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疑惑
常海不明白叶宁的行为，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他还忍不住的问。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都支开了？为什么我们要等他醒来？你发现了什么？”
“我该先回答哪个？”
叶宁笑了笑，但是常海能看得出，那笑意有点儿发苦。
“王磊这个年龄和身份不应该有厌食症，但是他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到今天，他至少有两天没吃饭了吧！”
叶宁摸着那张苍白的脸，虽然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但是洗的发白的衣服上暗红的血扎的人眼睛疼。
“你是说他们虐待他。”
“而且，最开始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只是害怕，但是当我们在外面提到张子善的时候，他一直在发抖，而且牙也咬的咯咯的响。当那个管理员说要把他铐起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发狂了。”
“所以他害怕别人把他铐起来。”
“错，他不是害怕别人把他铐起来，他是害怕别人铐起来把他带去会见室。”
常海脑子里突然蹦出一种想法。根据资料，这个孩子除了张子善并没有其他的任何访客，一般情况下，如果他是见到家人，他会感到高兴，但是，当听当听到他要被带到要被带到会面室，他就发狂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哪里，张子善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联想张子善之前的资料，常海就明白，在这个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还有一点，刘院长和这里的管理人员并不想我们见这个孩子，他们很了解这个孩子的刺激源在哪儿，所以他们让这个孩子发狂，只是不想我们见到这个孩子，或者说，他们想在我们见这个孩子之前，他们想先做什么准备。”
“这个孩子不是有精神障碍吗？你觉得他会受他们控制吗？”
“如果他没有精神障碍呢？”
“你是说，这个孩子是正常人？”
场还觉得叶宁这种想法很疯狂，如果这孩子真的是没有精神障碍，那么他被关在这里又算什么？
“精神病这就是一个标签，贴了这个标签的人，无论你是不是能控制自己，你是不是真的有病，那么你都是精神病。简单地说，就是把你关在这里，那么你就是精神病患者，无论你做什么在别人的眼里都是犯病。”
“那他既然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就是我们要查的了。”
常海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如果不是杯子外面的头，都看不出这被子里还睡了一个人。
“你在这儿看着他，他二十分钟之内就会清醒。”
“不是说要一个小时吗？”
“他之前应该没少被注射过安定剂，所以他现在有抗药性，而且，刚刚的剂量，最多也就让人昏迷一个小时。”
“那你去哪儿？外面的那些人可是有攻击性，别发生什么意外。”
“精神病患者和一般人相比，他们的攻击性并不比一般人强，只要不刺激他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每个被困在笼子里的人，都渴望着看着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的叶宁。那是自由，每个活着的人都渴望自由的气息，但是因为他们的危险性，每天只有下午的时候才会有两个小时的放风时间。
“你来，你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叶宁看着笼子里的女人，三十多岁，穿着病号服，头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剃了个干净。
叶宁站在笼子前，只是看着她，并不着急说话。
“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有鬼，你看，就在你背后，他正在看着你。”
笼子里的人指着叶宁的背后，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仿佛叶宁的背后真的有一只恶鬼举着屠刀。
“你害怕那恶鬼吗？”
许是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眼前的女人脸色白的能与小笼子内的墙壁相媲美了。
“我怕。”
然后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她咯咯的笑着。
“恶鬼多吗？”
“好多好多的。他会把你带走，然后折磨你。他会把你的肚子剖开，把你的肝肺都掏出来。”
“你看，你看，恶鬼就在那儿。”
叶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只有常海和那孩子。
“那个恶鬼是不是盯着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是不是有危险？”
“你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他们都不信我说的话，你告诉他们，你也看到了恶鬼了。他要伤害那个男孩子。”
“可是恶鬼没有动，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一会儿就会打那个男孩的，他会不停的打，你听，那个男孩在哭，你听，你听见了吗？”
“我听到了，那个恶鬼什么时候会停止，他什么时候会停止？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
“不会停止，他不会停止，那个男孩会不停的哭，他会被送去地狱，没有人会阻止，他会去地狱折磨他，你要去阻止他，你去，你去阻止他。”
“去呀！”
笼子里的女人开始发狂，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喊叫。
叶宁快速的走到了王磊的病房，让常海出来。
对面一直盯着的女人突然好像放松了，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
“王磊应该经常遭受虐待？”
“你听那个女人说的？”
常海觉得这个消息来源太离谱了。一个精神崩溃的女人的话，能相信吗？何况，这个那还虽然看着营养不良，但是从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来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你知道对面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吗？”
“啊？”
“她杀了自己的老公，把自己老公的内脏都剖了出来。”
“一个杀人凶手的话你怎么会信？”
“她老公家暴，好几次差点儿打死了她儿子，所以她杀了人，而且从杀人之后，她精神就彻底的错乱了。”
常海见过女性犯罪的例子，其中家暴导致的女性犯罪比例在女性犯罪比例中是最高的。很多遭受家暴的女人，在最开始遭受家暴的时候，都会选择容忍，但是，家暴就像毒瘾一样 ，一旦开始了，就不容易停下来。很多女人在日复一日的家暴中，心中的怒火一点点儿的积压，最后就会爆了。而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爆炸了，那么她哪怕是毁灭了自己，也要毁灭掉那个让自己痛恨的男人。
常海虽然觉得她可怜，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种，但是选择哪种方法结束家暴，他还是不能接受。
“这和她给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她儿子和王磊年纪相当，一个女人人了那么多年不爆发，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选择了杀人。现在她又在这儿和她儿子年龄相当的男孩身上看到了曾经发生过的相同的事情，那么她觉得那些伤害王磊的人是恶鬼，也是可以理解了。”
“你是说，她亲眼看到了别人对王磊施暴。”
“对，你回头看看她，她除了睡，一天都盯着这儿。”
“那施暴的人不担心有人举报吗？”
“一群疯子的举报别人会相信吗？更何况，给谁举报？你以为这儿的人不知道吗？”
常海看着楼道上的监控器，如果这儿真的发生了施暴，那么监控器后面的人应该一清二楚才对呀！
“那你说，现在有人盯着我们吗？”
“有呀！所以我们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把王磊走访完。不然，错过了今天，他们会让他闭嘴的。”
“你是说，他们会杀人灭口。”
叶宁笑了笑，这世界上闭嘴的方法可不仅仅只是杀人灭口呀！
“杀人灭口这种方法太招人注意了，何况现在，警察已经盯上了这里。你要清楚这儿是精神病院，他们是精神病患者，一个精神更加错乱的精神病比起一个死人，你说他们会选择哪个？”
常海看着叶宁一直皱着眉，他虽然还是不全信她的话，可是看着她那笃定的样子，又觉得她不会胡乱猜测。
在他还在思考的中间，消防警报刺耳的响起。尖锐的警报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关在牢房里病人的狂笑，尖叫印证了叶宁刚刚的猜测。
“怎么办？”
“记住，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们和这孩子再接触。你去抱着她，我们得先出去。”
常海用杯子裹着床上的孩子，身高在这个年龄的孩子中，并不算低，可是，体重估摸着还没有这个年龄孩子的一半。
看到叶宁和常海要把王磊带走，对面的女人疯狂的用头碰撞这前面的栏杆。
很多人都害怕贴了精神病标签的人，因为贴着那个标签，就代表着有病，就代表着危险，可是，与那些背后处心积虑道貌岸然正常人相比，他们才是最安全的人。
常海顺着叶宁的视线看着那个女人，一个精神错乱的人难道感觉不到疼痛吗？那苍白的脸，血顺着脸不停的留下来，就像被投入烈狱的人，挣扎着想从那儿爬出来。
“出去！”
“可是那个女人该怎么办？”
“管理员已经来了，他们应该会给她打镇定剂的。”
还没等叶宁和常海走到门口，管理员和医生已经冲了进来。
“叶警官，根据我们的规定，没有院长的批准，他是不允许离开这儿的。”
“那你叫你们院长进来，我和他说。”
“我们院长刚刚去县里开会了。”
“那我说，我今天一定要把人带出去，你是打算怎么把我留在这儿。”
那个魁梧的管理人员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会这么直白。
“我也是根据规定办事，叶警官不要为难我们。”
“他是我们案子的重要证人，所以我也在按我们警察局的规章办事。而且，今天我们来，是拿了上面的批文。我不知道，你们不让我们把人带出去什么意思？”
“他是具有暴力倾向的病人，出了意外事故叶警官你能负责得起吗？”
“今天，出现任何事故，我全权负责。给我把路让开！”
二十分钟差不多了，叶宁知道常海肩上的孩子要马上醒来了。她不能再让他受任何刺激了。
魁梧的那人看着那双的眼睛，那紧缩的瞳孔里，他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知道，这个办法是留不住她们了。
