着你爱的人。

“叶警官讲的这个故事真的是一波三折。所以，叶警官，记得起诉我的时候，把这些都写到诉状里。”

“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黄波没有想到叶宁会这样问。那么一刻，他们好像不在审讯室，他们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光。

“你爸爸妈妈死后，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之所以能熬过来，是因为你前妻和你儿子吧！”

“你呢？你熬过了这么多年，是你那个没有结婚的男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黄波，你可曾后悔过？”

苏芒不明白，叶宁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没。人活着，总要完成一些自己的使命，开心的，痛苦的，无论什么样的，那都是你该经历的。因为如果没有见过黑暗，你又怎么会为光明感到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